第兩百二十七章 答案

第兩百二十七章 答案

第兩百二十七章答案

李長風聽着耳邊的呼嘯,抬起頭看,雪山之上如同斧劈刀削一般鋒利,白雪好像自雲端灑落,然後被鋒利的山脈切開,沿着刀鋒滑落。

冷風把李長風的青袍吹拂的獵獵作響。

雖然已從書院離開,雖然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舊不堪,但李長風自始至終最喜歡的依然是這件書院的青袍,胸口綉著靜字。

李長風思緒正在出神,忽然腳步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到一個人。

李長風看到這個人之後,眼神就變得複雜起來,沒有喜悅,只有悲傷。

因為他李長風走上昆崙山,是來殺智藏龍師,而現在這個人,卻擋住了李長風的去路。

智善看着李長風,就像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笑着說:「小友,好久不見。」

李長風看着面前依舊慈眉善目的智善,忽然想起了天闕宮縱馬疾馳,把酒言歡的肆意瀟灑,沒想到如今卻在這裏見面。

李長風眼中充滿傷感:「我沒想到是你。」

智善笑了笑說:「很多事情,想不到才是合理,若是事事都能計在囊中,那才顯得無趣了。」

李長風嘆了口氣說:「紅妝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必須要上山。」

智善聽到紅妝的消息,眼神微微暗淡,但他卻抽出一把清亮的劍說:「那就來吧。」

終究還是無法逃避。

智善乃是昆崙山長老,而李長風卻要去昆崙山殺智藏龍師,這本來就是一道無解的題。

李長風深吸一口氣,衣袍驟然爆出巨響。

智善曾說李長風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李長風應了前半句,卻沒有應後半句,風雪亭截殺讓李長風一眾人死的死傷的傷,但好在那時候,智善和李長風並肩戰鬥,只是如今,兩個人卻不得不兵刃相見。

智善手中的長劍能斬碎雪花,卻斬不斷李長風的衣袍。

李長風並指如劍,以無匹的霸道氣勢朝着智善刺過去。

「你不要再逼我了!」李長風驀然大吼。

智善舉劍格擋,長劍被李長風斬斷成了兩截,此時李長風欺身入智善的懷中,智善倒轉劍柄,朝着自己刺過來。

李長風以為他要用一招倒剜的劍技,於是腳步微錯身體錯開,哪知智善劍鋒絲毫不停,斷了的劍刺穿智善的衣袍,從胸口穿體而過。

劍鋒刺透了長袍。

鮮血從劍鋒上滴落。

在空中飄落之時,已凝成了血珠,陷入了白雪中。

智善跪倒在地,李長風瞪大了眼睛,慌忙扶住他的身體,用真元護住他的經脈和心臟。

可是李長風不碰不知道,一碰之下才發現,智善的心臟處的經脈,早已斷裂破開,回天無術。

他這一劍,本就沒想過殺死李長風。

他從來都想的是殺死自己。

李長風潸然欲泣:「你這是何苦?」

智善蒼白的臉笑了笑說:「師命難違,我幾年前就知道,你定會成為這天地間的至強者,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雪山,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李長風深知他心力耗竭,已無回天之術,於是問他:「你有什麼心愿嗎?」

智善拉着李長風的衣袖說:「如果如果你能救回紅妝,希望你希望你留他一條」

話還沒有說完,智善的手垂了下去。

他的話沒有說完,李長風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李長風留智藏龍師一命。

若是智善對別人說這話,恐怕會叫人笑掉大牙。

誰都不敢說留智藏龍師一命。

但智善是對李長風說,他知道李長風的手段,知道這天下只要李長風想做,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遺憾的是李長風無法答應這個請求。

他和智藏龍師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對不起!」

李長風埋葬了智善,恭恭敬敬行禮,然後提起對方的劍轉身上山。

李長風終於在山上看到了智藏龍師,他身陷於石座之上,微閉雙眼,面向中正平和,身着黑絲火紋符袍,整個人顯示出非凡的深邃和神秘。

他睜開雙眼,看着李長風說:「你來了。」

李長風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睥睨飛揚的魔君,可他看到的是一個黑袍加身的中年人,儒雅端正,嗓音清晰卻深沉。

李長風冷冷的說:「我和你不熟。」

智藏龍師儒雅的笑笑:「我聽過你的很多事,所謂熟悉與不熟悉,只因我知道你的很多事而你卻未曾見過我。」

李長風冷哼:「那又怎樣?」

智藏龍師平和的說:「這代表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卻不知道我現在的想法。」

李長風冷笑:「我知道,你再想用什麼樣的方法殺死我罷了。」

智藏龍師歡愉的說:「不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此刻在想的絕不是殺死我,而是你手中的萬字佛印,你在想着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引來天劫,而自己逃脫出去。」

李長風驀然大震,心頭如驚濤駭浪般震驚,連手抖不自覺的發抖起來。

對面這個儒雅的中年人,怎會如此深不可測?

李長風深吸一口氣說:「不錯,你怎麼知道的?」

智藏龍師笑着說:「這很簡單,你來到昆崙山之後,天地間的真元流轉紊亂,你身上一定有一道符咒能引動天地異象,你如今剛剛破聖入神王,所識之人無一人能幫助你與我抵抗,因而只有《八陣圖》天字卷中的引動天劫可以傷害到我,但假若如此你必身陷囫圇,加之西境之中藏身一個佛道兼修的李秋,所以這道佛印就是李秋給你,在關鍵時刻引動天劫,然後逃身的法門,我說的對不對?」

李長風即便是面對百里飛花,也從未如此驚恐過,他眼角狂跳雙手死死捏緊,牙關緊咬,心中已震驚的無話可說。

智藏龍師不僅修為恐怖,其心智也非常人所及。

最恐怖的對手,不僅比自己強大,而且心思更加縝密,時時刻刻關注自己,這樣的對手,簡直叫人膽寒。

李長風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震驚,緩緩吐出道:「既如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李長風鬆開手掌,掌心內的佛印時隱時現。

李長風看着智藏龍師說:「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智藏龍師儒雅的笑笑:「謝謝你的讚美,那麼現在,我可以試着解答一下你內心的疑惑。」

李長風:「不錯,我有很多問題。」

智藏龍師微微坐正,看着李長風說:「請問吧。」

李長風:「碧晨聖女只是你的引子,你想對紅妝做什麼?」

智藏龍師笑了笑說:「你好像覺得我在設計什麼陰謀。」

李長風冷冷說:「難道不是嗎?你雖然收了紅妝為弟子,卻在她身上種了碧晨聖女的神念,不就是為了牽制西境之王解蒼山,好以昆崙山佔據一席之地。」

智藏龍師:「那你可想錯了,其實我做着一切,目的非常簡單。」

「我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你。」

李長風一愣。

智藏龍師笑着說:「你尚在襁褓中時,你的爹娘戰死天闕宮,由你母親的婢女帶你出宮躲在一個叫陳家溝的地方隱居十三載,恰巧遇到澹臺瞻月之女,於是成了你的妹妹,在你小的時候,雪劍齋百里飛花讓人假扮丐道人,去陳家溝修建一座石佛,然後注入一道神念日日夜夜看着你。等到你終於長大到了十三歲,你帶着妹妹離開陳家溝投身書院,一年以後在紅妝和智善的幫助下破海引汐,十四歲的冬季,你出發前往天闕宮」

智藏龍師從李長風小時候說起,事無巨細的描繪他的一生,直講的李長風遍體生寒,渾身顫抖。

「從始至終,我的目標都只有你一個而已。」

智藏龍師嘴邊輕輕的笑:「所以你看,我等你上山,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李長風咬着牙低吼:「你對我如此了解,到底想做什麼!」

智藏龍師:「因為我覺得你的父親,也許沒死,或者說,他能以另一種方式復活。」

李長風如遭重擊,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

智藏龍師:「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他也要說故事,李長風已經聽了無數的故事,他現在聽到故事就想吐。

只是可惜,這個故事他非聽不可。

智藏龍師的聲音就像有魔力般低沉而又吸引人。

「從前有個年輕的道人還有一個山上的和尚,道人和和尚都逐漸成長為這修行界的扛鼎人物,有一天,道人約了和尚在山上比武,他們之間總有一戰,差別只是來的早晚,道人贏了,但他封印了和尚,讓和尚終生不許下山,只要和尚不下山,道人就是天下第一。」

「你說,這個道人是不是壞人?這個和尚是不是個可憐人?」

李長風雖然聽不出他裏面描述的人物,但已形容的如此接近,於是猜測到:「你說的和尚,就是你自己吧!」

智藏龍師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探出身子等待他的回答,等他聽到了回答又重新退了回去,笑着說:「你很聰明,你可以再猜猜,那個道人是誰?」

李長風冷哼一聲說:「我猜這個道人是李孤鴻。」

智藏龍師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李長風無需點撥就能自然猜到,於是說:「我被終生封印在這雪山之上,世人都稱我為最接近神的人,但事實上我想要離開也不行。」

李長風知他還有許多廢話,既無法決定自己的生死,索性盤腿坐下。

「你如此已如此強大,還是沒法破開他的封印嗎?」

這個問題,倒不是李長風有心傾向於智藏龍師的可憐,而是他確實不明白,李孤鴻被世人描述的天上地下僅此一人,可他畢竟不是神仙,難道年輕時設下的障礙,智藏龍師窮其一生之力也無法解破?如此還能被稱之為人嗎?

智藏龍師說:「因為那個道人,對和尚設下的封印,是鎮壓了他的神照,用的乃是自己的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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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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