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離開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離開

第一百三十九章離開

清晨的森林,是早起的耀目太陽射出的光,穿透了交織細密的林葉,照耀到大地上,把地面的白的紅的藍的花骨朵兒照耀的美麗純凈,纖塵不染。

但此時已經不是清晨了,李長風手裏的飛白,奪過了太陽的光輝,就好像李長風手中握著的不是刀,而是太陽。

所以這些光逆向刺破林葉,朝着天空射出去。

這光不僅射向了樹林,射向了天空,還把李長風身旁的聞人立雪照耀的分毫畢現。

聞人立雪覺得自己越來越黑暗,自從鎖妖塔中出來之後,《六道凝碧》的真元讓她的心越來越冰冷。

三年前李長風的消失,真正讓她忘我投入黑暗的懷抱,所以她把自己全身都裹在黑暗中,連面罩的空洞中漏出的眼珠子,也是漆黑的。

直到現在,李長風手裏握著一輪太陽,這太陽把李長風照耀的就像一尊天神,把聞人立雪的黑暗也驅逐的乾乾淨淨,甚至連經脈中的六道凝碧真元都被照耀的滾燙。

聞人立雪頭一次發現,原來光明這麼溫暖,這麼舒服。

李長風手中的光明,從一輪太陽變成了一道光,朝着白猿射過去。

三臂白猿舞動着三條碩大粗壯的手臂,這鋼鐵不侵的絨毛就像一件天然的鎧甲。

白猿的手能捏斷山石,直挺挺的朝着李長風拍過去。

白猿所在周圍的修行者,這些無門無派只想來渾水摸魚的人腳步都不自覺的朝後退縮。

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戰鬥,沒有見過一個天狼境的人族修行者,竟然敢和獸族的聖階異獸正面抗衡。

所以他們很恐慌,又在心裏罵李長風不得好死,恐怕還會連累他們,如果他能就此死了,或許還能漏出點寶貝,如果他不死,那才真正的損人利己。

可李長風註定讓他們失望了。

他手裏的光,穿透了白猿的手,又刺穿了白猿的第二隻手,然後轟中了白猿的左眼。

白猿的身上多了三個洞,兩條手臂的手心貫穿了手臂,臉上的眼睛處真正變得黝黑鮮紅,被轟出了一個大洞。

李長風已經竭力了,聞人立雪扶住了他,能感覺到他的雙臂在顫抖。

神照中的元海幾斤枯竭。

元海中的真元是李長風耗費近三年才填滿的,如今一招就將所有的真元釋放了出去。

但他不後悔,如果他知道這太陽把聞人立雪內心的黑暗都驅逐了,不僅不會後悔,反而會更加開心。

但聞人立雪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李長風,心疼的扶著李長風。

她沒有說任何話,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多嘴的女人。

有的話她只放在心裏。

有的誓言她也在心裏默默的發誓。

李長風沒有發現聞人立雪的異樣,他看着秦千騎。

白猿在吼,撕心裂肺的狂吼,它唯一的一隻眼睛赤紅,瞪大到眼眶都溢出了血,不要命的錘着地,僅靠着一隻眼四處揮舞手臂。

有一些來不及逃開的修行者被白猿砸死在地面上,砸成了肉沫,有的被它一爪子拍成了肉泥,總之這白猿不再是白猿,變成了血猿。

渾身浴血。

但秦千騎依然提起了刀,或者說,為了這一刀,他已經等了很久。

聲東擊西之下,李長風畢其功於一役,傾盡全部真元轟了白猿一隻眼。

秦千騎的這一刀也完美的舉了起來,掄起近乎完美的弧度,從白猿的脖頸處斬了下去。

相比較白猿的腦袋來說,秦千騎的刀實在太小了。

可他的刀芒卻把白猿的整個頭顱切了個通透,一道金芒閃過之後,白猿不在嘶吼發瘋,而是愣住了。

它的雙膝先着地,隨後龐然身軀轟然倒塌,頭顱掉落像滾動的山,一路碾壓着青蔥樹木。

最後僅剩的一隻眼仰面看天,眼中雖然依舊赤紅,但更多是充斥着難以置信。

白猿被殺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秦千騎的一刀致敵也教人感受到其煌煌霸道。

可有很多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個黑衣人。

李長風。

三臂白猿是聖階異獸,其毛髮如鋼,堅不可摧;獸爪如鐵,銳不可當。

可李長風一刀之下,轟了它一隻眼。

秦千騎方有機會能一刀斬頭。

李長風忽然看到一席黃衣走過來,濟世堂的王離鶯,將周身隱於黃衫中,將粉面隱於白紗后。

教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麼,在看什麼,在聽什麼。

她朝着李長風平靜走過來,微微躬身,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紋著金色雛菊的棕色瓷瓶,尚未打開紅衣塞就已問道濃烈的葯香。

王離鶯道:「這是濟世堂笙菊散,可助你順元補氣,固體強身。你的元海枯竭,需要大量進補,可以此物為輔。」

李長風看不清王離鶯的面容,只能氤氳中看到一張白皙的臉和頗具神採的雙眼,正要接過瓷瓶道謝,旁邊卻有一隻手搶先奪了過來。

聞人立雪看着王離鶯,道了一聲謝謝。

王離鶯看着聞人立雪。

聞人立雪也在看着王離鶯。

羅剎殿和濟世堂。

一個殺人一個救人。

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宗門。

如今她們中間還站着一個李長風。

李長風站在她們二人中間略顯尷尬,於是對王離鶯道:「姑娘從前和我見過?」

王離鶯收回目光,轉而看着李長風道:「不曾見過。」

李長風:「那姑娘是和故人有舊?」

王離鶯搖了搖頭:「我年紀尚淺,因而和故人無舊,只是出門之際師姐曾囑咐要照顧於你,特此給你送葯。」

李長風道:「你師姐是誰?」

王離鶯:「師姐林碧霄。」

李長風忽然想到了三年前風雪亭的那個輕紗遮面的女子,遍識天下藥石,於是鄭重拱手道謝道:「改日若是有機會,定然前去濟世堂拜見前輩。」

王離鶯點頭道:「師姐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李長風道:「有何吩咐你儘管說。」

王離鶯:「師姐說,七竅玲瓏心是桑榆島凝煙閣至寶,所以你體內有一半是凝煙閣的血。」

王離鶯微微躬身,轉身離開。

李長風正在琢磨林碧霄讓王離鶯帶來的話,黃衫女子轉身離開,教他想問都問不了。

聞人立雪見狀,冷漠的說:「她是在告訴你,濟世堂凝煙閣是你另一個家,若是有所求但可去桑榆島找她。」

李長風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我自然清楚,我是在想,我體內這個七竅玲瓏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師妹!」

李長風轉過頭去,看到了渾身浴血的白夜,他提着刀看着李長風,但更多的目光是在聞人立雪身上。

李長風看到了他,自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血,也看到了對方手裏的刀。

刀刃雖然短,卻被他死死捏在手中。

於是李長風也握住了飛白,轉身看着他說:「若你覺得我元海枯竭就不是你的對手,你大可以試試看。」

白夜冷哼,寒聲道:「你給我的恥辱,我一定會向你討回來的,但今日,我要帶走師妹。」

「師妹,師傅有令,此間事畢就該回去飛狐谷,咱們這就動身吧。」

這話顯然是對聞人立雪說的。

聞人立雪輕輕搖了搖頭:「我自會回去。」

李長風扭頭看了一眼聞人立雪,伸出手拉住了對方的黑手套,手套雖然純黑不見絲毫生氣,可裏面傳出的溫熱細膩卻讓李長風很舒服。

聞人立雪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他的大手,索性也就隨他去了。

可白夜卻看在了眼中,於是怒道:「你放開師妹的手!」

李長風依舊拉着聞人立雪的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來打我啊的欠扁表情。

聞人立雪看着白夜道:「師兄」

「從我進入飛狐谷那一天起,你和我修行同道出入同行,但我心裏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從未想過其他,我早在三年前已心有所屬,還望師兄多加祝福,切勿多加勉強,師妹也同樣覺得自己命格淺薄,與師兄實不相配,此乃肺腑之言。」

李長風顯然沒有想到聞人立雪會如此站在他這一邊,於是更加得意的看着白夜。

白夜臉色鐵青,實在沒有臉面在這裏久待下去,於是冷哼一聲,飛去遁跡全無。

聞人立雪見他遠去,也從李長風的手中掙扎出來,把王離鶯給的瓷瓶交付於他道:「記着吃藥。」

李長風笑着說:「你喂我吃吧。」

聞人立雪搖了搖頭:「師傅有命,我要返回飛狐谷,不能再在此地久留。況且你現在行蹤已經暴露,我待得越久,師傅就越有可能回來刺殺你,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

李長風抱着她瘦削的肩膀說:「如果你離開飛狐谷呢?」

聞人立雪搖了搖頭,面罩下的臉忽然浮現一絲苦笑和無奈:「我有未盡之事,而且師傅養育我這麼多年,怎能說走就走,等我有一天得報大仇,我一定會去找你。」

李長風嘆了口氣:「可是你這樣我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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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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