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 不悔

或許是因為她今天提過一下他的奶奶，還是因為其他人教他喊過一聲奶奶？

「他剛才喊了一聲奶奶。」常歡喜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對許新遠說道。

「是嗎。」許新遠笑了笑，在廚房裏應了一聲，「可能是今天聽別人說的多了。」

但他卻是藉著丟垃圾的空檔走進生活陽台，對着即將要離去的許媽媽揮了揮手。

許久不見，兒子看到你老親自來看看你孫子了，我們都過得很好。

但他卻是什麼也沒有說，想要說的早就在最初離別的時候說完了。

只是如今仍覺得有點抱歉，隱瞞自己可以看得見邪祟東西的事情那麼久了。

許媽媽知道許新遠能夠看到她的那一刻，剛開始是震驚的，慢慢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僅僅是她，他們也在，厲海芬和常安，他們也來送她最後一程。

許媽媽是愧對厲海芬和常安的，可是在那一刻，他們卻是相視一笑，都放下了，沒有必要再糾結生死這等小事了。

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聊聊，聊聊兒女，聊聊打算什麼的。

知道許新遠能夠看得到她，許媽媽竟是欣喜的。

也好，她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和許新遠說的，彌留之際她還擔心許新遠會不會過得很好。

可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所以她才會離開了，不過還是忍不住對孫子的思念，今天特地回來看看，她也該重新投胎做人了。

厲海芬和常安早就在孩子滿月的時候離開了，他們也怕自己留得太久會影響到孩子的氣場。

他們怕自己的外孫長大後會和許新遠一樣能夠看得到他們，怕被埋怨。

許媽媽也不敢在這裏逗留太久，只是太過於渴望能夠聽到小小的人兒喊她一聲奶奶。

如今心愿已了，她也該離開了，這個家很好，他們也很好，這就夠了，她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

許新遠重新回到廚房，準備好飯菜，然後叫常歡喜過來吃飯。

在沙發上鬧着的一大一小繼續鬧着去洗手。

飯桌上，許新遠看着自己兒子，是溫柔的，也帶着疑惑，不知道這小小的人兒是偶然為之，還是有意為之。

希望他只是偶然為之才好，他只希望自己兒子一生能夠平安順遂。

小人兒也看着許新遠，天真無邪的笑聲像是天籟，充滿了整間屋子。

「你們父子倆在幹嘛呢？」常歡喜看了看自己兒子，又看了看許新遠，狐疑地問，總感覺他們之間有秘密。

「我今天突然間覺得兒子還是像你多一點。」許新遠笑着說道，那小小的酒窩可愛極了。

那帶着酒窩的笑容迷人極了，他最愛看她的笑容。

「可是其他人都說像你呢。」常歡喜撇了撇嘴，有點不大高興。

十月懷胎，她那麼辛苦生下來的臭小子竟然一點也不像她，感覺有點遺憾。

她有點想要知道男裝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大概也會很帥氣吧。

「可我還是覺得像你多一點，你看看他這小酒窩，多麼可愛。」許新遠笑了，還糾結這件事情啊。

「我的就不可愛了嗎？」常歡喜嬌嗔地白了許新遠一眼，她也有酒窩啊。

「都可愛。」許新遠夾了塊雞腿肉給常歡喜，然後說道。

「敷衍。」常歡喜抽了抽嘴角，這讚美就不能給她來個獨家的，反正小孩子應該也聽不明白。

可是小人兒笑得很開心呢，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現在是笑得挺開心的，漸漸大了，常歡喜才發現自己快要精分了。

從溫柔媽媽到潑婦只需要一秒鐘的切換時間而已。

「你這小壞蛋，站住。」常歡喜指著剛把鍋蓋給摔壞的小傢伙，氣哼哼地說道。

「爸爸救我。」許小朋友毫不猶豫就投向許新遠的懷抱。

「你爸爸也救不了你，說了不能拿廚房的東西來玩的。」常歡喜拉過小傢伙，這回非得揍他一頓，好讓他長長記性不可。

許新遠拉都拉不住，只好躲進房間里，不許自己心軟。

外面鬼哭狼嚎的，這一幕以後大概會經常在家裏上演吧。

良久，這聲音才漸漸弱了下去。

許小朋友抽噎著推開了房門，撲向許新遠的懷抱，「爸爸，媽媽打我，媽媽壞。」

「媽媽哪裏壞了，你也要思考一下媽媽為什麼那麼凶，是因為你做錯事了媽媽才打你的。」許新遠嘆了一口氣，抱住了許小朋友。

「媽媽那麼凶，我不要，我想要個溫柔的媽媽。」許小朋友抽噎著說道。

「媽媽才不凶呢，是因為生氣了才這樣子的。

你媽媽這脾氣大概隨了你外公，氣急了有點不管不顧的。」許新遠笑着說道。

常歡喜生孩子的時候多費了點周折，常安是急得拉着他揍了一頓的。

直到常歡喜平安出來，常安才放開他了，可他不生氣。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像只困獸一樣無處發泄所有的不安。

「騙人。」許小朋友仍是不相信。

「你忘了媽媽陪你去玩沙子，還有去玩水的時候是多麼的溫柔了嗎。」許新遠嘆了一口氣，只好繼續說道。

和小朋友說道理有點難度，許新遠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的。

「才不是呢，媽媽像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的說個不停，這個不可以，那個不可以。」許小朋友認真回想了一下，鄙視了許新遠一眼，哄小孩子呢。

「你媽媽這性子大概隨了你外婆，都愛瞎操心。」許新遠自言自語道。

厲海芬離開的時候可是叮囑了他一大堆，如果不是常安拉着她離開了，她大概能和他說個通宵的。

「媽媽好可憐。」許小朋友不大明白許新遠的意思，可是卻是脫口而出說了一句。

「媽媽不可憐啊，媽媽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最真實的自己，媽媽對着你的時候也是最真實的自己。」許新遠喃喃自語。

許小朋友越發糊塗了，不能和許新遠愉快溝通，只好自己找點有趣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常歡喜在門口聽了一會，又有點想要打許小朋友的手掌心了，竟然嫌棄她這個親媽，哼。

不過最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她也有點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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