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治欲就藩
飲宴本是歡樂的氣氛，儘管有李祐的被殺和李承乾的被流配，但誰也不會在李四胖請的宴席上談論這事兒。
只不過，李治的神情顯得有些鬱郁，似乎有什麼心事壓在身上。
徐齊霖等人都看出來了，但誰好意思問呢？
只有長孫沖覺得關係不錯，酒過三巡才調侃著開口問道：「晉王殿下，府上可有煩心之事？或是看上了哪家小娘，才心神不屬？」
徐齊霖和唐義識都笑了起來，把氣氛變得輕鬆一些，也就沖淡了詢問的意味，變成了酒桌上的揶揄玩笑。
晉王李治苦笑搖頭，說道：「煩心事倒是有的，可不是長孫兄說的那樣兒。」
說着，他轉向徐齊霖，開口問道：「齊霖，若說走過地方最多的，在座的非你莫屬。且說說何地最有前景，最讓人感覺安心舒適？」
徐齊霖沉吟了一下，說道：「若說安心舒適，如殿下的身份，到哪裏也是樓閣殿堂，有下人侍候。除了大漠草原，某還想不出太艱苦的地方。」
停頓了一下，他接着說道：「家師有言：此心安處是家鄉。稟持着這樣的心理，家師四處遊歷，亦不以為苦。」
李治點了點頭，讚歎道：「能讓陸羽仙長那般灑脫，某亦是欽慕不已。」
「齊霖不是也有遠行計劃，晉殿下所說的最有前景的地方，可在你的行程之內？」長孫沖接着話茬問道。
徐齊霖點了點頭，說道：「某覺得河北道、河南道的發展前景最為可觀，亦將是朝廷關注的重點所在。大盈庫已經做過實驗，此兩道很適合種植棉花。」
滅了高昌、打通西域后，最直接的敵人便是高麗。李二陛下的雄心壯志，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而要征伐高麗，河北、河南兩道必然成為後勤基地。這與打高昌前，朝廷着力發展河西是一個道理。
棉花嘛，乃是禦寒佳品，遼東苦寒，就將成為重要軍需。依現在的種植面積，光是河西的規模種植，顯然是不夠的。
唐義識連連頜首，說道：「齊霖所言極是。棉花之利，着實令人眼熱，某聽說又有世家大族派人去隴右經營，棉花自是首選。」
河西的田地已經不夠開發了嗎？徐齊霖眨巴着眼睛，很快就想明白了。
對於種植的作物，朝廷是有些限制性的規定的。也只有河西、隴右這樣的荒僻地方，可以相對自由地耕種。
河西經過幾年開發，大片的田地已是不多，隴右自然進入了世家大族的視線。他們有財力，有人力，確實能夠在隴右圈地經營，以獲棉花的大利。
對此，徐齊霖倒是樂見其成。什麼土地兼并，在他看來，只靠抑制是行不通的。歷史周期律，也說明了這點。
大唐的疆域如此廣闊，待開發、沒開發的土地多了去了。圈地耕種，就算棉花價格掉下來，對於世家大族來說，也是一項穩定的收益。
但有個問題會越來越嚴重，那就是勞力。光靠人口的自然繁衍，肯定是來不及的。
徐齊霖想到的，世家大族也會想到，共同推動之下，罪惡的奴隸貿易恐怕就離之不遠了。
其實，徐齊霖在大盈庫的經營中已經開了先河。煤礦、鐵廠等工坊，就有很多奴隸性質的勞工。
當然，徐齊霖是畫了個大餅，讓那些奴工覺得有奔頭兒。在待遇上，徐齊霖也沒太苛刻。
可奴工的需求越來越大，除了對外戰爭的掠奪，哪裏還有別的辦法？
所以，徐齊霖對於征伐高麗是舉雙手贊成的。收復漢時舊土是其一，得到大量的戰俘作奴工，為大唐的建設添磚加瓦，也是不可或缺。
不用徐齊霖提醒，估計很多人都已經盯上了這樁買賣，甚至會和徐齊霖來搶生意。
李治聽着徐齊霖解說，微微頜首，也表示贊同，緩緩說道：「某已長大，也想着出外就藩，了解民間疾苦，造福一方百姓。」
長孫沖眨巴眨巴眼睛，問道：「詢問齊霖之後，殿下已有決定？」
徐齊霖笑道：「殿下早已有了決定，只不過是向某確認一下而已。」
李治呵呵一笑，說道：「齊霖一番解說，某受益匪淺，也終於下了決心。」
徐齊霖卻知道李治應該是有所觸動，李承乾謀叛的影響很大，李治與李元昌又交好。李元昌被賜死，李治能不擔心四哥有什麼想法？
而且，他遲遲不就藩，雖說是父皇的寵愛，卻與法理不合。群臣當初就因為李四胖滯留京師而上諫不止，他再效仿，難道不會讓人覺得他有謀嫡之心？
所以，為了避嫌，他必須要做出姿態，不管李二陛下會不會答應。
當然，徐齊霖知道，李二陛下已有所反省，同意的可能性相當大。儘管對三個嫡子都是同樣的寵愛，可為了大唐的穩固，李二陛下應該知道如何取捨。
「聽說齊霖的醫術甚是了得，可否抽空為豫章公主殿下診治一下。」唐義識岔開了話題，很是期待地望着徐齊霖。
長孫沖哈哈一笑，說道：「齊霖的醫術高明，長樂殿下便告訴了豫章殿下，齊霖莫要推辭啊！」
徐齊霖苦笑了一下，說道：「某可不敢說高明，與人診治，也心中忐忑，生怕有誤，治病不成倒害了人。」
唐義識拱了拱手，說道：「前有長樂公主殿下，後有晉陽公主殿下，齊霖再謙遜，可就說不過去了。」
李治也附和道：「兕子病重垂危，父皇與某皆是憂心忡忡，多虧齊霖。豫章公主殿下身體也是病弱，齊霖可一定要再施妙手。」
豫章公主亦是死得早，李二陛下很是悲傷，甚至還穿過孝，嚇了群臣一跳。
而拋去這層原因，徐齊霖對於救死扶傷還是很熱心的。無論是長樂，兕子，還是豫章，都是花一般的年紀，他也不忍見她們早逝。
見徐齊霖點頭答應，唐義識的神情輕鬆下來，他與徐齊霖沒有什麼交情，今天還算是頭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