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你沒有問過你母親么？你父親是誰，在哪裏？」

「之前問過。」成池苦笑一聲。

「我那時候還小，纏着母親問，哭鬧不休，惹的她大發雷霆，我也因此跟她鬧了脾氣。晚上起夜，見母親一人坐在窗前，低聲的啜泣。從那次，我就再也沒有問過。我想那個能讓我母親孤苦伶仃，痛哭流涕的男人，他也不配做我的父親，我的人生不需要他了。」

他面上看着平靜，可艾絨還是察覺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和茫然。

「哎，你也不要太難受。」她拍了拍成池的肩膀，心裏盤算著該怎麼安慰他。

「我跟你說，這個情況在你看來，可能比較悲慘。但其實，我身邊好多這樣的。你比如說，哼次哼次掘地的那個母野豬，我總見她帶一堆的豬娃子滿地跑，從來沒見過它們的爹。」

成池本來還有些傷感，聽了這話一下被逗笑了。

「你怎的拿我們跟豬比啊！」

「有何不可啊？這世上的物種都一樣是一條命，就是長的不同而已嘛。小到螻蟻，大到蛟龍，其實都是一條命而已！」

艾絨老神在在的搖頭晃腦，「你切不要看不起那母野豬，我見它每次都是把果子先給孩子們吃，在我眼裏它是個頂好的母親了。」

成池點了點頭，「是我鼠目寸光了。倒不如你看的通透，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世上的每一個母親都值得尊敬。」

艾絨笑了笑，「這也無可厚非，我成妖后才明白，人的智慧和心靈手巧註定了他們要凌駕於其他物種之上，你有優越感，想和別的物種區別開來，也很正常。」

說完，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要睡了，太困了......」說完歪頭靠着樹榦，竟一下就睡著了。

成痴不禁啞然失笑，她的入睡速度也太快了吧？

想到她心思至純至善，想來心裏么什麼煩惱憂愁，自然不會失眠了。

他看了看手掌里，用螢火蟲攏起的光亮，不知道母親現在有沒有入睡，是不是惦記着我，輾轉難眠呢？

過了今天就好了，等我采了葯回去，醫好母親的身體，我們還有好長的幸福日子過。

帝都。

忠親王府。

後院中其他屋的燈都滅了，今晚的月光又不甚皎潔，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間房裏，亮了幾盞燈，看上去格外顯眼。

一個佩劍的黑衣人擋着臉，輕輕叩響了門，門後人開了條縫，他一閃便進了屋子。

進屋后，腳下如踩雲端，柔軟華貴的毯子鋪滿了整個屋子，來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徑直朝裏間走去，開門的丫鬟穿戴華麗，見人進了裏間，自己去門口站着放風去了。

已經是深夜，裏間居然還焚著香，一個身着華服，容貌端麗的夫人斜靠在榻上，正閉目養神。

「夫人，已經查到那人的下落了。」黑衣人立於前，低首說道。

榻上的貴婦一下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絲狠厲和瘋狂，一閃即逝，留下的只是得體和端莊。

「哦？躲了這麼些年，總算是讓我找著了。」

她微微下垂的眼角略顯無辜，卻又帶着嘲諷的笑意，看上去扭曲怪異。

「既然找到了，那就送她去該去的地方吧。你親自去辦，我才放心。」

黑衣人應了聲是，才退出了門，從馬廄拖了匹馬出來，帶了幾個人，連夜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