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章 驚天霹靂

第1709章 驚天霹靂

「斥責寡人?大明皇帝為何何事要斥責寡人?」朱芳遠不解的問道。他最近除了操心國內改革,並未做任何其他事情,如何會被大明皇帝斥責?因國內的兩班貴族請求?開玩笑,大明皇帝豈會被兩班中人說動?

他正想着,就聽那宦官又道:「殿下,那侍者並未聽大明使者說出大明皇帝聖旨的內容。殿下,現下大明使者應當已經到了王宮,還請殿下回宮。」

「寡人這就回去。」朱芳遠答應一聲,起身就要離開朱褆的府邸。不論大明使者是因何而來,躲避不接旨都不是辦法。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回過頭又對正要跟上他的朱裪說道:「你暫且不必去,比父親慢一步返回王宮。」

「是,父王。」朱裪趕忙答應。朱芳遠點點頭,又對他和朱褆吩咐幾句話,與侍者一起離開讓寧大君府。

他很快就返回王宮,見到了來傳旨的大明使者。見到這人朱芳遠吃了一驚,隨即上前笑道:「原來是陳院使。不想咱們二人才時隔兩個多月,就再次見面了。」

「朝鮮國王聽旨。」可陳誠這次卻冷著一張臉,絲毫沒有和他寒暄的意思,出言說道。

見到陳誠這幅神情,朱芳遠終於感覺這次的事情不同以往。雖然陳誠過去只來過朝鮮兩三次,但他對於陳誠的行事風格卻十分了解。陳誠一向秉承『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除了當年出使滿者伯夷說『勿謂言之不預也』那一次之外,和番國國君說話的態度從來都十分和藹;可這次卻與他說話這般不客氣,『難道我做了什麼大錯事被大明皇帝發現了?可我哪有什麼錯事值得大明皇帝大動干戈?莫非是……』

朱芳遠正想着,陳誠已經開始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朝鮮國君朱芳遠,假稱其國世子朱褆身患重病,請求朕改立其三王子朱裪為世子。但實則其世子重病乃是欺瞞大明,以陰毒之手段偽造世子重病之情,欺瞞朕躬。……。為以儆效尤,廢除朱裪世子之位,復立朱褆為世子;命朝鮮國君朱芳遠退位,由朱褆繼承朝鮮王位,欽此。」宣讀完畢后,陳誠將聖旨合攏上,遞到朱芳遠身旁,說道:「殿下,接旨吧。」

當聽到『廢除朱裪世子之位,』這一句的時候朱芳遠已經神不思屬;再聽到『命朝鮮國君朱芳遠退位』這句話后朱芳遠的腦海里頓時『嗡嗡』作響,已經完全聽不到外界傳來的聲音了。

『大明皇帝竟然知道了我在欺瞞他,他是怎麼知道的我在欺瞞他?到底何人將這件事透露給他?竟然還要廢除我和朱裪,讓朱褆做朝鮮國君?這怎麼行,我豈能將王位讓出去?大明的皇帝……』

「殿下,接旨吧。殿下,接旨吧,殿下,接旨吧。」陳誠又一連說了三遍殿下接旨,但朱芳遠仍然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一般跪在地上,眼神呆愣愣的。陳誠頓時有些害怕,對一旁的下人說道:「還不快請醫生過來!殿下犯了癔症!」

「快叫醫生!」有宦官連忙大聲喊了起來。他們剛才也被聖旨的內容驚到了,同樣獃獃的跪在地上。聽到陳誠的話才回過神來,大聲吩咐起來。

朝鮮王宮不大,內醫院又在王宮附近,醫生們馬上趕了過來,命宦官將國君抬到步攆上,將他送到附近宮殿內救治。宦官們也紛紛跟在身後。

「朱芳遠這是被抬走了,但聖旨怎麼辦?」陳誠神情無措的站在原地。聖旨宣讀完了,應該接旨的人竟然倒下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正彷徨無措,忽然一眼瞥見從宮門走進來的朱裪。朱裪看起來對於剛才發生了什麼並不知曉,望着宮內神情惶恐的宦官和侍衛,正在小聲詢問。見此情形,陳誠連忙走到朱裪身旁,對他說道:「世子,殿下適才在下官宣讀完畢聖旨后忽然昏倒在地,無法接旨,世子既然身為朝鮮王儲,還請代殿下接旨。」

朱裪還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應道陳誠的話,一邊接過聖旨一邊說道:「父王昏倒在地?這是為何?適才到底發生了何事?」

「到底發生了何事還請世子詢問旁人,下官已經宣讀完畢聖旨,還請將下官安頓至驛館。」陳誠道。

「你快帶天使去驛館安歇。」朱裪吩咐一句,陳誠對他行了一禮,隨後跟隨朱裪吩咐這人離開王宮向驛館而去。

朱裪匆忙來到朱芳遠所在的宮殿,見醫生正在救治父王,不敢妄動,站在一旁等待醫生將父王治好。這時他才第一次打開聖旨瞧一瞧這個導致父王昏迷的旨意到底寫了什麼。

他這一看不要緊,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幾乎就要昏倒在地,幾乎搖搖欲墜,但最後還是撐住了。這時只聽「啊」的一聲響,他側頭一看見到朱芳遠已經回過神來,連忙撲到朱芳遠身旁叫道:「父王!」

「我這是怎麼了?」朱芳遠茫然的說了一句,忽然想起適才發生的事情,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又低頭看向朱裪。朱裪臉上的神情十分惶恐,出言說道:「父王,大明皇帝怎會知曉大兄生病乃是在欺瞞他?」

「這必定是,」朱芳遠說道這裏,忽然想起來什麼,對屋內的所有人說道:「都出去!」眾人趕忙離開。等眾人都走了,朱芳遠才繼續說道:「必定是有人偷偷將此事告訴了大明的錦衣衛。大明向朝鮮派錦衣衛之事為父一直知曉,但朝鮮身為大明的藩屬國,父親也不好做什麼,只能安排人監視他們。必定是有人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偷偷告訴了錦衣衛。」

「這人的身份低不了。錦衣衛被嚴加看管,若是沒有些勢力的人是萬萬不能將此事傳給錦衣衛的,必定是兩班中人,而且是對最近為父的改革不滿之人。」

「那會是哪一家?」朱裪問道。朱芳遠最近的改革得罪的人可不少,有嫌疑的人很多。

「只能慢慢排查了。未必是某個家族的行為,或許是哪個家族中被為父最近的改革影響之人偶然得知此事,瞞着家族做下這等事情,偷偷告訴了錦衣衛。元正,你放心,等找到這人,為父定然饒不了他!」朱芳遠咬牙切齒的說道。

但他臉上隨即又變成悲戚之色。「可現下要緊的不是查出這人到底是誰,而是如何應對大明皇帝的旨意。」

「父王,或許大明皇帝並無確鑿的證據呢。」朱裪還抱着僥倖心理說道:「所謂孤證不立,只有一人的證言,如何能夠證明就做下了這樣的事情?應當上摺子請陛下收回旨意。」

「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朱芳遠卻打破了兒子的幻想。「大明皇帝豈會因一人的證言就相信此事?而且下這樣的旨意?必定是調查有實證。」

「那,那如何應對?」朱裪這下子徹底慌了。

「首先,自然是上奏摺請求陛下收回旨意,若是陛下拒絕收回聖旨,而且擺出了證據,那就只能,」朱芳遠閉上眼睛說道:「就只能先廢除你的世子之位,重新扶立你長兄為世子。若是大明仍不滿意,那為父也退位,由你大兄繼位。」

說出這話的時候,朱芳遠心中涌動着一股憤恨之意,但又透著一股悲涼。他聽說過蒙元廢除高麗王朝的國君之事,當時他還譏笑高麗王朝的國君為何這般貪生怕死,哪怕出兵和蒙元開戰是以卵擊石不可取,但也應保證君上最後的尊嚴,自我了斷。但當他面對和那些被廢的高麗國君類似的情形時,卻忽然明白了他們。

他不能自盡。所謂雷霆雨露皆君恩,他若是自盡了,豈不是表明對大明皇帝的聖旨不滿?大明皇帝會更加厭惡朝鮮,或許會下達其他針對朝鮮的聖旨,讓他們朝鮮王室更加窘迫。而且朱褆現在才二十一歲,治國理政還十分不成熟,若是少了他的輔佐,恐怕難以將朝鮮治理好;他正在推行的各項改革也可能半途而廢。為了整個家族,他也只能苟活,不能死。

朱裪當然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他聽到父親的話,不由得大哭起來。誰也不願意權力更大些、地位更高些呢?尤其他已經做了兩個月的世子,知道了做世子的好處。可現在卻告訴他,他以後不能再做世子了,他如何不傷心?

「你放心,你大兄不會對你如何的。當初假裝生病,若不是有你大兄配合?豈能那般容易欺瞞旁人?既然當初世子之位他自己答應讓出來,今後複位也不會難為你。」朱芳遠勸道。

朱裪哭了一會兒,慢慢止住了眼淚,同朱芳遠說道:「父王,兒子明白這個道理。父王不必再安慰了。」

「你明白就好。」朱芳遠用包含憐愛之情的眼神看了兒子幾眼,又同他說了幾句話,讓他返回自己的宮殿中,又叫下人進來服侍。

他貼身的宦官趕忙走進來,為首的人輕聲問道:「殿下,可要奴婢等人將殿下抬回寢殿?王後娘娘也得知了適才殿下昏倒之事,十分着急,想要探望殿下。」

「先不忙。你出去吩咐侍衛,請讓寧大君入宮,寡人有話和他說。」朱芳遠道。

「殿下,您現下身子這般,豈能再勞累?即使有事,還是明日再通讓寧大君說。」這宦官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懂什麼!快去傳讓寧大君入宮!」朱芳遠喊了一句。

「是,殿下,奴婢知道了。」他答應一聲,連忙跑出去傳令。

「你,你去書房,將……」朱芳遠又撐著身體要對另外一個宦官吩咐事情。但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殿下!」屋內的宦官頓時都慌了,紛紛叫道:「快去找醫生!快去找醫生!」

「誰也不許叫醫生過來,違者寡人必定將他處死!」朱芳遠大聲叫道。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沒有什麼可是!你快去書房將寡人放在抽屜里的一個黑皮的本子拿來,其餘人將屋內清理一番。」朱芳遠又厲聲對他們說道:「適才寡人吐血之事,任何人不得告訴旁人!」

「是,殿下。」眾位宦官不敢違背他的命令,只能答應。一人趕忙去書房找黑皮本子,其他人清理屋子。

朱芳遠靠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這些宦官,心裏想着:『大明皇帝既然下了聖旨,絕不會收回,所以上摺子請求收回旨意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為了不讓大明皇帝對朝鮮厭煩,必須即可準備好,待他將奏摺批駁回來后就重立厚伯為世子,同時準備好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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