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暴雨中的身影

火堆傳出噼啪的爆焰聲，林開和另五個驢友眼巴巴的盯着架在火上的生竹筒，一股清香瀰漫。

「這樂趣挺不錯的，等我回到東海市，一家人找個地方也玩兒一下，小琳肯定會高興壞了。」林開拍了張照片發給林雪說道。

林雪給他回了個忙碌和飢餓的表情，應該是那邊正在工作狀態中，林開便不再打擾她。

「早知在八哥村買只雞來燒。」一個早禿的男驢友撥弄火堆，想到燒雞的美味，用力咽了下口水。

女領隊在旁邊另一個火堆，聞言說道：「那下周末再來，主題改為燒雞。」

「我會做叫化雞！」冬冬也興奮地說道。

「我會吃各種雞！」林開也湊熱鬧，引來一片聲討。熱熱鬧鬧中，有人率先燒好竹筒，在眾人的圍觀下小心地劈開一小半，露出晶瑩的香米和混在其中的排骨、香菇、香腸……獨特的香味立即散發開，引得所有人猛咽口水。

又過幾分鐘，這邊的兩個竹筒也燒得焦黃。竹筒還很燙，兩個男驢友就搶著要破竹筒，七姐卻拎着那把厚重的戶外刀冷笑道：「這是個技術活，要是把飯甩掉了，你們吃沙子去。」

這把刀有尺多長，像砍刀一樣很嚇人，帶入地鐵絕對要被沒收的。為了帶上這把刀，另一組的發燒友只能全程坐公交車，趕到集合點。

兩個男驢友冷靜下來，林開趁機拿過一支竹筒，又空手入白刃從七姐手裏拿過戶外刀。眾人正愕然，他已經把竹筒豎在地上，刀口擱在竹筒開口一端稍為偏一點的位置。

「等等……」

啪！

林開一掌拍在刀背上，刀已破入竹筒，再輕輕拍了幾下，刀口接近米飯位置時，他才把刀抽出來。

「先墊一下，別灑了飯！」眼看林開已經霸王硬上弓，七姐只好打開乾淨的保鮮袋準備救場。

「放心吧，保證不會灑一粒米！」

林開力大無比，左手抓緊較大的那半竹筒，右手略一用力，就把上邊的小半竹筒連帶着竹節掰開，下半部分紋絲不動，圓圓的一管米飯散發誘人的香味。

「很簡單嘛，看我的！」一名男驢友搶過剩下的竹筒，學着林開的樣子一掌拍在刀背上，頓時就是兩眼一鼓，呲牙咧嘴甩着手猛抽冷氣。

七姐大笑罵道：「剛才人家大柱都要用東西敲刀背，你以為你是金剛掌么？」

那人幽怨地看向林開：「哥們你太不厚道了，坑死人不償命呢！」

「自己作死，還怪人家！不過林開你這手掌功確實厲害，練過鐵砂掌嗎？」冬冬驚奇地看向林開的右手。

林開笑道：「我就是力量大些而已！」

旁邊其他組的人也燒好了竹筒，過來要拿走刀具。林開故技重演，把第二支竹筒也穩穩噹噹地打開，把刀交給來人。

另五人歡呼一聲，從各自背包里拿出自己的餐具，有的是小鐵碗，有的是塑料飯盒，都是反覆利用的，沒有人帶一次性用品。

「我們裝完，剩下的都是你的，你端著鍋吃吧！」冬冬對林開笑道。

「隨便，我給你們表演吃手抓飯。」

「去弄兩根竹子，別影響我們胃口！」

……

兩筒飯被六個人瓜分，份量有點少，幸好冬冬和七姐吃得少，不然真沒幾口。香米的飯香加上竹香和肉香，給味蕾帶來超級享受，林開卻如豬八戒吃人蔘果，三口兩口就把竹筒清空。

他意猶未盡地看向旁邊其他組的竹筒，卻見那邊突然發出驚呼，原來在掰開竹片時沒操作好，飯灑了一小半。

「你這個蠢貨，不懂逞什麼強？」女領隊氣得揚起登山杖要揍那傢伙，一時間雞飛狗跳……

野炊在快樂的氛圍里告一段落，隊伍用工兵鏟填了火坑，收拾一翻繼續後面的行程。

巨大的水庫有許多觸角深入山裏，造成圍繞水庫的山路兜兜轉轉非常長。下午三點，隊伍穿過一片楊桃林，來到一處深入水庫、光禿禿只有少量灌木的沙洲上。在這裏沒有樹木阻擋，視野開闊，能看到水庫的大部分主體。

一群男驢友想下水游泳，但天色卻在這時迅速陰沉下來，很明顯要有一場大雨。

沙洲上有個破舊的小房子，看樣子是以前有人在這裏養魚養鴨子修建的，但太小了，並不足以讓二十多人避雨。這裏距離水庫大壩還有三公里上下，大夥只好加快步伐，小跑着前進。

雨來得遠比想像中快，他們才從沙洲上出來，粗大的雨點已經砸落。眾人紛紛拿出便攜雨衣穿戴，連林開也從女領隊那裏分到件一次性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

短短几分鐘，天色已是變得黑暗，雨迅速變大。一看這天象，不用想也知道這場雨短時間內停不下來，而且有進一步變成暴雨的趨勢。

他們不敢在山裏逗留，冒雨繼續往山外走，鞋子很快就盡數濕透。

林開暗罵倒霉，他倒是不受影響，一個避雨訣就能保持全身乾爽，但心情卻愉快不起來啊。

深一腳淺一腳中，咒罵聲不斷，他們昨天看天氣預告，明明是下午有陰天而已，現在卻是這番光景。

「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這邊距離市區二十公里上下，又是多雨地帶，市區的天氣預告作不得准。聽說經常只隔着一條隧道，這邊大雨那邊卻是晴好。」

有個男驢大聲說道。

水汽瀰漫，天色黑沉沉看不遠，眾人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走。走了有半小時，眾人從一片果林中穿出。

「不對，我們怎麼又回來了？」有人驚呼。眾人往開闊處看去，茫茫雨水中，之前停留過的沙洲和破屋若隱若現。

「媽的，我帶錯路了！」那個帶了戶外刀具被稱為大柱的資深驢友怒罵。他確實是個發燒友，連戶外電筒都帶了。

「雨越來越大了，去那座破屋先避避，我的吊床展開了能做雨棚！」有男驢友說道。

這種狀況確實不適合再走，風險太大，眾人便決定先避避，等雨小些再離開。

破屋只有兩米見方，四壁和屋頂都是用木板和油紙打造，雖然漏風，倒是不用擔心倒塌危險。裏邊還放了些破舊的工具雜物，他們七手八腳把東西扔出去，讓幾名女性進入其中。

隨後，一塊三米長寬的軍用帆布多功能吊床被他們展開，一邊用掛鈎掛在屋頂，另三面用登山杖綁紮，插在地上支撐，卻也似模似樣。

眾人擠在下邊，確實好受多了。

林開從果林出來就開啟通幽靈眼，試圖確認是否有鬼物作祟。他之前也是跟着別人的腳步，沒有留意到會轉回來，雨水中即使有陰氣波動也很難察覺，所以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這時，通幽靈眼看到的是兩個重疊的世界，一個雨水淋漓霧氣瀰漫，是陽界；一個灰白靜寂，是陰界。藉助陰界視野，他能降低雨水和霧氣的影響，比普通人看得更遠。

但他仍看不出有什麼不妥，覺得可能真是意外走錯路了。

暴雨中氣溫下降幅度很大，涼意襲人。也幸虧他們準備充足都帶了雨衣，剛才沒有全身濕透，否則這時有他們受的。

「這時要是有堆火就好了！」有驢友拿出香煙分派，很快煙霧繚繞。

女領隊在破屋裏安排人檢驗與外界的聯繫是否正常，打算先傳出消息。結果顯示，手機都打不出去，連緊急求救用的Gps信號都異常。

林開聽說后，覺得還是有鬼物作祟的可能性較大。這種荒郊野外的鬼物通常都不會很厲害，厲鬼級算頂天了。他整理一下身上的雨衣說道：「我去看看情況，順便看能不能弄些柴草來生火。」

「嗤，少逞英雄，別走丟了還要我們去找你，萬一掉水裏被水鬼拖走，更是找都找不着。」一個聲音惡毒地說道，引得許多人都是皺眉。

林開循聲看去，是那個被稱為波總的傢伙。

「別去了，雨這麼大連路都看不清，太危險！」其他人雖然不喜波總的語氣，還是勸說林開別出去。

「算了，別去。就算弄來柴草也是濕的，哪點得着呀！」

「好吧！」林開也不堅持，如果真有鬼物，對方總要現身，沒必要急着去找。這種環境也不適合換陰鬼分身出來，省得留下「昏迷不醒」的本體引起慌亂。

但不代表林開沒有其它安排，他放出李有金，讓他帶幾隻後來轉化的鬼靈去後邊的果林查看情況。有兩百米上下的活動距離，若附近真有問題應該能有所發現。

雨意朦朧，煙波浩蕩。

眾人面對水庫，笑談以往徒步遇雨的經歷。畢竟距離水庫大壩就只有三公里多，離開水庫就有村莊，即使這場雨下到晚上，總有變小的時候，他們連夜出山也行，所以並不顯得緊張。

就是要挨點餓了，他們的乾糧在路上已經減負完畢，沒有剩餘。

一陣山風吹來，水氣涌動，視野清晰了一些，能看到側面十餘米外的水邊。

「這麼站着好累，沒得坐。」破屋裏傳出女驢友的聲音。逼仄的空間里塞了九個人，就算有凳子也坐不下，她們都覺得很不舒服。

「沒辦法，堅持一會吧！」女領隊安慰道。

「我想去方便！」裏邊又傳出一個囁嚅的聲音，是冬冬。

「……」

男驢們神色古怪，這種環境去方便？只會越方越不便吧！

波總精神一振，自告奮勇道：「冬冬，我送你去果林里。」

尼瑪，眾人都被這貨的臉皮打敗。七姐哼了一聲道：「人家的外掛都還沒出聲，你獻什麼殷勤！」

波總極不滿地掠了林開一眼，把賬算在他頭上。

女領隊這時說道：「我和你去吧，拿兩把傘……大柱，你和林開送我們過去！」

許多曖昧的眼神落在林開和大柱身上，大柱動動嘴型，無聲地對他們說道：「無聊！」林開更是連反應都欠奉。

傘倒是不少，每個女孩子都帶有，林開和大柱也各撐了一把，再加上身上的雨衣，更加保險。他們送兩個女驢友離開沙洲進入旁邊的果林，找了個合適位置，便自覺地轉過身去。

破屋那邊，在四人離開后，大家該抽煙還是抽煙，該吹牛還是吹牛。

「噼啪……轟隆隆……」

一道閃電照亮周圍，雷聲隨後緊隨而至。

雷聲過後，破屋外一片安靜。過了幾個呼吸，有人說道：「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在水邊釣魚？」

「你也看到了？我還以為我眼花！」有人接着說道。

最先開口之人暗道：什麼眼花，是心裏虛吧！他自己就是有些悚，才猶豫了一會才說。

「真的？不會是有鬼吧？」有人低聲說道。

眾人都覺得有些冷。這種時候，就算再發燒，也不會來這種地方釣魚吧，何況他們之前才莫名其妙繞了回來，怎麼想都像遇到了鬼打牆。

又有人說道：「應該不是，鬼怕打雷！」

「你怎麼肯定？電視上有時雷電交加一樣鬧鬼。」

「你也知道那是電視！」

……

幾分鐘后，林開四人返回，外邊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察覺到氣氛不對，大柱問道：「有什麼情況？」

有人便說了剛才的發現。大柱打着電筒往那邊照去，哪有什麼人影。

「你們眼花了吧，媽的別自己嚇自己。」大柱照了一圈沒有發現，不滿地說道。

「絕對不是眼花，我們兩個都看到了，戴着草笠！」那兩人信誓旦旦說道。

林開見他們不像說謊，重新打開傘走出去看了看，依然沒有任何發現。他暗覺詫異，難道又是實力強過自己的小鬼王？什麼時候小鬼王泛濫到這種程度了？

「兄弟你這膽量可以，我佩服！」

其他人都投來敬佩的眼神，連波總也是神色複雜。之前沒有這情況還好，他敢說送冬冬去果林里方便，現在叫他這麼出去走一圈，他打死也不敢的。

「我大學讀的是捉鬼專業，專和各種鬼打交道！」林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