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深夜跳儺人
「吱呀！」
青磚老屋的大門被從裏邊拉開，現出一個戴着古怪彩紋面具、身穿黃衣青褲的人影。他看到跌坐在門外的黃有文時動作一頓，打量下外邊空蕩蕩環境，便把黃有文拖入屋裏。
再出來時，他關上門，走入黑洞洞的祠堂。
祠堂里的黑暗彷彿對這人沒有影響，他徑直繞過屏風來到內堂，在那一排靈位前面靜靜地站立片刻，突然無聲地手舞足蹈起來。那古怪的動作，就像跳大神，兩腿彎曲分立，一左一右蹦噠，配合手上一個個奇怪的姿勢在靈位前轉着圈……
林開沿着狹窄的樓梯往上層飄去。他已經檢查過一層，下邊空蕩蕩連雜物都沒有，只有一層淺淺的灰塵。
第二層、第三層……
直到第四層，林開才看到牆上擺了二三十個靈牌，但和祠堂里不同，這裏沒有燒香燭的痕迹。
再上第五層，又是一排靈位，數量比第四層要少一些。
第六層……
第七層，靈位逐層減少，只剩下十來個。但除了靈位，林開再無其他發現。
「這黃氏的祖先還挺多的么，前後加起來，得六七十了！」
林開想了想也釋然，這畢竟是一條村的祖先，每代有那麼十來個擺進來，也得不少。這相對一條村來說或許還是少的！
最後一層了，林開抬頭看向樓梯，從上邊他又隱約感受到那種奇特的氣息……
***
蘇小月眼神一縮，磚堆后沒有人。但在眼角餘光下，剛才她站立的位置現在卻站了一個人影。
「你到底是誰？」她沉默了幾秒問。對方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
「裝神弄鬼，吃我一雷！」蘇小月默念咒語，法劍一指，便有一道細小雷霆落在對方頭上。
噼啪一聲雷響后，人影倒地。蘇小月聽到似有似無的尖叫，走近幾步看去，再次眼神一縮。地上哪有人？分明只有一塊青面獠牙的面具和一套儺服。
她目光飛快地掃過前面區域，確定剛才沒有人逃走。那麼，剛才穿戴面具和戲服的，根本不是人？
「果然是儺鬼，通過恐嚇活人吞噬精氣神，只是被那種奇特的氣息掩蓋了鬼氣！」
便在這時，蘇小月發現從地上的面具飄起一團鴿蛋大小的白色氣團，散發柔和的光。它並不凝實，就如一小團聚在一起的霧氣，甚至正在慢慢消散。
蘇小月沒有遲疑，伸手托向氣團。剛一接觸，氣團突然融入了她手裏，化成一股奇特的能量湧向眉心。
「嗯？」
蘇小月一驚就要調動法力驅除這股能量，哪知法力和這股能量一接觸，兩者就自然地交融起來。
「這是一股精純的精氣……不對，更多的是一種神秘的能量……」蘇小月感覺到自己的法力翻倍提升，心裏震驚之極。
法力是以自身精神力淬鍊精氣形成，每增加一點都不容易，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能直接增益法力的外來能量。
蘇小月顧不得其他了，她直接靜立着閉目進入冥想狀態，消化這突然增加的法力，給它們打上自己的印記。不這麼做，這多出來的法力很快就會自然消散出去……
林開飄身掠過最後一層的樓梯，落在第八層的地板上。入眼所見，便是一套飄在空中的儺裝，面具在上儺服在下，就像有人穿着一樣，呈一個人的樣子直立在離地半米處。
但是，衣服下分明沒有人，也沒看到魂體在服飾下支撐。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連通幽靈眼都看不出來？
林開的亂入沒有引起這裏的動靜，他好像被華麗的無視。所以他也不急着動作，仔細打量這第八層。
這裏是頂層，面積最小，只有兩米見方，其中一側牆上擺了三個靈位。一絲絲奇特的氣息從虛無中聚來，林開雖然看不到，卻能感應到它們的存在。但這些氣息剛凝聚出來，就被飄在中間那套儺裝吸收，準確地說是被那隻面具吸收。
林開感應了一會，心裏有了一些猜測。他目光落在那隻面具上，說道：「能交流么？」
面具沒有反應，林開冷笑一聲，抬步就向它們走去。下一刻，林開眼前一個恍惚，發現場景轉換，周圍已不再是風水塔第八層。
他出現在一個原始落後的巨大村莊，周圍有山，地面是泥路，路邊堆有一堆堆干稻草垛，低矮古老的房屋用泥漿和稻草攪拌糊成，分佈錯亂毫無規劃。一大群人神色虔誠地聚集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在這群人中間，有五名穿着儺裝戴着面具的人正在鼓樂聲中跳大神。
五隻面具的形象很熟悉，正是黃氏五老頭收藏的五隻，其中那隻沒有表情的死人面具隱然還是五儺之首。他們手舞足蹈，動作古怪難名其意。
「好真實的感覺，是萬人坑那樣的真實場域，還是幻覺？」
林開跺了跺腳走出一步。這一步好像走出某個界限，那些舉行儀式的人整齊地扭頭往他看來，五名跳儺人也停止跳大神，一起面向這邊。令林開莫名其妙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憤怒和厭惡，好像林開做了什麼萬惡不赦天怒人怨的壞事。
「外村人，滾出我們的村子！」
「他給我們帶來了災厄和不祥，是疫鬼，必須燒死他！」
「用水浸，處死他！」
「直接打死……」
……
好兇殘！
群情激憤，所有人都說要弄死林開，搞得林開自己都以為他真的該死。
鬧哄哄中，那個戴着死人面具的跳儺人突然一揮手，下令道：「打死他！」
「哦……哦……哦……」
一群人吶喊著向林開蜂擁撲來，他們不知從哪裏抽出扁擔、鋤頭、鐵鍬……還有掃把！媽的剛才明明沒有這些東西的啊！
呵！
林開冷笑，一躍三米高……我擦，怎麼只躍起了三尺不到？
見鬼，在這裏他失去了現實中的強大體質，力量上變得連普通人都不如。
林開這下真的震驚了，想不到一隻面具竟有如此能力，把他拖入這個古怪場景不說，還硬生生把他變成一個弱雞。
呼，一條扁擔當頭打下，帶着呼呼風聲。
林開勉強側移一步閃避，但洶湧的人群瞬間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