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57 嚎哭
我在到底要不要給他台階下的問題上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指了指酒杯,示意他放下。
「你這麼說我可能心裏還能好受點兒。」
說完,又吃了幾口龍蝦。然後放下筷子,手抓向了帝王蟹。
王則寒趕緊把盤子往我這邊挪了挪:
「就是就是,我自己是特別不想騙您的。」
我總算是夠到了那個大蟹鉗,朝着王則寒晃了晃:
「說實話,我對你本來印象挺好,咱們還在一起喝過酒呢。」
王則寒連連點頭:
「就是就是,看在我需要養家餬口的份兒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計較了。」
我冷笑了一聲:
「一個要死了的人,有什麼計較不計較的」
說完螃蟹也不吃了,拿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這是給王則寒遞話,他不是一直說駱華信有辦法解我身上的毒么?
王則寒果然順着桿兒爬上來了,拽過個椅子來,坐在了我身邊:
「唉?你也別這麼悲觀,我剛才就說了,我們駱董有辦法解你身上的鬼煞毒。」
我挑了挑眼皮:
「別跟我扯淡了,野仙裏面最厲害的黃三姑都說沒辦法,你們駱董……純忽悠……心煩,來來來,坐都坐下了,咱倆喝兩杯。」
說着把另一個酒杯拿了過來,倒了杯酒,遞給了他。
王則寒伸手接了:
「唉……我是真沒想到還能跟老弟再喝上酒。我先敬老弟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我給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嘆了口氣:
「到了我這個地步,什麼恩吶,仇啊的,都沒啥意思了。喝酒喝酒……」
說着把兩杯酒又倒滿了,開始大口地吃菜。
王則寒拿起筷子,也吃了兩口菜:
「嗯,這家的海鮮確實新鮮。大彪啊,你一直也不信我。這也難怪,你跟我們小駱總仇有點兒深……」
我擺了擺手,把酒杯端起來對着他比了比:
「不是因為這個,我都說了,仇不仇的到這個時候,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我只是不相信這個毒能解……」
王則寒嘆了口氣,也端起酒杯跟我比了比。兩個人一仰頭,把酒喝了個乾淨。
「其實吧,這個事兒,我也摸不太准成。駱董其實就是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說請你過去才能細聊。你想想,我這個小人物哪裏能知道那麼多?」
我皺了皺眉,拿着酒杯搓了搓:
「他說什麼時間地點沒?」
王則寒顯然有點兒興奮:
「最近這段時間,我們董事長都在吉慶市,你隨時可以到駱氏集
團找他。」
「我考慮考慮吧……」
事情已經辦成,我開始東拉西扯地跟他喝酒瞎侃,一桌子的好菜,一瓶好酒被吃喝精光。開始的時候還跟王則寒聊兩句,後來我怕言多有失,尤其是酒後,所以根本不敢多說,只是一個勁兒吃菜。
這頓酒從下午一直喝到了天黑,酒足飯飽,我假裝醉得踉踉蹌蹌。王則寒結了賬,見我站都站不穩,伸手過來攙扶。
粵海銀沙就在步行街里,距離城隍廟沒多遠,王則寒見我往城隍廟方向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攙扶着我,朝着城隍廟走去。
說來也巧,我們走到城隍廟門口的時候,正趕上高亮出來,在廟門口探頭探腦地,見到我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跳了出來:
「大彪!這是咋啦?!王則寒!你把大彪咋啦?」
我伸手朝着高亮擺了擺,打着酒嗝:
「喝了點兒酒,都是誤會……咱們……嗝……跟王所……那都是誤會!喝酒……」
說到這裏,忽然胃裏一陣翻騰。完蛋了,吃的好東西全白費了。我一轉身,掙開王則寒的手,跑到牆邊吐了起來。
這不是裝的,今天喝的確實有點兒多。
只聽高亮說了句:
「哎呀!幾個菜啊?喝成這樣兒?擱哪喝的?!」
王則寒的舌頭也有點兒不利索了:
「嗝……就門口,粵海……那個銀沙。」
「我勒個去,那可不便宜,你倆這……誰能給我講明白?到底咋回事兒?」
我這會兒已經吐完了,抹了抹嘴,晃晃悠悠地走到高亮跟前:
「說不清楚了,都是緣分……那個啥……這都是命啊!」
這句「都是命啊」說的悲苦,我忽然心中一陣委屈,眼淚流了出來,伏在高亮肩膀上嗷嗷地哭了起來。這也不是演,酒精的作用下,我一直緊繃着的這根弦……真的有點兒太緊了。
見我反應這麼強烈,也吃了一驚,趕緊扶着我進了廟門。
只聽身後的王則寒喊道:
「那個啥,人兒我給送到了,我走啦!」
高亮沒理他,送我回到了房間。腦袋一沾床,我就不省人事,睡了過去。
接着,又開始了平靜的生活。每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就去逛街……日子雖然過得輕鬆愜意,但是我心裏卻很焦急。
上次一頓酒應該是把魚餌下足了,這連過了三天,怎麼什麼動靜都沒有?駱華信在跟我比耐心,他讓王則寒帶話來,讓我去找他。我知道,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要佔據先機,這個絕對不能輸給他。
又晃悠到傍晚時分,該吃飯了。這幾天總吃好的,自
己都覺得自己的肚子上開始有肥油膩出了。今天還要不要演頹廢呢?太費錢了!更關鍵的是,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觀眾在看。
我摸了摸兜里……真慘,就剩下兩張綠票子兩元。
黃三姑給我的一沓錢,這幾天的功夫就敗光了,現在別說奢侈……連簡單的晚飯都吃不上了……
其實,手裏還剩下一千塊錢。這些錢是王小茹給我的,聽潮的經營分成。我本不打算用這些錢,聽潮真正的老闆不是我,是被自己弟弟打得魂飛魄散的向婉柔。而且實際經營的人也不是我,而是王小茹。
這幾天我本來想着,把這些錢換成冥鈔燒掉。
向婉柔雖然魂飛魄散了,但是這份兒錢,應該是她的,即使她不在了,也是她的。
正好,最近無所事事,適合干這件事兒。
於是回到了廟裏,取了摩托車,乘着夕陽的餘暉,直奔鍾記紙紮店,也有些日子沒見到鍾楚離了。
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鍾記紙紮店。離著老遠,正好看見了鍾楚離,這會兒天色已暗,鍾楚離正在上板,準備關店了。聽見我的摩托聲,轉過頭來看了看我,嘴巴微動,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我停下摩托,熄了火:
「鍾老闆。您剛剛說什麼?」
鍾楚離哼了聲:
「我問,你怎麼來了?」
我笑眯眯地說道:
「我來買點兒東西,燒下去……」
鍾楚離嘆了口氣:
「這會兒才給你那個上司黃尖燒紙,晚了點兒吧?」
我一聽這個口氣,這小子是知道黃尖的事情啊。
本來我不是沖着這件事兒來的,但是他既然提起了,不由得問道:
「哦?你知道這事兒?」
「嘿嘿,下面的事兒,白道兒上知道一半兒,黑道上知道一半兒。」
口氣真大!
「說真的,我還真就不知道下面發生了啥,黃尖有幾天沒回來了。」
鍾楚離點了點頭:
「嗯,一時半晌的都上不來了。被免職了……」
黃尖被免職的事情,上次他自己就說過了,沒想到回去直接就落實了。
只聽鍾楚離問道:
「買多少紙?我勸你別買了,這會兒沒用了。」
有沒有用另說,我倒是很想知道黃尖在下面的情況。於是問道:
「黃尖現在在下面怎麼樣了?」
「嘿嘿,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麼?」
鍾楚離皺了皺眉頭:
「你來的還真不是時候,我本來想關了店就跟別人下副本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