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6 清賬

這小子剛才在洗浴中心屎尿都拉的乾乾淨淨了，這會兒說什麼肚子疼，上廁所，純屬別有用心……

我尷尬地看了王小茹一眼，這鄰家小妹今天穿着個白色高領毛衣，暗紅色的呢料百褶裙。頭髮從耳後分開，在前面簡單地扎了個馬尾起來，垂在肩膀上。還是那副鄰家小妹的樣子，低着頭，白皙的臉上浮着一抹微紅。

「那個……你之前的前台工作不做啦？」

「嗯，辭啦。我畢業的夢想就是開一家樂器店，現在也算實現了。」

聽到這裏，我應了一聲：

「嗯……那個……高亮怎麼跟你談的待遇問題？」

王小茹說道：

「沒提，他說我是店長，隨我便……嗯……我覺得，咱們店剛開始經營，不用給我發工資，後面慢慢好起來再說。」

我看着王小茹這話頭，是直接把自己放在老闆娘的位置上了。可恨我也沒有什麼經營的經驗，不知道該給她個什麼薪資……想了一下，對她說道：

「這樣吧，咱們年薪制，年末的時候看利潤，我拿兩成，你拿八成，你看行不行？」

王小茹連連搖手：

「不行不行，您是老闆，您應該拿大頭…….」

我嘆了口氣：

「我也不是老闆，這家店是朋友的。不過她……唉！不說這個了，這店主要靠你經營，我覺得我連那兩成都不該拿。」

「你說的是那個女孩兒？她怎麼了？……呃……出事了么？」

想起向婉柔，我的心情就比較低落，皺着眉點了點頭。

王小茹見我面色不對，沒有繼續再問，柔聲道：

「其實，現在店才剛開張，沒什麼生意，我覺得我們不用互相推來推去的，等賺了錢再說吧，你看呢？」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感覺還沒賺錢就想着分贓確實有點兒傻，說不定沒幾天就關張大吉了呢，於是說道：

「好吧，那這個店以後就交給你了，辛苦啦。」

王小茹笑了起來：

「是！老闆！我一定努力。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

頭疼，又遇到一個吃飯愛好者，我連忙說道：

「別叫老闆，還是叫周哥吧。那個……我吃過飯了，一會兒還有事兒，得馬上走。」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王小茹連忙跟了上來，說道：

「這就走嗎？回來也不休息么？」

我回身說了句：

「嗯嗯，確實有事兒，你先忙……」

王小茹見狀，乖巧地說了句：

「那周哥您先去忙，我過兩天去看你？」

我趕緊點了點頭：

「好的好的。」

說完如同逃跑一樣從「聽潮」退了出來，高亮正在門口倚著摩托車抽煙，見我出來了賊兮兮湊過來：

「這麼快就出來了？

沒多聊會兒？」

王小茹站在門口對高亮說了句：

「周哥說有事兒，着急走。」

我連連點頭：

「對對，來不及了，趕緊走，去城北鍾記紙紮。」

說完就上了摩托車，高亮知道我為什麼要去鍾記，皺了皺眉，伸手把車鑰匙丟了過來，翻身上車，對王小茹喊了句：

「過兩天一起吃飯哈！」

我心裏罵了句，真是吃貨，一踩油門，一溜煙地把車開走了。

……

今天鍾記紙紮店開門營業了，天氣不錯，鍾老頭兒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抽煙，見我們來了，趕緊起身招呼：

「周老弟又來啦？今天挑點兒啥？進屋選。」

我跟鍾老頭兒打了個招呼，下車邁步就進了了鍾記紙紮店。一眼看到鍾楚離還是坐在上次的位置，看樣子又在打遊戲。

只要他在就好！

我故意提高了聲音對鍾老頭說了句：

「鍾大爺，我今天來啊，是想問個事兒。你們這裏接不接替下面人燒紙錢的活兒？」

來之前我反覆想過，這陰間的十萬冥鈔怎麼還？憑着過陰人這點兒工資速度太慢，加上五成的利息，不知得欠到猴年馬月了。所以今天找上門來，說是還錢，其實是我要評估一下，是在陽間燒紙錢還賬划算，還是在下面搞冥鈔還錢划算。

鍾楚離聽到我的聲音，從電腦屏幕後面側過頭，看了一眼，鬆開了滑鼠，伸手開始打字。根據我多年的玩遊戲經驗，這小子估計是在跟隊友道別。

能引起他注意就好，後面的事兒慢慢談。

鍾老頭兒不知道我心裏的小九九，聽得一頭霧水，眨了眨眼睛問道：

「替別人燒紙錢？你從我這買了紙，自己燒唄？」

此時，鍾楚離打完字，站起身來對鍾老頭兒說道：

「舅！我來跟他們說吧，你幫我煮點兒面唄？我餓了！」

鍾老頭兒瞪了他一眼：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啦？你來說？這都是老客戶了，你趕緊打你遊戲去，剛才問你吃不吃飯，你連個屁都不放，這會兒又嚷嚷餓！你等會兒！」

我連忙說道：

「鍾大爺，讓他來吧，年輕人也得多鍛煉，你忙你的，我跟他也熟，上次見過面，小夥子不錯。」

鍾老頭兒瞧了瞧我，又看了看鐘楚離。鍾楚離已經從桌子裏走了出來，幾步走到鍾老頭兒身邊，雙手板著鍾老頭兒的肩膀：

「舅！我真餓了，這幾個客人我認識，交給我沒問題的。」

鍾老頭兒將信將疑，又看了我一眼，我連忙點頭，示意他可以。終於，鍾老頭兒晃了一下肩膀，甩掉他外甥的雙手：

「行了行了，你接待好哈，我給你煮麵去，就只有麵條啊！」

鍾楚離應了一聲：

「能吃飽就行！」

鍾老頭兒跟我

們客氣了一下，轉身到后屋去了。見鍾老頭兒走了，鍾楚離才回過頭來對我說道：

「我知道你是誰。」

我笑了笑：

「我也知道你是誰。」

鍾楚離搖了搖頭：

「你以為你知道罷了。不說這個，你現在能看見下面的東西不？」

我不知道他要鬧什麼玄虛，只好點了點頭，開了三界通。鍾楚離伸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紙

一張來自陰間的紙張！只見他把那張紙緩緩展開，喃喃地說道：

「我知道你會來，都給你準備好了。」

說完把那張紙在我面前一抖：

「看清楚了沒？」

不出我所料，這小子拿出的是我親筆簽名的欠條。這個時候得顯得光棍點兒，我點了點頭，笑了笑：

「所以我今天來打聽一下，看看你這有沒有代燒紙的業務啊？」

鍾楚離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倒是聰明，用這個辦法來找我。不過你想多了……」

說完這句話，他從兜里又掏出個打火機來，沒錯！也不是陽間的東西，是陰間的打火機！

只見他「啪！」地點燃了火機，左手把那張欠條一窩，邊角往火上一靠，嗤地給點着了！

我驚訝地看着他把那張欠條燒成了灰燼，隨手一丟，悠哉悠哉地往電腦那邊走去，邊走邊說：

「我們兩清了。」

這是什麼情況，十萬冥鈔的賬，就這麼輕描淡寫，不明不白地清了？裏面肯定有事兒，我說了句：

「這是為什麼？」

鍾楚離坐到了電腦前，雙手一攤：

「沒什麼為什麼，我的規矩。官兒面上的人，不收賬。你雖然官兒小，但是也是官面上的，這點兒錢又不多，無所謂了。」

說完把頭又埋進顯示器里。

我站在原地，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鍾楚離做的不是什麼正經的生意，在下面又沒有足夠的勢力，如果跟官面兒上的人討債，他毫無勝算。與其撕破臉要債被反咬一口，倒不如直接送個人情。

這小子不簡單，做的是黑白通吃的打算。想到這裏，我走上幾步：

「我不會領你這個情，如果你犯事兒，我一樣會找你麻煩。」

鍾楚離「嗤」地笑出了聲：

「隨你！不過我的規矩還是要守，咱們兩清了，你們走吧。」

高亮被他這輕蔑的表情惹的有點兒發毛：

「十萬冥鈔而已，燒給你就算了，你說吧，得多少錢？」

我攔住了他。

鍾楚離不會要這點兒冥鈔的，如我開始所說，他需要多少冥鈔，一定有他的路數能弄得到。話說到這裏，事情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說。」

「你是怎麼跟陰間溝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