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陛下聖明

氣氛肅殺，森冷的刀鋒讓周遭空氣一片死寂。事關楊廣生死，莫小樓要傾盡全力了，無論是誰擋在他面前，殺！

寧道奇以逸待勞，早在這通往皇宮的必經之地上佈滿了自己的真氣，只待宇文拓到來，便可困住他。

只求阻敵，不求殺敵。甚至，深知他曾於強者如雲的包圍中擊殺四大聖僧，所以今次不止是他一人。靜念禪院合寺眾僧，全都埋伏在此。

了空、四大金剛、五百護法、三千羅漢......整個靜念禪院的勢力，傾巢而出。

忽然夜風驟起，莫小樓緩緩向寧道奇以及他身後的眾僧走來，手中的刀，似暗似血，竟然於行走間，在虛空中遺留下殘影，彷彿劃破空間的刻痕。

不急不緩，不快不慢。卻彷彿踏在靜念禪院眾人心中，壓得人難以喘息，功力弱者甚至身軀都在顫抖。

「寧前輩，當年未盡之戰，想不到要在這種情況下補完。」

寧道奇溫言道：「世間之時，皆有因果。昨日之因，今日之果罷了。」

莫小樓笑得恣意，「說的好。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此次，若是其他兩大宗師任何一個來阻攔我，恐怕至少能擋我一個時辰。可偏偏是你——」

他神色轉冷，「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如何破你的真氣困陣......很多年了，我幾乎每天都會模擬一次與你再次對決的情形.....呵。」

寧道奇眉頭皺起，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莫小樓抬起手中的切夢刀，如情人愛撫般撫摸著刀身，柔聲道：「老夥計，好久不見。」

揮刀指向寧道奇，莫小樓冷冷的說道：「這一次，你攔不住我。」

寧道奇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自信。

不等寧道奇說話，莫小樓再次冷笑道：「你只是個道士。」

冷風吹着他衣袖，更顯得氣勢磅礴。

「而我，是大隋太師。」

寧道奇凝重地看着他，只有他能切身感受到莫小樓身上那近乎無可匹敵的氣勢。

「你輸定了，因為我知道我的刀為何而戰，你卻不知！」

「鏘！」刀光閃現。

當刀光隨着月色揮灑出燦爛的光芒，他的刀，他的人，已經完全融為了一體。這刀中似乎帶着微笑，帶着自信，帶着必須守護心中正義，最原始的信仰的力量！

他就是刀，刀就是他。這一刻，他悟通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

可以說，這一刀，是他的顛峰之作。

沒人可以擋住這一刀，即使是中原第一人寧道奇。這已經不再僅僅屬於刀的範疇了，它還代表着一種力量，一種千萬年來人類一直無法理解的力量。

寧道奇甚至看不清莫小樓手上的動作，正如莫小樓自己也看不見自己的刀。

黑黃相間的光芒忽然在這大地上閃耀起來，美麗燦爛如同仙境之物。黑色的刀，映照着金黃的月色。這樣的刀法，誰能擋住呢？寧道奇武功再好又怎樣？甚至，他功力比莫小樓高又怎樣，他連施展武功的機會都不會有，因為他面對的，是莫小樓，是切夢刀。

鮮血狂飛，然後看見月色下一具屍體倒下，莫小樓卻早就已經離開。

......

皇宮。

嘭——

畢玄的拳被一道陰陽相間的真氣擊退，身形立定后，楊廣的身邊，站了一個瀟灑的文士。

「大宗師......你是誰！」畢玄寒聲問道。

這回連楊廣都驚訝的睜開了眼睛，難以置通道：「裴愛卿，你他娘的是大宗師？？？」

來人，竟然是裴矩！

裴矩的臉上掛着一分溫和的笑意，彷彿還是那個臉上總是掛着一幅淡淡笑容的民部尚書。

唯有傅采林虎軀一震，「石之軒！」

「什麼？」

殿內眾人集體失聲驚呼。

裴矩，就是石之軒。

可這麼多年來，深得楊廣信任。但心懷叵測的他，為什麼從沒對楊廣動過手？甚至，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寧願暴露身份，也要保住楊廣，這是為什麼？

此時當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傅采林冷靜地對畢玄道：「石之軒的不死印法乃借力打力的不二法門，最擅群戰。畢玄兄，你阻石之軒，我殺楊廣！」

「好！」

戰鬥再起。

傅采林如流光掠影，一柄長劍以一個玄妙的姿勢切入戰場，手腕顫動間，將再次阻擋在前的三女擊退，然後爆發全身所有的力量，將劍刺向楊廣的眉心——

「呃——噗。」

一聲壓抑著痛苦的悶哼在殿內響起，隨後伴隨着吐血聲。

畢玄嘴角一彎，而其他人臉色劇變。

但，當眾人看清發生的事情后，

「怎......怎麼可能？」

「陛下，你竟然......」

吐血暴退的，竟然是傅采林！

而且看他倒在地上面無血色的樣子，顯然受傷不輕！！

楊廣滿面威嚴，終於從龍椅上緩緩站起。搖了搖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響，這才扯了扯嘴角道：

「你們可知，朕二十歲時便已是宗師境界。」

「什麼？」

楊廣半仰著頭，看着天空：

「到了三十歲，我功力更見精深，卻也發現一個特別詭異的現象......」

他音量越來越高，「隨着功力增長，這片天地竟然隱隱有一種排斥的力量，似乎要將朕扔出這片世界一般。後來我才知道，這種情況，就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境界——破碎虛空！

呵呵，汝之瓊瑤，吾之草芥。朕身為天子，又怎能不顧子民，破空而去？

自此，我不再練功。但功力到了這種境界，又豈是說不練就不練的，我越不想提升功力，功力反而越見精進。無奈之下，我只得自斷一些隱脈，又瘋狂選妃，排出精元。」

師妃暄率先從驚駭中恢復過來，聞言瞭然道：「我說父皇這些年你為何越來越色，又越來越胖了。原來是故意損傷根本，阻止破碎虛空！」

婠婠也點頭道：「陛下即位後行事急切，恐怕也是無奈之舉。」

「洗得好！不對，是說得好！」楊廣哈哈一笑，「你們都以為我找長生訣是為了尋找長生不老的奧秘，豈不知，我看中的，只是長生訣一練必定走火入魔的特點，哈哈哈！我的目的，是廢功而非練功。只是......」他苦笑一聲，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嘆了一口氣。

在場之人皆臉露複雜之色，想不到，天下最強的高手，竟然是這個幾乎人人喊打的昏君。

下一瞬，楊廣身上爆發出幾乎不可能屬於此世的超強力量，身形緩緩飄了起來，懸浮在空中，冷然道：「裴愛卿，你暫且退下，讓我先擒了這兩個逆賊！」

「遵旨。」

畢玄與傅采林對望一眼，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句話：「楊廣在偷雞。」

「殺——」

兩人不退反進，各出絕招，發揮十二成功力，瞬間再次逼近楊廣。

卧槽，竟然沒嚇退他們？

楊廣心中一顫，神情愈加自信超絕，如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輕描淡寫地一揮手——

「啊——」

兩大宗師毫無抵抗之力便吐血飛退，倒地失去戰鬥力。

「卧槽，什麼情況？」

這時，莫小樓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你回來了，小樓，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楊廣的聲音開始變得虛無縹緲，彷彿從另一個世界飄過來。

懸浮於半空中的他，全身光華流轉，金芒閃爍。

他神情複雜，長嘆一聲道：「可惜，終於還是如那老神仙所料，我在此世，難留五十載。」

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淡，逐漸趨向透明。

最後，楊廣目光緊緊盯着莫小樓，認真地說道：「沒時間與弟妹道別了，幫我向她問好。」

忽地，他好像想起什麼，臉色一沉，從身上拿出一份早已寫好的詔書，咬破手指又在後面加了幾句。完畢后，伸手一拋，將詔書擲於金殿匾額之上。

隨後，響徹整個洛陽的聲音自他身上發出：

「此乃吾之遺詔，眾愛卿定要遵循！哈哈哈，為兄去也！」

下一刻，楊廣身形消散，破空而去。

此時，詔書的捲軸滑落，讓大殿上所有人都能看清詔書上的字——

詔令：越王楊侗繼位大寶。宇文拓為輔政大臣，一應權利，與朕無異。楊侗能輔則輔，不能輔佐，宇文拓可取而代之。

這一段話中的信息已經是令人震驚，但更讓莫小樓震驚的，還是詔書後面一段，用血書寫下的字：

朕之御弟宇文拓，國士之姿也。然至今為止，既無妻妾，亦無子嗣，有傷天合，朕甚惜之。朕欲成人之美，茲令陰癸聖女婠婠、東郡沈氏長女落雁、獨孤氏嫡女獨孤鳳......嫁予太師，另賜新選三百秀女陪嫁。一切禮儀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正商議后待辦。

佈告中外，咸使聞之。

欽此。

看到這幾行血字，婠婠興奮得跳了起來，歡快道：「陛下聖明！不枉我拚死保護你！」

而莫小樓的臉色，卻已經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