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離開（二）
離開了降綺宮，離開了紫麒皇宮，韓月曇漫步走在宮外空蕩蕩的街道上，不知歸去何處。
不久后，天蒙蒙的開始變亮，王城大門也已經打開。可韓月曇看了打開的城門一眼，並沒有走出去，而是轉頭又往回走，仍是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卻不知在她轉身的時候，幾名尋常百姓裝扮的人正好入了城。其中一人看到她的背影，神情剎時凝固。
淚珠源源不絕，臉上一直都是濕漉漉的，未曾干透。等楚光流追上后，見到她時，韓月曇便是這副模樣。
只見韓月曇雙目無神，心如死灰，真如行屍走肉一般，竟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大黑小白等人。
「少主？」大黑試探性地喚起她的名字，小白則皺起了眉頭，低聲道：「少主不會是被勾魂攝魄了吧？不然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韓月曇！」楚光流直接繞到她前面，低聲喝道：「你怎麼回事？說話呀！」
那高傲又清高的模樣竟難得展露出幾絲擔心的焦急！
這時，韓月曇好似突然清醒過來，才發現楚光流還有大黑小白他們。
蒼白的臉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楚長老，是你啊······」
話還沒說完，一口黑血就吐了出來！
「少主！」大黑小白同時驚叫出聲，眼看着韓月曇忽然陷入昏迷，楚光流皺着眉頭接住她，兩隻手指按在她脈上，道：「中毒，急火攻心。」
大黑奇怪道：「少主連上古巨蛇狂食的毒都能煉化，怎麼會中毒呢？」
楚光流目光冰冷：「自己想死，神仙難救！」
別人見了韓月曇這副如柳病弱只會生出疼惜之情，可楚光流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暗暗生起了悶氣。
不過生氣歸生氣，他也不可能把玄天宗的聖脈後裔丟在這裏！隨即把韓月曇往背上一掛，左右望了一下，走進了一家客棧······
等韓月曇醒來時，已到了傍晚時分。她撫著疼痛的額頭，坐起來，看着這間陌生的房間，皺眉苦思起來。
中毒后她渾渾噩噩，隱約只記得自己與紫瑞狐猶恩斷義絕，走出了宮，然後······
這時，手邊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垂眸一看，竟是一串冰糖葫蘆！而且韓月曇也發現了，自己的五指都被人用針扎破，以此放血解毒。
「糖葫蘆······我好像遇到了大黑小白。」正說着，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只見一個倨傲又英俊的男子走了進來。
「楚光流，你怎麼會來璃冰？」韓月曇往他身後看去：「大黑小白呢？我昏迷前好像看到了他們。」
楚光流白了她一眼：「還好意思問，他們去給你煎藥了。」
韓月曇大概知道他生氣的理由，愧疚地低下頭，道：「不用麻煩了，都是小毒，我自己可以煉化的。」
「哼，小毒。是啊，仗着自己身上流着聖脈之血，以身試毒？韓月曇，你可真行啊？你是想死嗎？要是想死，也別死在爺眼前！」
韓月曇吃驚地抬起頭，雖然她和楚光流並不熟，可印象中楚光流不是那麼粗魯無禮的人啊······
「看什麼？你以為我想救你？還不是看在你在駒風也救過小白。」原來大黑小白他們回到玄天宗后，便把在外面所經歷的一切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又有仙草前輩，泠泠獸這兩證，玄天宗上下無一不對韓月曇敬佩有嘉！
除了眼前的楚光流。
韓月曇面有歉意，只道：「抱歉，我只是······一時忘了。」
手不禁放在心上，哪怕此刻醒來，這裏仍舊是隱隱作痛著。韓月曇不會告訴楚光流，之所以遲遲不肯煉化此毒，是因為貪戀中毒時的暈眩感覺，唯有如此，她的心才不會越來越痛，生不如死。
韓月曇面色難掩凄然，楚光流這才想起見到她的時候，那張濕淋淋的小臉，冷眸驟然變柔，開始轉移話題道：「不管怎麼樣，你身體里還殘留着些許毒素，等會一定要把葯喝了。」
韓月曇正在失神，聽了他的話，思緒再次被拉回來，問道：「我師傅呢？你放了她沒有？」
聞言，楚光流兩條眉毛直接扭了起來，道：「我倒是不想放，可你讓大黑小白帶那兩怪物回玄天宗，難道我還能禁錮她嗎？」
韓月曇乍舌，轉念一想也是，祁連老怪和葯飛仙不滿泠雪花被囚禁，還不知把玄天宗鬧成什麼樣子呢。說不定楚光流就是被兩位前輩整得在玄天宗呆不下去，所以才逃來的璃冰呢。
韓月曇訕訕笑問：「那師傅有沒有來璃冰？我還以為她會來找我呢······」
楚光流冷笑一聲，道：「有那兩個怪物纏着，泠聖女可脫不了身！話說回來，是誰給你下的毒？紫麒還是紫瑞？」
韓月曇沉默不語，只因她不想把玄天宗牽扯進來。
看她嘴硬不肯說，楚光流冷笑不止，又道：「不說算了，反正我對你的事也不感興趣！明日隨我回玄天宗！」
「為什麼？」韓月曇揣著明白裝糊塗，楚光流暗自咬牙：「明知故問！你救回了泠泠獸，仙草聖女，天水地火兩院對你讚譽有加，滅境上下更是無人不期盼聖主回歸，引領魔殤滅境！你說為什麼！」
「可我······」韓月曇面有豫色，「還不能走。」
「為什麼？」楚光流死死盯着她，好似她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他就要把她噴個狗血淋頭！
可韓月曇只低着頭，不知道要怎麼跟楚光流解釋。總不能真的告訴他，她留下來，是想保護一個姓紫瑞的男人吧？
「兩院關係重歸於好，魔殤滅境萬眾一心，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嗎？你做了這麼多，難道不是想奪回聖主的那把椅子嗎？現在變得扭扭捏捏，做什麼？欲擒故縱嗎？」
楚光流有些激動，韓月曇還以為他是因為在宗內主導地位被奪而感到憤怒，低聲嘟噥道：「對不起，楚長老。但我現在，真的還不能離開璃冰，玄天宗還是交給你來領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