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池小心翼翼的把搗爛的草藥敷在艾絨的傷口上，兩個深深的大洞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來，看上去很是駭人。

「這哪裏救的活？快提出去丟掉吧，等它傷口化了膿，屋子裏還不臭死。」成思若不滿的瞥了眼艾絨，掀開門簾出去了，沒一會又進到城池的屋子裏，手裏拿着個小小的被子。

她有些彆扭的把被子遞給成池，「弄些草鋪到地上，這個被子是你小時候用的，給它墊上吧。可不許放到床上去，都是毛，洗都洗不掉。」

成池感激的點點頭，又有些憂慮的摸了摸它的心跳，雖然很微弱，倒是也頑強的跳動着。

你可一定要活下來啊。他摸了摸艾絨的毛，觸手涼爽順滑，很舒服。

「好了，快來洗手吃飯吧。」成母掀開門簾出去了，一邊打水還在想，這個小狐狸看着還蠻好看的，居然也沒有狐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了。又想到兒子內心的柔軟和善良，欣慰的笑了。

還好沒有跟他父親一般冷酷薄情。

洗漱完，母子兩人用了晚飯。

說到晚飯，其實也就兩個窩頭和兩樣野菜，菜里甚至沒有點油星。成母一直靠替人裁製衣服供成池念書，最近病了，手裏又沒接到幾個活，能有窩頭吃已經很不錯了。

成池跑了一整天，早就飢腸轆轆，也不挑食，吃的香甜，看的成母眼裏微酸。

「母親，大鎚跟我說，」成池咽下嘴裏的一大口野菜，笑眯眯的對成母說，「上次您幫着他娘做了衣裳，也不肯收錢，他們家母雞正在抱窩呢，他娘說，等小雞仔破殼，送幾隻來給你養。」

成母露出笑容，村民之間一直如此，互相幫襯，也不必客套。

「嗯，知道了，到時候送來我就收著，養好了，下些蛋也能給你補補。你讀書去可以揣在衣服里，餓了也能墊墊肚子。」

成池笑着點頭，其實他心裏想的是，到時候雞生了蛋可以給母親補補身子，不過也不多跟她爭執，雞還沒影子呢，爭來爭去也沒用。

雖然十六歲的少年渾身是勁兒，但是到底跑了一整天，泡了泡腳，剛趴到床上，手垂下去摸著艾絨，連個哈欠都沒打上，便睡了過去。

成母悄悄走進來，替他塞了塞薄被的被角。

見他睡的熟，便蹲下身來，輕輕撥開艾絨的毛，查看它的傷口。

艾絨的毛有些長，在傷口的位置有些礙事，雖然已經敷了葯，卻跟黏在一起的血污和毛混合在一起。

「這怎麼行呢？」成母皺着眉頭。

池兒到底是個男子，傷口處理的不細緻，這個樣子，怕是會感染的。

她轉身出了門，不一會端著只小筐進來，裏頭有剪刀，乾淨的布條，還有一些搗好的草藥，和一個粗瓷瓶。

成母先是小心翼翼的剪掉傷口附近的毛，又用沾濕的布條擦掉周圍的血污，最後從一隻粗瓷瓶里倒出些酒來，一點點倒在傷口的位置。

一邊倒還留意著艾絨的動靜，這酒碰到傷口可是疼的要命，也不知道它若是疼醒了，會不會咬自己一口。

見艾絨依舊安靜的躺着，又有些失落。這麼疼都不醒，怕是不容易救活了。

都處理好后，成母重新在傷口上敷好草藥，又用布條包裹上，這才站起身揉了揉腰。

胸口又一陣癢，她趕緊捂住嘴巴，拎着油燈出去了，靠在門框邊輕咳了好一陣，才躡手躡腳的洗漱完，上床歇息去了。

成池的屋裏，窗外月光皎潔，滿天的星辰爭輝，隔着薄薄的窗戶紙照進屋子裏來，一人一狐，安靜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