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山上下來就算是一路狂奔，還花了半天多的時間才趕回到村子裏。此時天已經擦黑，村裏的炊煙裊裊，因為成池進村時急促的腳步聲，驚起了一片犬吠。

有幾家叫的凶，主人推開門呵斥那狗，抬頭正好看到成池打籬笆外過，都笑呵呵的沖他打招呼。

進了村，成池直奔北頭的山邊，他家就住在那裏，周圍沒幾戶人家，當初買地基蓋房，成母就是相中了這邊的清凈，當然地的價格也比村中便宜很多。

遠遠看到自家亮着燈，成池不禁歸心似箭，腳步越發快了起來，將要到門口時，才藉著燈光看到門口站着個人。

正是成池的母親成思若。

成母身材高挑纖細，跟村裏結實淳樸的農婦很不一樣，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紀，容貌端麗，風韻猶存。特別是周身的氣質，雖然穿着粗布衣裳，也掩不住她身上的貴氣，倒是像大戶人家出來的。

「母親，您怎麼站在這裏等？！」成池看清人後，趕緊小跑過來扶著成母，打量着她的臉色。

成思若輕輕咳嗽了一聲，「不礙事的，倒是你，下學了不趕快回家，天黑才回來，怎麼越大越發貪玩了呢？」她說話的聲音不高，卻透著嚴厲，臉也板著，讓成池有些害怕。

從小到大，他就最怕母親生氣了。母親雖然嚴厲，可很少對他發脾氣，看目前的情況，今天她是有點生氣了。

「您不要生氣，先讓我扶您進去吧，雖然是晚上了，到底是暑氣重。」成母沒出聲算是同意了，也不用成池扶，自己轉身進了屋子。

「我把您生病的癥狀跟同窗好友說了，他家世代行醫，他也懂得醫術。說診館最近都是這樣的癥狀，暑氣重，人要是思慮多，就容易得此症。加上您本來就體弱，所以嚴重一些。他給我寫了個方子，我聽說咱們這神戶山上這些草藥都有，今兒就去了山上採藥，所以回來的晚了些。」成池背着背簍，直直的站着，一五一十的說了實話。

成思若又咳嗽了幾聲，池兒為了給自己治病上山採藥是孝順，本來是好事，可是去神戶山少則半天的功夫，他還要上課哪來的時間？

「那就是說，你今天沒去上課了？」她捂著心口，皺眉問道。

看到母親面露痛苦之色，成池趕緊給她倒了杯水，「您別着急，今天學館里休息，說是夫子們要準備今年入學考試的試題。您若是不信，去問李大鎚！」

李大鎚是石匠家的兒子，也跟成池在一所學館里念書。

成思若這才面色鬆動，嘆了口氣，接過他手裏的杯子。

「我兒心裏存着孝道，母親心中欣慰。我們家道艱難些，你想去採藥替我治病，當然是好的，母親不攔着你，治好了病咱們娘倆才能好好過日子不是？只有一樣，神戶山山高路險，別說是你，經驗豐富的獵戶都不敢走的太深。以後去採藥一定別走太遠，少個一兩樣葯，家裏剩的錢大概也能湊齊。我的病不是急症，你不要耽誤學業，抽空去就是了，我好好休息，身體暫時不礙事的。」

說完面色緩和，沖着成池笑了，伸手拿掉他頭髮上的小樹枝，「快去把背簍放下，洗手吃飯吧。」

見母親不生氣了，成池鬆了口氣，也笑了起來，他把背簍放到地上，才忽然想起了什麼，一下跪在地上，把草藥輕輕倒了出來，綠綠的草藥堆里，露出了艾絨紅紅的皮毛。

「我怎麼把它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