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成母被害已經過去五天了。

那日在埋葬她時，成池一直強撐著的精神綳斷，暈了過去。艾絨將他帶回了家裏，怕他起來看到難受，還特地收拾了地上的血跡。

他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好像忽然恢復了神智一樣，不像之前那般冷靜，悲傷籠罩着他，整個人頹唐而悲愴。

艾絨一直小心的照料他，在外出時，也會偷偷跟在身後。

倒不是怕他會尋短見，只是那些行兇的黑衣人還不知底細，她很擔心那些人會捲土重來。

成母走的突然，村裏的人都不知道，還有人跟成池打招呼問他母親是否安好。

成池遲疑了一下，點頭應說很好。

艾絨知道，他一時沒辦法接受母親的離去，也沒辦法應付這些熱心村民的前來悼念。

今天，成池依舊來到了成思若的墓前，他把之前採到的葯埋在了母親的墳塋旁。

「希望這些葯，可以讓母親在另一個世界裏告別病痛。」

他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稜角分明的臉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會的，我想，那邊的世界應該像神戶山一樣，美，又與世隔絕。」

成池露出一絲苦笑，「但願是吧。」

「總好過這個世界，污濁的讓人透不過氣。」

艾絨坐在他身旁，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天清晨，成池天沒亮就出了門，他先去了村長家，把母親出事的噩耗告訴了村長，他要村長陪他一起去官府，為母親討回公道。

可他被拒絕了，村長告訴他，出事那天，縣裏召集了村裏所有的人，說了推廣農具。結果去了半天都是干坐着，後來聽說是上面來人，讓縣裏這麼做的。

「成池啊，不是我心硬。你們母子兩人也來村裏十幾年了，咱們早把你們當成了村裏人。只是這件事，牽扯到上面的官府，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的。你去了，也只是送死啊，我不能陪你去。」村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嘆著氣關上了院門。

有權有勢便能草菅人命么！

官府就可以害的人家破人亡么！

成池心裏不甘，母親死的不明不白，他卻連個能伸張正義的地方都沒有。

「絨兒，你說，在你們的世界裏，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道理和公平可講？弱肉強食？」成池心中悲憤，細長的鳳眼裏迸射出一線狠戾。

艾絨看了心中一顫，這樣的成池讓她覺得陌生，也覺得有點害怕。

「對不起，我並不想嚇到你。」成池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輕聲說着低下了頭。

「沒關係的，你現在心中難過，自然沒有好的表情。這樣說可能有點不恰當，當初我最好的朋友小花狸就是在一場爭奪地盤的打鬥中受傷死的。我當時很難過，那是我第一次與朋友死別。可能你覺得這和你母親的離去是比不了的，但其實是一樣的。動物為了利益是要死斗的，我想人也是一樣的吧。」

「利益？我母親究竟妨礙了誰的利益呢？」成池低着頭，吶吶的說道。

「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艾絨不讓他再想下去自尋煩惱了。

成池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偏西，幾朵大大的雲遮住了它，森林中暗了很多。

他點了點頭，起身和艾絨並排朝家裏走去。

到了村口的小路，忽見李大鎚喘著粗氣朝這邊跑來。

「成池！可找到你了，你家來人了，馬車正停在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