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坐在樹杈上，成池平復了好久心情，才讓臉上的火熱退下去。

從認識艾絨，自己真是明白了什麼叫雞同鴨講。

每天叮囑好幾遍的男女授受不親，她愣是記不住。

拍了拍身下的巨大枝丫，成池才明白，什麼叫睡在樹上。

「這樹也應該有些年月了吧？枝幹都有我的腰般粗細了！」他驚訝的說道。

艾絨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有個幾百年了，在往深走，這樣的樹很常見。」

忽然輕輕的一聲噗通，艾絨的聲音從樹下傳來，「你在這裏等我下，我去尋些東西。」

說完沒等成池回應，便傳來草的沙沙聲，看樣子是跑遠了。

成池有點不放心，雖然艾絨是個狐妖，可誰知道這深山老林里，有沒有什麼猛獸。

遇到她那天，可不就是被只大蟒蛇纏住了么！

這麼一想，他有些慌了，正要摸索著滑下樹，卻見一團柔和的光亮飛速朝樹下來了，到近了才藉著微弱的光看清，是艾絨回來了。

「喏，給你，這樣是不是就能看的清了？」她輕盈的上了樹，坐到他的身旁，將手裏的一攏光朝他手裏放去。

是一團螢火蟲，在薄紗手絹做成的罩子裏，正熙熙攘攘的擠成一團，那些柔和的光正是它們發出來的。

「你是特意去尋這個了？」

因為奔跑的關係，艾絨的臉微紅，「啊，之前在樹洞裏無聊，我捉了好多，你覺不覺得它們很漂亮？可惜，」她撅了撅嘴，有些小女兒的嬌憨，「可惜，它們命不長，第二天我醒來，便一片片的死在我的身邊了。」

「這種螢火蟲的生命很短暫。不過，看你倒是沒有為此很難過，像是死亡對於你來講，是再稀鬆平常的事了。」成池不自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想起她一早起來看到遍地死去螢火蟲，那個情景，一定是很凄涼的。

艾絨眯起了眼睛，她很喜歡成池這樣揉她的頭髮，有點癢，又有點舒服。

「我活了好像有一千年了吧，小時候照顧我的松鼠，陪我玩耍的兔子和狐狸們，早就都死了。剛開始很難受，後來就漸漸習慣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夥伴。後來，我也不怎麼出去玩了，沒事到樹頂去看看雲，數數星星，又有趣又自在。」

成池沉默了，有點心疼她的孤單。

「你為什麼自己一個？你的父母和家人呢？」

艾絨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從未見過。」

夜晚的清風吹來，即便是在盛夏，也讓人一激靈。

「咳咳，這山裏的風都比外面的冷！」成池有些後悔自己的刨根問底，讓艾絨想起了凄慘的身世。

在他心裏，沒有父母陪伴，沒有夥伴，一個人孤孤單單，就是凄慘了。

成池把外衫脫了下來，攏在艾絨身上。

艾絨張了張嘴，她想說，自己能變的，多厚的衣服都能變。可她最終還是沒說，成池的外衫上帶着他的溫度和味道，淡淡的草木灰和陽光，清爽又溫暖。

這樣被人關心的感覺，她好喜歡，比自己孤孤單單好的太多了。

「我好像也能明白一些你的孤單。我從小跟着母親，沒有其他的家人了，長大些，看別的孩童都有父親，也很是羨慕了一陣子。」

成池手裏的光照亮了他的側臉，柔和的光撒在上面，看着竟也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