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對答如流

二十七:對答如流

淳于鉞一走,眾人開始交流今日所得,相互映證修行。

李不琢入縣學雖只有兩月,但夢中已讀小道藏無數遍,對雜學也開始有所涉獵。

雜學艱澀幽微,向來只有世家高門的後輩才有精力學習,寒門子弟除非有機緣拜得名師,否則能吃透小道藏的都鳳毛麟角。

李不琢與眾人探討經文,映證修行,時不時語出驚人,卻又闡明幽微,剛好說到點子上,讓高盤、師溫瑜等人大呼醍醐灌頂。

本就將李不琢引為知己的韋心水更對李不琢敬佩有加,問道:「李兄可有婚配?舍妹如今正至及笄,素通詩書,容貌也是上等,缺一良偶,李兄意下如何?」

能擠入永安縣學的寒門子弟,自然有真才實學,韋心水見識了李不琢的學問,自愧不如,便想將關係再加深一步。

韋心水長相俊朗,姊妹容貌自然也差不了,韋家經商有度,家境頗為殷實,只是沒出過鍊氣士,才算作寒門,韋心水以為李不琢沒有不願意的道理。

有人冷冰冰道:「他還不一定能中第,韋心水你何必如此。」

這話實在有些難聽,雖然李不琢從未想過成家之事,本來就想推脫,也忍不住眉毛一揚。

說話的韓煉抱胸倚在亭柱邊,皮膚略黑,稜角分明的五官總透著股冷意。

韋心水面色一落:「韓黑臉你抽什麼風?」

韓煉耷拉着眼皮,懶得回答。

這位黑臉少年當屬幾人中最特立獨行者,喜怒都擺在臉上。

韓煉看不慣白游,在縣學里曾當眾說眾紈絝不思進取。

李不琢知道自己和白遊走得近,被韓煉視為一丘之貉,也懶得跟他計較。

「韓兄這話有失偏頗,以李兄的才識,前三甲雖不作考慮,上榜卻是不難的。」余千德不動聲色找話題移開眾人注意。

韓煉側開臉,沒再說話,韋心水面色終於緩和。

眾人又交流心得,韋心水這時轉念一想,縣試未過,結果還說不準,也沒再提起結親的事。

說話間眾人談及歷年魁首說到了李琨霜,李不琢與李府有舊怨之事,這幾人並不知曉,李不琢也不動聲色。

這時候有人過來,提起桌上錫壺斟了一杯清酒,舉杯作敬道:「剛才我們遠遠聽到諸位交談,也想與諸位映證修行,不知可否賞臉?」

李不琢順着這人來的方向看去,那邊的水榭里坐着何文運等人。

何文運要考的是道家童子,卻與李不琢不同,學的是讖緯學說,李不琢正好與其中一個華服錦袍的文雅少年對視,那少年對李不琢笑了笑,眼神有些不善。

李不琢心中一動,依稀認得這是方興,上回月考第七,與何文運交好,也是讖緯派的學生。

李不琢思忖的時候,諸寒門子弟受邀紛紛大喜起身。

「還望不吝賜教!」

「正有此意!」

李不琢緊接着就被韋心水熱情搡了一把,在耳邊低聲說:「今天的來意別忘了,正是要多結交人脈,縣試過後,同年之情不下於袍澤之誼。」

說着眾人已走向那片水榭。

…………

水榭中多是讖緯派的道家學生,如今讖緯派純正玄門世家出身者極少,李不琢眼前的幾人大多是儒家化道而來。

坐下沒多久,有人呈上菜肴。

席間交談倒是和諧,卻有人針對李不琢,探討經文時和李不琢暗打機鋒。

李不琢應對自如,略微一想就知道了李琨霜是讖緯第一大宗古微觀弟子,他們因為多半是因為這層關係來尋釁。

就算沒這層關係,讖緯派與歸真派相互排擠也是常見,方興等人知道找白游占不到便宜,便來打壓李不琢。

那梁家梁丘寶故意先用一段經文假意跟李不琢討論,討論到一半,雍家雍安突然插足,否定李不琢的言論。

這二人配合默契,李不琢笑了笑,也不揭穿,對答如流。

諸寒門子弟也看出了不對,韋心水余千德等人面面相覷,卻沒人出聲。

過了一陣,水榭里其他人安靜下來,只有李不琢與雍安、梁丘寶辯論經文。

以一對二,李不琢不顯慌亂,從容應對,倒是對方兩人漸漸額頭冒汗。

到後來二人已經不再掩飾刁難,開始問些晦澀瑣碎的風物見聞。

李不琢冷笑一聲:「說是談玄論道,探討經文,你們卻有意刁難。我始終讓步,你們二人還不知收斂嗎?」

雍安以為終於難住李不琢,鬆了口氣:「你可是答不上了?」

梁丘寶面露喜色,正要藉機打壓李不琢,李不琢起身拂袖而去,冷冷道:「蠅營狗苟之徒!」

方興等人面色一沉。

韋心水、余千德等人聞言面露愧色,方才李不琢被人刁難,他們顧忌對方家世,沒有出言相幫,聽李不琢這句話,彷彿也是對他們說的。

「我羞與爾等同處一檐之下!」倒是韓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梁丘寶、雍安臉色發紅,喊道:「慢著,答不上了就想一走了之?」

李不琢頓足回頭:「我答上了又如何?」

梁丘寶略一沉吟,還沒說話,李不琢就大步走回桌邊坐下:「二十息時間,問什麼都可以,我盡數答上的話,這次縣試你們就別考了。」

雍安一怔,沒等他猶豫,李不琢一拍桌子:「問!」

雍安一咬牙,問道:「卷二十一天地部三界寶籙第三句是什麼?」

李不琢張口就來:「帝主下降無象通生天,人各為一天,璇璣玉衡、三十六帝,五斗魁主……」

李不琢剛說完,梁丘寶又迅速發問。

……

……

十八息過去,二人連問九問,李不琢對答如流。

梁丘寶臉色發白道:「二十四岩有何名字?」

李不琢淡淡道:「三山觀水、仙倉仙室、葯筐丹灶、機杼染具、馬廄鶯架、轆轤杵臼、酒瓮棋枰、仙船仙獸、茶爐泥料諸岩都是。」

真要輸了?雍安雙腳一晃,干著嗓子剛要發問。

「咄!」

眼見二人就要落敗,方興終於按捺不住,運內炁斷喝一聲,打斷三人的問答。

「你舌燦蓮花又有何用,可敢跟我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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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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