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惡奴

十七、惡奴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李不琢提着三尺木棍來到小院中,站到木人傀儡對面。

「素是純樸本真,沖乃沖淡平和,素沖劍法不以威力見長,長在劍勢連綿,耐力悠長,但畢竟是鍊氣士的劍法,已邁入先天門檻,比我在軍中所學的劍法不可同日而語。」

李不琢肩部鬆鬆垮垮,雙腳不丁不八地站着,調勻呼吸。

忽然間雙肩一沉,舉劍齊眉,弓步吐氣開聲,轉胯送肩。

力道從足底節節涌至腰背肩腕,木劍遞出時,手腕卻輕輕一點,舉重若輕,是素沖第三式:點水成冰

啪!

木棍正中鐵皮木人膻中要穴,劍尖破碎四射飛濺,剩下的劍身前端也裂成了木絮。

「這一劍威力平平,不難防住,但此劍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時,能借內炁之助再接上一招平湖探月,就成了十足的殺人術。可惜我的內炁還沒達到內壯境,使不出這一招,不然論單打獨鬥,已能完破軍中學到的十三路破敵劍。」

李不琢隨手扔開木棍,正要回屋,餘光暼見一道黑影飛過,消失在南面的屋牆后。

只是驚鴻一瞥,但那黑影泛著金屬光澤的羽毛,是鴉三通無疑。

自從住進縣學,鴉三通時常外出,它對三斤頗為在意,李不琢不擔心它逃走,只是也好奇它究竟在做什麼。

便放輕腳步,跟了過去。

片刻,遠遠跟着鴉三通,李不琢在女子居住的南學舍院牆邊停步。

抬頭一看青牆瓦,猶豫一霎,李不琢悄無聲息翻牆而入。

入院后,只見鴉三通落在數丈外的梧桐枝上,定定看着一處窗頭,耷拉着羽毛。

窗欞被紙糊住,看不清裏面住的是誰,忽然間吱呀一聲,有間學舍門被推開,鴉三通撲棱一下飛走。

李不琢不及離開,若惶然逃走被人發現,恐怕要落下心懷不軌的壞名聲,便若無其事向前走去。

「喂,李不琢!」

出門的女學生輕聲喊道,李不琢一看,卻是燕赤雪。

「你來找我?」燕赤雪狐疑打量著李不琢。

「昨天的奶干味道很好,這些蜜餞送你……」李不琢隔着一叢黃竹對她笑了笑,一摸腰囊,頓了一下,「居然忘帶了,我回去拿,對了,那邊住的是?」

燕赤雪順着李不琢的目光看向東面的那間學舍:「似乎是雙成的住處……」

李不琢神情一動,告辭離開。

回到北學舍后,打開靜室,三斤埋在木頭堆里琢磨,鴉三通斜斜躺在木屑中,蜷著爪子,綠豆小眼毫無神采。

李不琢抬起腳尖撥了撥鴉三通:「死鳥,好不端去女學舍偷看什麼?」

鴉三通勉強抖擻精神,一抖羽毛飛到燭架上,移開話題道:「租住的地方找好了?」

這些時日李不琢知道鴉三通機關術非同凡響,三斤得它教學,機遇難得,為三斤學習機關術提供便利很有必要,便道:「今日就去找。」

「記得找大些的院子,要安靜。」鴉三通叮囑說。

李不琢答應了,便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縣學去打聽租房的事,也順道去買些蜜餞乾果。

剛出門,卻見到街邊有人牽着白馬路過,頗為眼熟。

李不琢神情一動,問門兵道:「那是李府的馬?」

縣學門兵都是些老油子,把各家各戶的人馬都認得門清,一人說:「可不就是李府那匹霜紈馬,這些日子三天兩頭在附近晃悠,也不知在打什麼算盤。」

李不琢眉頭一皺,出縣學后便避開那白馬,往街另一邊走去。

新封城寸土寸金,住房是個大問題,新封城近乎七成以上都是外來人口,並無房產,都是租住。

有官身者去官府的「店宅務」租住房產,而庶民就得去找「知見人」。

知見人又稱「牙郎」、「牙人」,專門做買賣中介。

新封府最大的牙行在地市,但李不琢找門兵打聽到,有些獨立在牙行外的知見人手中房源充足,價錢也比牙行裏頭宰客的牙郎實在。

「魚簍巷八一號朱家,先坐貳陸號懸車至西亭站,轉乘肆玖號在杏榭站下車往北走兩百步到魚簍巷……」

李不琢走在街上,默記着門兵告知的知見人住處,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驚呼。

噠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伴隨着一聲大喝:「馬匹受驚,不想死的讓開!」

馬蹄聲迅速臨近,李不琢剛轉頭,一匹高頭白馬急急撞來!

那騎士戴着瓜皮小帽,穿綾羅綢緞,神態倨傲,手中皮鞭揚起,彷彿下刻就要抽下來。

心中一凜,李不琢一貓腰,側過身子。

那騎士視野中頓時失去了李不琢的身影,李不琢一紮馬步,又猛地站直,肩膀悍然撞在馬肋上!

砰!

白馬凄厲嘶鳴,被狠狠撞開,蹄子踩在光溜溜的青石板上打了滑,一下摔倒。

那騎士身手十分敏捷,白馬跌倒時,翻身下馬,手裏皮鞭不由分說對着李不琢臉頰啪的抽過來,聲色俱厲:「好大的膽子,敢傷李府的馬!」

李府……

李不琢心裏火氣上涌:「原來這人在縣學外徘徊這麼多天,就是李府派來找我麻煩的?我若身手差一點,剛才被那疾奔之馬撞個正著,就算不死,也要在床上躺兩個月,還考什麼童子試?」

豁然抓住長鞭,用手掌上纏一圈拉緊,李不琢狠笑道:「嗯,李府?李吾玉是我叔父,你這下人不認識我?」

「什麼東西也敢攀李府的親戚?」李府侍衛陰狠一笑,放開皮鞭,探手抓李不琢肩膀。

李不琢側身一躲,侍衛變抓成肘,帶着凌厲的風聲,大槍般凌厲戳向李不琢前胸。

「這架勢是要裝作不認得我,把我打到重傷。」李不琢扔開皮鞭,架起雙臂擋住這一肘。

侍衛力量奇大,撞得李不琢雙臂劇痛,李不琢面色不改,身形向左虛晃,又一矮身子,躲到侍衛右側。

侍衛被晃得一個踉蹌,反手去抓李不琢。

啪!李不琢打開侍衛的手,五指鐵箍似的抓住他琵琶骨死死一摳!

侍衛痛叫一聲,雙目通紅,弓背去撞李不琢,李不琢卻抬起腳尖,一下戳中侍衛膝窩!

侍衛腿一軟,膝窩子劇痛,險些跪倒,心中怒極!奮力掙脫李不琢的控制,跌跌撞撞抄起路邊茶攤的桌子砸來!

李不琢後退兩步,撐住桌子,餘光一瞥,那侍衛右腿正向上踢來,便抬腳一踹!

咔吧!

侍衛慘叫一聲跌倒,臉色煞白,握住右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

他右小腿腿骨呈現出極為詭異的形狀,已被李不琢一腳踹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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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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