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教育子女

第968章 教育子女

心下將此事定下來,允熥卻並未馬上發表意見,而是讓文垣繼續說自己的想法。他繼續說道:「兒子聽侍衛們說在父親與鋼鐵工坊時與工人談論,許多工人家裏都是因為欠了許多錢來到工坊做工,普通百姓真的是生活的太艱難了,家裏的積蓄一次動蕩就會花光,朝廷應當對他們更好些。當百姓家中有了困難時,應該減免賦稅。」

他並不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利錢很高,一年干農活剩下的收成還不夠還利錢,所以他們不得不進工廠打工,但即使僅僅知道這些人因為欠錢而來工廠打工也心裏覺得農民們生活的太苦了,心生憐憫。

待文垣將自己的想法都說完后,允熥對他說道:「文垣,欒先生說的有些道理,但並不完全。若是修德政就能打勝仗,那為何宋會先被金國所敗,后被蒙元所滅?他們難道對待中原的百姓比宋國還要更好不成?」有能夠辯駁的道理,但什麼道理都不如直接舉出一個例子來。

「父親,兒子還沒有學到這裏。欒先生只是在教導《三字經》與《百家姓》的時候略說了說。」文垣忽然皺着小臉說道。

「父親忘了,聽到你說了這許多話,還以為你現在的課程已經教到這裏了。你明日拿朕的這些話問欒偉,問問他可有什麼見解。」允熥道。

「是,父親。」文垣恭敬的答應。

「此外,對工匠的看法也有失偏頗。」允熥接着說道:「士農工商雖然四民分業,但都是為朝廷效勞,只是士人對朝廷效勞較多,商人對朝廷效力較勞而已。」

「農為國之本,若是農民一年不種地,百姓就要餓一年肚子;可工也十分重要,人們所用的針頭線腦,是鐵匠磨出來的,你們身上所穿的絲衣,是絲匠編織的,冬天取暖用的煤炭,是礦工從山中辛辛苦苦采出來的,若是沒有這些,普通百姓的生計也會十分艱難,所以工與農一般都是國家所必須,不可偏廢。」

「是,父親。」文垣又道。

「憐憫百姓當然是好事,但更要抓住問題的根本對症下藥,才能讓百姓真正受益。」允熥隨即舉了一個例子:「宋時王安石變法,實行募役法,看上去很好,但最後卻使得民怨沸騰。所以不能單單以免稅來處置。」

文垣不知道什麼是王安石變法,更不知道什麼是募役法,正要詢問,熙瑤笑着說道:「夫君,垣兒,你們父子說的高興,妾與敏兒卻聽得昏昏欲睡,妾都要嫉妒文垣了。」

允熥一愣,隨即也笑道:「好好,不說了。」說起了家常事。

不一會兒用完了膳,敏兒纏着允熥要他陪她玩,熙瑤笑道:「今天上午思齊從家裏過來,不是帶了一套新玩具?你去讓思齊教你玩新玩具,等你學會了,再來教爹爹與娘親,讓爹爹與娘親和你一起玩。」

思齊也說道:「敏兒,這套玩具是從海外流傳進來的,與咱們從前玩過的玩具大不相同,我也是玩了半日才學會了。來,我教你。」

敏兒聽了這話,也就不再纏着允熥,對思齊說道:「咱們快去,我要玩玩新玩具。」又對允熥說道:「爹,等女兒學會了,爹爹一定要和女兒一起玩。」

「嗯,爹一定與敏兒一起玩。」允熥笑着回答。

敏兒隨即拉着思齊回了自己的寢殿,賢琴忙跟了過去。文垣與文圻也行禮退下。

允熥目送他們離開這間殿閣,伸手摟住熙瑤的腰,向她的寢殿走去。幾個小宮女想要跟上,知易伸手一攔,她們面帶詫異之色停下腳步,知易對她們使眼色,隨即遠遠地跟在他們二人身後十幾步外。

「熙怡是不是快生了?」允熥說道。

「太醫與最有經驗的產婆都說大約是閏十一月初十前後。」

「可得讓太醫與產婆都預備好了,這幾日就不讓他們回家了,在宮裏隨時等著。等熙怡生了再重賞他們。」「夫君,妾早已預備下了。」

「這幾年這些事情你也早已輕車熟路,我不過是白囑咐你。」

「可不是白囑咐,不論是妾還是妹妹聽了這話心裏都會十分高興。」熙瑤笑道。

允熥也笑了,說了幾句玩笑話,但隨即說道:「剛才用膳前你呵斥敏兒那幾句,夫君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呵斥孩子,原來你平日裏就是這麼對敏兒,怪不得敏兒這麼怕你呢。」

「夫君,你這麼寵敏兒,妾再不管一管,她該無法無天了。就是有妾這麼管着,她還整天淘氣呢,若是妾再不管,坤寧宮的頂都該讓她掀翻了。」熙瑤半抱怨道。

「我也沒說你管的不對,只是夫君見敏兒在你面前這樣,總覺得,總覺得,也不知什麼說好。」

「夫君,敏兒也是妾的女兒,妾也是為她好。姑娘家家的,整日裏這麼淘氣也不好。」

「夫君也知道,但總是父女連心。」

他們又說了幾句有關敏兒的事情,允熥忽然說道:「你平日裏可有關心文垣和文圻啟蒙的時候欒先生都講什麼?」

聽到這句話,熙瑤心裏一緊,馬上說道:「夫君,妾疏於對文垣和文圻的關心,請夫君責罰。」

「這也怪不到你。夫君也知曉你平日裏打理宮務,整天也很忙碌,與夫君在前朝也差不到哪裏去。只是這個給他們啟蒙的先生,幾年前朕剛剛招募他入宮的時候瞧著還好,但今日一聽,怎麼這麼不像樣子!」

「文垣雖然是太子,但現在畢竟才六歲,教他這些東西做什麼?」允熥十分不滿的說道。他還想對文垣灌輸自己想教給文垣的,卻先被欒偉灌輸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怎麼行!

「其實教導的深些也罷了。問題在於,治國之道,不在於當皇帝有多大本事,最重要的是平衡,文武平衡,武將內部與文官內部平衡,知府與布政使平衡,這樣才能江山永固。夫君不是說文垣沒有本事,但能當高官的都是人精,文垣就算再聰明,一個人如何能夠應付這麼多人精,朕就著過他們的道,好在後來發覺了。」

「欒先生這麼教導文垣,夫君很怕他以後偏向文官,這樣怎麼能行!」

「那臣妾出面辭退了欒先生。」熙瑤馬上道。

「這不必了,有傷你的名聲。並且他總算教了孩子們這幾年,也不能這麼絕情。幸好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早放幾天假,等過完了年夫君再任命他一個外地的官位,遠遠的打發了他就好。」允熥雖然現在很厭惡欒偉,但事已至此做的太絕情也不好,決定把他派到外地為官。

並且允熥已經決定任命他一個不怎麼重要,但事情不少的官職。他幾年前就注意過欒偉,覺得他沒有理政的本事,多半幹不了這樣的官位,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他貶官或者罷官遣返原籍了。

「還有,武藝一定要重視起來,從明日起早上多練半個時辰的武藝,過後再去讀書。」允熥又道。

「嗯。」熙瑤馬上答應。

「明年文垣就七歲,要去皇家學堂讀書了。你要多照看着些他,文垣畢竟年紀還小,不該讓他上的課不要上。」

「他是太子,學里定然有許多人要與他結交,你注意著點,不要讓品行不好的多與文垣接觸。他年紀還小,分辨是非的能力弱,若是學了壞可就不好了。雖然將來必得與這樣的族人接觸,但等過幾年再說,現在先讓他與品行好的人交往。比如二十五叔這樣的人,若是舔著臉接近文垣,你不必客氣,叫他入宮呵斥一頓。」

「心機深沉的也不成。高煦雖然表面上好似一個純粹的武人,但心機十分深沉,不比四叔差,現在也不要讓文垣與這樣的人結交。」

「可品行好的人也要注意,不能都是死讀書、讀死書的人,要有喜好武藝,甚至喜好『小道』的人都要有。不能偏頗了。」

熙瑤一開始還靜靜的聽着,不時點頭;可聽着聽着覺得不對味,趁著允熥說完了一段話喘氣的功夫,說道:「夫君,這些事情夫君為何對臣妾說?」

「夫君也不瞞你了,依照西北密報,撒馬爾罕國已經掃平了周圍的小國,明年出兵東征大明的可能很大。」

「若是帖木兒東征,夫君一定要去西北,既是督戰,也是若有什麼他們難以決斷的事情,夫君離得近也好處置。」

「夫君怕等明確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宮內外都很忙碌,將此事忘了,所以現在就囑咐你。」

「夫君,你,妾不願意你去西北。」熙瑤忽然好像一個平常人家的妻子一般,側過身子靠在允熥懷裏說道:「夫君,從咱們二十八年成婚,到明年還不足十年,其中倒有五年夫君離京不在臣妾的身邊。」

「臣妾不是嫌辛苦。當初知道要嫁入皇家為夫君的妃子的時候妾就知道皇家與一般人家不同,定然很辛苦。」

「妾是每次夫君不在京城的時候,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整日沒什麼精神。妾……」熙瑤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允熥靜靜的聽她說完,低聲安慰道:「夫君也知道,夫君不在京城的時候你一個人獨立支持很不容易,但明年對撒馬爾罕國這一戰十分重要,比去年同安南之戰要重要得多,夫君必須去西北掌總。」對撒馬爾罕國之戰,可不僅僅是打仗的事情,戰後要處置的事情比打仗還重要,他在京城沒有辦法很快決斷,必須去西北前線。

熙瑤聽了他的語氣,知道允熥心意已決勸不會來,只能抹抹眼角,強笑道:「夫君既然要去,那定然有去的道理,妾就在京城為夫君看家。」

「明年這一仗打完了,就沒有什麼需要夫君出京的事情了,以後夫君就能留在京城陪着你們了。」允熥說道。

「嗯。」熙瑤答應。

一夜無話。

第二日允熥下了朝,先悄悄的回去一趟,看到文垣正在打拳,也沒與其他人照面,就又離開了坤寧宮前往乾清宮處置朝政。

正走着,允熥想起了昨日在鋼鐵廠視察的時候見到的廚房,轉而向御膳房走去。他倒不是擔心宮裏的大廚貪污,若是擔心貪污去御膳房也沒用,應當查賬才是。他主要是擔心御膳房的衛生問題。去年下半年他在南方,今年回京后也沒顧得上,很怕御膳房的為生情況滑坡,所以要親自去視察一番。

不一會兒來到御膳房,小宦官推門走進去大喊:「陛下駕到!」正忙忙活活的大廚以最快的速度放下手中的物什,轉過頭來朝着大門所在方向跪下三呼萬歲。

「剛剛在案板上切菜的手現在又按在地上,重新切菜切肉前你們一定要洗手,不僅要洗手,更要認真洗手,用胰子洗手。」允熥馬上說道。

「陛下,奴才一定督促他們洗手。自從陛下對衛生嚴格要求以來,臣與前一任總廚都嚴格依照陛下定下的章程,管着御膳房。」此時這裏的主事之人范紅進說道。

但允熥皺了皺眉。「你又不是宦官,為何要自稱奴才?不論是自稱小的,臣,甚至自稱為草民都可,為何要稱奴才?」

范紅進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一邊叮囑自己一定要注意,一邊馬上又道:「臣一時失言,請陛下恕罪。」

「罷了,這次朕就不處罰你了,但以後切不可再失言。」允熥說了這麼一句,沒等他謝恩,就在御膳房裏轉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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