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扶桑武士與西方後裔

第736章 扶桑武士與西方後裔

第二日七月二十一日一早,允熥神清氣爽的醒來了。他看着身邊仍舊酣睡未醒的熙怡,心道:『果然全身心得到放鬆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不過也得保證足夠的睡眠。』

他隨即輕輕從床上起來,走到外間在宮女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前往奉天殿上朝。

上朝也沒什麼新鮮的事情好說,不過是走個過場,允熥等無人說話后馬上讓侍者宣佈退朝。

他隨後回到乾清宮批答奏摺。他下午還有事情,上午就要將這些奏摺全部批答完畢,是以批答十分快速。

可是這些奏摺剛剛批答了三成,允熥的筆忽然停了下來,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一份奏摺。

「我來也?他到底想幹什麼?」允熥低聲說道。

自從兩年前他在上滬市舶司見到我來也將他帶到京城,任命為府軍前衛的指揮僉事已來,依照錦衣衛的奏報,他一直十分安分,努力學習著大明軍中的一切,從未進諫過任何事情。為何今日他會上這麼一封奏摺?

允熥想不明白我來也要做什麼,乾脆對王喜說道:「你派人去府軍前衛,將我來也叫過來。」

不一會兒,那個瞎了一隻眼睛,身材矮小壯實的疑似扶桑人我來也走進來,跪下說道:「臣我來也見過陛下。」

允熥先讓他起來,批答完畢手頭的這份奏摺后拿起他所進的那封摺子說道:「我來也愛卿,你這是何意?」

「陛下,臣就是奏摺中所說的意思。臣從前在扶桑,有一些相熟的人。這些人有的有武士名分,有的沒有武士名分,但不管有沒有,都武藝高強。或許他們成千上萬人組成軍陣戰場搏殺比不上大明的士兵,但若是分成小股作戰,一個可以對付大明精銳士兵三五個。」我來也使用略微自豪的語氣說道。

允熥對此並不懷疑。扶桑的武士和大明的士兵可不是一回事,扶桑的武士類似於西方的騎士或春秋時期的貴族兵,個個都武藝高強,若是街頭打架,大明普通士兵十個也未必打得過人家一個。可這種貴族兵體制卻並不利於打仗,春秋後期各諸侯國就逐漸拋棄了這種制度,並且拋棄的越徹底的國家打仗越厲害。

允熥在一邊發散著思維,我來也繼續說着:「可現在扶桑國內十分安定,他們這一身的好武藝都無用武之地。所以臣想去扶桑將這些人都召集起來,到安南為大明徵戰。」

「況且扶桑為大明的附屬國,國人百姓為大明效力也是應當。」

允熥定定的看着他,想看出他的真實目的。可他怎麼也看不出來。我來也泰然自若的站在哪裏,眼睛裏只有希望他批准的熱切期望,並無其他。

『這次的對安南之戰,朕本來是沒想讓扶桑人參戰的。扶桑作為步兵單兵作戰實力東方第一的國家,應該在更大的舞台上表現。不過既然他願意去叫幾個人過來,看起來對大明也沒有壞處,不妨就先答應了他。況且還能藉此看看他到底為何,出身為何。』允熥心裏想着。

所以允熥又過了一會兒后說道:「既然如此,朕就答應你,允許你去扶桑徵召武士或者野武士在安南的戰場上為大明效力。」

「謝陛下。」我來也頓了頓,又說道:「陛下,既然如此,臣還要求陛下一件事。扶桑國內的太政大臣、征夷大將軍等未必願意這些人離開扶桑,所以臣請求陛下傳令橫濱鎮總兵永安王殿下幫助他們離開扶桑。」

「朕給你寫一道手詔,你去扶桑時帶給孟烷。」允熥也沒有多想就說道。

「臣謝陛下恩典。」我來也又跪下磕了個頭,隨後退下。

允熥在一旁的書架上寫下此事,繼續批答奏摺。

不一會兒,允熥又批答到一份與安南之戰有關的奏摺,也是要求帥兵參戰的,不過這一份允熥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了。

「曹徹和昀英要帶着台灣的蠻夷去安南打仗?這台灣的蠻夷,不會指的是高山人吧。算了,不猜了,等見到了就知道了。不過即使不是高山人,也是山林之中的民族,能有不小的用處。」允熥低聲說道。

終於在午時之前,允熥將奏摺全部批答完畢,交給身邊的太監去送到通政司,自己站起來伸伸懶腰,又對輔官吩咐了幾句,起身去用膳。

下午未時正,允熥按時起來,洗了把臉,對王喜說道:「車駕都安排好了么?」

「啟稟陛下,早已安排完畢,護衛的侍衛也都到了。」王喜答道。

「好。傳令下去,朕要去城外的渡口看一看。」允熥說道。

王喜對允熥為何要去渡口十分疑惑,並且這份疑惑即使允熥從渡口回來時也沒有解開。允熥只是看了看停泊在港口處的水師,亮明身份叫了幾個水師的武將過來,問了幾句話,就讓他們回去了。然後他也返回了宮裏,沒有再做其他什麼。

這讓王喜和允熥的侍衛都疑惑不解,不明白允熥想做什麼。他們又不敢問,只能憋在心裏。

……

……

從七月二十五日開始,駐紮在京城水師護送著載着一個衛陸師的船隊就出發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廣東省的廉州府,運送陸師的船隊會將這一個衛送到那裏,之後這個衛再步行前往南寧府,與其他要從廣西境內進攻安南的軍隊會合。水師則在之後去往雷州府的港口停駐。

同時,南方八省加一直隸一都司其它地方徵調參加這次戰爭的軍隊也陸續出發了。其中,四川和貴州的軍隊半水半陸前往雲南,湖廣南部、江西南部的軍隊前往廣東之後坐船前往廣西,湖廣、江西二省北部,和直隸、悊江、鍢建、廣東諸省的軍隊則全程坐船去往目的地。

而允熥這些日子也不知怎麼了,每隔幾日就出城,到渡口處看一看從上游湖廣開來運送軍隊的船隻,有時候還將一些衛所武將叫過來問兩句話。可他又不做別的事情,只是問話,之後就返回皇宮。

大家都十分疑惑不解,各種猜測都有,就連熙瑤都有一天晚上委婉的問他到底想做什麼。可允熥只是笑笑說道:「沒什麼。」

這一日允熥又來到了渡口,仍舊是和平時一樣叫了幾個路過的衛所武將問話。

但當大家以為今日將完全和平時一樣時,允熥忽然指著遠處一條船說道:「你們看,那艘船上的人是不是頭髮的顏色有些奇異?」

王喜等人順着允熥的手指看過去,果然見到了一艘船,船上的人的頭髮並非是黑色,而是很多種顏色都有,黃色、棕色、亞麻色、麻黃色等。也有一部分是黑色,但人數並不多。

「李波,你去叫他們的一個千戶過來。」允熥說道。他吩咐過後,走到附近渡口衙門掌印官的屋內,一邊拿出一個本子看,一邊等着他們過來。

李波領命。不一會兒,他帶着一個麻黃色頭髮的男子走了過來。這人見到允熥后馬上跪下說道:「臣武昌左衛千戶鐵成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的漢語都字正腔圓,是十分標準武昌話。

允熥在他身上掃視了一遍,一怔,問道:「你身上為何沒有什麼飾品?」

「啟稟陛下,臣並無佩戴飾品的習慣。」鐵成說道。

「你難道不信奉天方教么?天方教可是對信徒有規定的。」允熥說道。

「陛下,臣並非是天方教信徒。臣信奉佛教。」鐵成十分正經說道。

允熥頓時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左胳膊放在桌子上,撐著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允熥這些日子一直在碼頭轉悠,其一是看一看即將派往安南附近參戰的軍隊士氣如何,是否求戰心切;其二,就是在專門等著從武昌等地過來的色目人軍隊。

允熥原本沒有將這一時期的色目人當回事,覺得他們也沒多少人,不着急處置;但那一日他聽說僅僅在武昌現在就有四五十萬色目人,頓時警覺起來。

色目人,顧名思義,指的是眼睛顏色不是黑色的人,色『目』嘛。既然他們的眼睛顏色與漢人不同,那麼其他的體貌特徵區別就更大了,即使遠遠的看過去,一個色目人和漢人並排走也可以一下子分辨出來。

允熥對於不同民族並無什麼歧視,不論血統如何,只要行漢禮、說漢話,依照漢人的規矩行事,他就把這個人當成漢人。現在漢族也是這麼形成的,其中包含很多歷史上的其它民族血統。只不過這些人成為漢人未必是自願的,從周代在南方加封了許多諸侯國開始,就開始強迫當地的蠻夷當漢人納稅出勞役。這一過程甚至持續到了滿清。

但對於體貌特徵與漢人差異明顯的色目人,允熥卻有些排斥。色目人和漢人的長相區別大到了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程度,這樣再怎麼從文化上融合他們,他們因為長相上的巨大差異也不會認為自己是漢人。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色目人畢竟人數太少,進行混血,慢慢的就能讓他們的後裔和漢人一樣,高鼻深目、栗發碧眼的鮮卑人就是這樣消失的。

但現在大明的色目人不同,他們不是像鮮卑人那樣在進入漢地前就是真真正正的蠻夷,沒有自己的文化;現在的色目人擁有至少一千年的信史,擁有自己的文化,還有自己的信仰:天方教,或者東方的十字教,想要同化他們非常困難。這一過程到滿清末年都沒有完成。

所以對這些色目人,不能採用歷史上歷代統治者採用過的辦法,必須採用新的辦法來對待他們。允熥想實際觀察一下色目人,制定對他們合適的策略。但沒想到第一個召見的色目人竟然就不按套路出牌。

過了好一會兒,允熥才接着說道:「你祖上來自哪裏?為何會信奉佛教?」他忽然對他來自哪裏十分好奇。

允熥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心想:『不會是從印度過來的吧,印度的婆羅門和剎帝利長相和西方人差不多。』

「啟稟陛下,臣祖上是當年蒙古人拔都西征,從很西面的地方帶回來的。至於臣為何會信奉佛教,這是因為臣所在的衛所附近有一座佛寺,臣有一次聽寺廟的大師講經,深受觸動所以皈依佛教。」鐵成說道。

「西面?」允熥在心裏暗想:『拔都當年從後世的哈薩克出發,先後曾經佔領烏拉爾、高加索、斡羅斯、烏克蘭、白斡羅斯、羅馬尼亞等地,最西邊曾經到達維也納和布拉格。這個範圍太大了,可不好猜。』

『不過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民族了。』

「你還會說你祖上的語言么?」允熥問道。

「啟稟陛下,臣還會說一點。」

「你祖上語言的『你好』一詞,還記得怎麼說吧。」

「記得。」

「這就好。」允熥笑了笑,忽然說道:「子的拉死為接(音)。」

鐵成十分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允熥;不僅是他,允熥身邊的侍衛也紛紛抬起頭看着允熥。

「這是不是你祖上的語言?」允熥卻沒有注意投注到他身上的目光,問道。

鐵成聽到允熥的話,意識到剛才自己非常失禮,馬上低下頭來說道:「啟稟陛下,陛下剛才說的,就是臣祖上的語言。」

『果然是俄國毛子!當年拔都西征,佔領時間最長,到現在他的後裔仍舊佔領着的就是俄國毛子的地方,俄國人的母親河伏爾加河附近還是他們的統治中心。』允熥心裏想到。

「可是你祖上既然是斡羅斯人,為何你沒有信奉十字教。」允熥說着,拿出一張紙,又拿出一支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十字,接着問道:「就是以這為標誌的宗教。莫非你們傳了這麼多代傳丟了?」

「陛下,臣的祖上從未信奉過這樣的教,家裏有許多一百多年前傳下來的物品,並未見過這樣的東西。」鐵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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