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 驚訝的敏兒

第1511章 驚訝的敏兒

「你胡說!」可這時忽然聽到一個略微稚嫩的聲音說道:「我爹怎麼會是白蓮教匪!他自從入周王府護衛汝南王殿下以來一直盡職盡責,從未有過懈怠。汝南王殿下也對我爹非常信任!他怎麼會是白蓮教匪!」

唐賽兒完全不信黑衣男子說的話。她幼年在老家的情形已經記不清了,但自從八年多之前進入京城周王府以來,他父親一直盡職盡責保護汝南王,也從未和她說過有關白蓮教的事情,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是白蓮教徒。

「若我爹是白蓮教匪,汝南王殿下豈會能安然至今?就算我爹不親自出手,但身為汝南王殿下之侍衛,知曉殿下的行程應當不難。豈會不偷偷透露給其他白蓮教匪,讓他們襲擊汝南王殿下?可汝南王殿下自從建業七年以來從未受過襲擊。所以我爹定然不是白蓮教匪!你這個人誣陷好人,待我爹洗刷了冤屈,我一定在殿下面前告你一狀!」唐賽兒又高聲說道。

黑衣男子並不激動,也沒有說話,甚至阻止了抓着唐賽兒的兩個校尉要堵上她的嘴,只是看向何苗。一時間,整間屋子內竟然除了人喘息的聲音,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更兼昏暗,令人感覺不寒而慄。

過了一小會兒,唐賽兒見無人說話,對面的黑衣男子也絲毫沒有任何情緒激動或擔憂的表示,心裏更加生氣,又要叫喊什麼,忽然聽何苗說道:「這位大人,你說的不錯,我丈夫確實是白蓮教徒,此事我也知曉。」何苗想過不承認,但既然錦衣衛已經將身為王府侍衛親眷的自己與唐賽兒都抓了來,手裏定然有確鑿證據,就算她不承認抵賴也無用,反而可能讓面前之人因急於得到口供對她們母女嚴刑拷打。她不在意自己被拷打,可她豈會願意女兒受到折磨?即使之後在牢裏必定會受到獄卒的折辱,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多挨一頓折磨。

「這位大人,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但罪婦之女什麼都不知曉,審問她也無用處,求大人安排罪婦的女兒至女牢,在朝廷處置的旨意下來前不要使人折辱她。罪婦之女若是平安,罪婦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何苗又道。她知道自己求情未必有用處,但總要試一試。

「若是你將所知曉的都說出來,在下必定不會折辱令愛。」黑衣男子說道。

「多謝大人!」何苗答謝了一句。

「來人,將唐氏女押下去。」黑衣男子又吩咐道。

那兩個校尉答應一聲,就要將唐賽兒抓起來帶入監牢,可這時唐賽兒忽然劇烈掙紮起來,似乎要爬向何苗,而且口中含混不清的說着什麼。

唐賽兒適才聽到母親的話后當時就愣住了。她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竟然會是白蓮教徒!一直到兩個校尉要帶她走才反應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應當做什麼,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本能地想要靠近母親。

兩個校尉拉了一會兒,竟然沒能制服唐賽兒,不得不將她打暈,她才消停下來。兩人又用細鐵鏈將唐賽兒的手腳徹底捆起來,才抬着她走出這間屋子。

見到女兒被抬了出去,何苗臉上的表情十分緊張,但最後仍然什麼也沒說,轉過頭來看向黑衣男子,等待他的問話。

黑衣男子問了何苗很多問題,絕大多數問題何苗都將自己所知的全部說了出來,而且中間沒有夾雜哪怕一句謊話。有少許問題何苗九真一假的回答了,但黑衣男子也聽不出來;最後還有少許問題何苗不知曉,十分誠實的說自己不知道。

這次問話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下午申時初才接受。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身旁厚厚一疊寫滿口供的紙張,笑了笑說道:「多謝。」又吩咐道:「將唐何氏帶去監牢,與其女唐賽兒安排在一起。」

「謝大人恩典。」何苗忙道。

黑衣男子沒有再答話,只是讓人將她帶下去。等到何苗被帶離這間屋子后,他輕聲嘀咕一句:「何苗竟然這樣乾脆的將一切都交代了出來?她也是白蓮教徒,而且似乎也是世代教徒,怎會如此輕易的交代?」

「指揮使大人,莫非是她在欺瞞咱們?」屋裏另外一人說道。

「不好說。不好說。待蘇州審問唐景羽的口供傳來后對比一番或許就能知曉真假了。就算他們夫妻之前對過口供,也只會是少數事關重大之事,絕不會所有事情說謊說得都一樣。對照一番就能知道真假。若是這些小問題對不上,大問題也不多半是假的;若小問題都能對上,那大問題多半就是真的。」黑衣男子回答。

這個黑衣男子當然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秦松。這次的『白蓮謀反案』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也嚇得眾人一身冷汗。如果安王朱楹被打死或生擒,那將是大明自從成立以來第一個死在反賊手裏的王爺,會造成什麼後果根本難以想像。允熥馬上下令將在京城的唐景羽等人之家人都抓起來審問,秦松也親自來負責這個差事。

「指揮使大人,真的不能對唐家母女做什麼?」那人又問道:「唐氏母女長得都挺漂亮的,尤其是那個姑娘,就算是秦淮河幾家青樓的頭牌也未必比得上,若是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松打斷道:「你少打這樣的主意!不說這對母女,就算是其他女犯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想要女人去買,或者去青樓,又不是沒錢!在咱們這樣的衙門,做事一定要謹慎再謹慎,稍微貪污點兒錢沒什麼,但其他什麼都不要做!」

」是,指揮使大人,小人知曉了。」那人忙答應道。

秦松已經當了十四年的錦衣衛指揮使,早已將錦衣衛完全掌控起來。但也因此,雖然允熥還沒有過任何錶示,也扶持鎮司來同錦衣衛『搶生意』,但他有預感,自己不會在錦衣衛指揮使的任上待多久了,只是不知去哪裏,或者直接讓他賦閑在家。

他若是走了,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錦衣衛指揮使豈會不找些借口貶斥幾個他原本任用的人,樹立自己的權威?到時候這些都是罪過。所以秦松勸這個手下不要做。可這話卻不能明說,只能提點幾句。

「而且,」秦松又道:「唐賽兒的身份不同,她同大公主交好。唐景羽雖然犯得是死罪,但又有戴罪立功的舉動,陛下之後多半又要用他剷除其他白蓮教徒,最後他未必會獲罪,唐賽兒也未必是罪臣之女。所以萬萬不能折辱。」

「是。」那人又答應一聲。

秦松還要再說,忽然響起敲門聲。一名校尉打開門,一人衝進來說道:「指揮使,唐景羽的口供從蘇州送來了!足有一尺厚!」

「快,拿來給我看!」秦松馬上吩咐道。但他旋即又道:「伍德,你先對照一番何苗與唐景羽的口供對同一問題的回答可有不同之處,有不同之處的問題有多少,不同在何處。我先去休息一會兒。要儘快核對完畢,陛下還等著呢。」

「是,指揮使。」被他點到名的錦衣衛千戶忙答應道。

秦松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打了個哈欠,又吩咐幾句話,離開這間屋子。

……

……

「爹,女兒聽說唐賽兒和她母親被錦衣衛抓了?」屋外忽然響起敏兒的聲音,而且她隨即出現了允熥面前。

允熥本來正在同妙錦說話,忽然見敏兒來了,揮揮手讓在場的宮女和宦官都退下,敏兒帶來的宮女也都轉身退到屋外,又吩咐妙錦坐在一旁,對敏兒呵斥道:「怎麼這麼失禮!」

「見過父親,見過娘娘。」敏兒聽他訓斥,忙行禮道。妙錦忙答禮。

「你說的不錯,父親是下令將唐賽兒等人抓了起來。」待她行禮完畢,允熥說道。

「爹,唐賽兒的父母到底犯了何事,致使爹爹下令錦衣衛將她抓起來?」敏兒問道。

「此事你是從何處聽說的?」允熥反問道。他下令抓唐賽兒是昨日的事情,昨日與今日他也沒有帶敏兒出宮,敏兒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敏兒支吾了一陣,最後還是只能老實交代:「是聽三姑的侍女說的。三姑昨日不是進宮一次,晚上還歇在了宮裏?女兒去找三姑玩的時候聽到她的侍女在議論此事。爹,你不要下旨處罰她們,她們也是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也不成!昀蘊的侍女也都是從宮裏出去的,這才幾年,竟然就將宮裏的規矩給忘了!」允熥說道。「不過為父才不會下旨處罰她們。告訴昀蘊,讓她去處置。」

昀蘊一向對待下人寬厚,敏兒略微放下心來,再次問道:「爹,唐賽兒的父母到底犯了何事,致使爹爹下令錦衣衛將她抓起來?」

「她的父親是白蓮教徒。」允熥平靜的說道。

「什麼?賽兒的父親是白蓮教徒?」敏兒驚叫道。不僅是她,妙錦也非常驚訝。

「她的父親怎麼會是白蓮教徒?」敏兒又提出了與唐賽兒同樣的疑惑。

「白蓮教好不容易將幾個人安插到大明的一個王府,還是在京城的王府,豈會隨意殺人暴露自己?他們想要的大約是探聽消息,以對朝廷的政令做出更好的應對,或者得知朝廷要在何處清剿白蓮教徒,提前將人從這一處撤走。這些可比殺一個王爺有用得多。」允熥道。不要說一個完全沒有實權的王爺,就算是手握大權的朝廷重臣,殺掉的意義也不大,遠遠比不上能夠獲得的消息,除非是殺允熥本人。

「那,唐賽兒自己可是白蓮教徒?」敏兒顫聲問道。她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唐賽兒與她交好,也是出於白蓮教的安排,而不是唐賽兒與她真心交好。

「你放心,唐賽兒不是白蓮教徒。」允熥道。不僅在唐景羽等人剛剛來到京城的時候着人試探過,後來唐賽兒與敏兒交好,以及昨日將她們母女都抓來后,秦松都使人試探或審問過(昨日在審問何苗后其他人審問了唐賽兒),確定唐賽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還好。」敏兒喘了一口氣。她只有這麼一個民間的朋友,幸好不是被人安排的。

「爹,你打算定他們家什麼罪名?」敏兒又問道。同時心裏想着:『唐景羽身為白蓮教徒潛伏入京城的王爺身旁,罪不容誅,肯定會被處死,他妻子也差不多;可賽兒什麼都不知道,應當能夠活命。若是判處她流放,我就向爹爹求情,在出嫁要她到身邊做宮女。』

「這個,還不好說。」允熥說道:「還要看唐景羽戴罪立功,能立下多少功勞,能沖抵多少罪過。」

「唐景羽在戴罪立功?」敏兒疑惑地說了一句,又道:「爹,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家是白蓮教徒之事如何被朝廷知曉的?唐景羽到底在做什麼?」

「事情的緣故是這樣的。……」允熥開始講起大前日伴晚在蘇州發生的事情,以及有關唐景羽等人的事情。當然,他可不能說出他早就知曉唐家是白蓮教徒,之前八年多一直在用汝南王朱有爋『釣魚』的實情,如果傳出去會引起朝野大嘩的,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就改說是在蘇州發現的。連帶着丹家是白蓮教徒之事也說成最近發現的。

「安叔公竟然在蘇州遇到造反?險些喪命!」敏兒驚訝的叫了一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差點跌坐在地上。這樣的太平年月竟然就在京城邊上有人造反,她是萬萬想不到的。

「小點聲!」允熥忙囑咐道。此事目前他還沒有公開,兩日的功夫也不足以讓事情從蘇州傳到京城,他還正在思量如何公開此事,可不能讓宮裏現在就都知道了。

敏兒忙捂住自己的嘴,過了一會兒才鬆開,但仍然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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