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為什麼選擇騎馬

第1296章 為什麼選擇騎馬

「皇兄,妹妹聽說上午皇兄還召見了他的父親,有何事要吩咐他?」昀蘊忽然想起來什麼,問道。

「一是有些財政上的事情要吩咐他,二是告訴他,明年朕不會讓蕭涌考中。」允熥回答。

「明年不讓他考中?為什麼?」昀蘊十分驚訝的問道。她還想着明年蕭涌考中進士,取得品級冠帶后再成婚,為何皇兄不讓他明年考中?

「是因為三姐夫年紀太輕的緣故么?」昀芷猜測道。

「既是也不是。」允熥說道:「蕭涌的年紀確實有些輕了,今年才十七歲,明年十八,雖說國朝有過不滿二十歲中進士之事,但畢竟是極少數。蕭涌若是如此恐怕會引起許多人議論。而且他已被諭旨賜為駙馬,若是年紀輕輕就中進士,必定會被很多人懷疑是皇兄偏私,甚至認為是皇兄提前將題目透露給他,使得他能夠考中。」

「他這等於背負了作弊的名聲。背負着這樣的名聲對於他以後為官十分不利。所以皇兄打算在眾人都認為他能夠考中進士后再取中他。」

「其二,是從他為官考量。曹行、楊峰都是武將,張無忌以後也會為武將。武將的本事在人們心目中全在軍功,皇兄只要派他們出去多多打仗立功就好,即使有人會說皇兄對他們偏心,但立下的功勞總不是假的。」

「可蕭涌不同。蕭涌將來多半是做文官,即使做武官也是文職武官,不會領兵打仗。不領兵打仗,就不會有軍功;而文官辦差好不好,不在其中之人就沒那麼容易瞧出來了,可以非議之處就多。而且他年紀輕輕初為官,辦差怎麼可能一絲疏漏都沒有?更會遭人非議。」

「是以皇兄打算先送他去國子監讀三年書。三妹你放心,皇兄不是要讓他以國子監生的身份入朝為官,只是讓他去那裏讀書而已。皇兄想着這對他有三點好處,一來長些歲數,二來學些為官的本事,三來,與國子監生有些交情,將來一入朝就能有相善的官員。」

「皇兄想要讓他去財系讀書。他畢竟出身商戶人家,將來入戶部衙門為官正合適。當然,若是他自己想去其他系讀書,皇兄也不會強迫。」

「多謝皇兄。」昀蘊又道。

「咱們兄妹還說什麼謝字。」他先笑着回應一句,同時在心裏補充道:『他,不,蕭家,對皇兄來說可很有用處。』

允熥正要再說什麼,盧義忽然走過來,湊在他耳邊說道:「官家,適才乾清門的宦官來報,方副憲求見官家。」

「方孝孺?你過去,對他態度定要十分和藹,但和他說朕今日無暇接見他,讓他過幾日再來求見。」允熥想了想,說道。

盧義答應一聲就要退下。正巧這時熙瑤將宮中的差事都安排好了,走進來,見盧義正要出去,問允熥道:「夫君,可是有朝堂上的事情?」

「哦,希直求見為夫,為夫讓盧義對他說今日無暇接見,吩咐他過幾日再來求見。」

「夫君,希直先生求見夫君,是要與夫君說有關最近改革科舉殿試之事吧?希直先生一向深受夫君信任,即使這次與夫君的意見不合,是否也接見一番為好?」熙瑤斟酌著說道。

聽到他們夫妻說起政事,昀蘊和昀芷都不再說話,起身就要告辭,但允熥說道:「你們不必走。你們的年紀也不算小了,這樣的事情聽一聽也無妨。」

「皇兄!」昀芷叫道。

「兄長知道你們要說什麼。但,你們可還記得你們大姐現在在做什麼?」

「大姐夫被任命為台灣鎮總兵,大姐也在台灣輔助大姐夫治理地方。」昀芷回答一句,忽然瞪大了眼睛:「皇兄,你的意思是?」

「在兄長心目中,你們與允熞、允煕並無多大差別。你們雖分男女,但身份都是宗室子弟。為朝廷做事也不一定就是領兵打仗,如同你們大姐、大姐夫這般鎮守一方,也是為朝廷效力。本來兄長還要讓你們二姐也有差事,但她成婚後馬上就懷孕了,只能向後推遲。」允熥說道。

前文說起過,允熥挑選的一同統治國家的人就是貴族。而在他心目中,貴族是不分男女的。之所以會形成男權社會,歸根究底是男人的體力比女人更強,在捕獵和耕種等需要體力勞動的方面起到的作用比女人要大,所以如此。

但對於貴族來說,他們並不需要親身去為了生存而忙碌,不論是做官還是做其他什麼,所需要的都是腦力勞動而非體力勞動。而在腦力上,雖然活躍的腦細胞分佈不太一樣,但男女之間並不存在智商上的差別,而且有些事情本身就適合女人來做,而不是男人。大概也因為這樣的原因,中世紀的時候西方國家的貴族可以由女人來繼承,雖然繼承順位在男人之後,但也是有繼承權的。

同時,相較於男性宗室與普通勛貴,允熥也更信任自己的妹妹一點。他和四個妹妹的關係都很好,她們成婚後的利益也與大明是一致的,而且女子不像男子,沒有皇位繼承權,允熥當然認為她們更值得信任。

允熥對她們姐妹說了幾句話,昀芷忽然想起來什麼,說道:「皇兄,記得二月份皇兄設立五城學堂時與我們說過些有關集權與分權的話,妹妹當時疑惑皇兄為何要和我們姐妹說那些事情。今日才知曉緣故。」

「就是如此。」允熥說道:「只要你們自己不願僅僅在家裏相夫教子,兄長就讓你們出來做事。昀芷,你之前在蘭州時擅自動用刀兵,兄長雖然當時態度很嚴厲,但最後卻仍然輕輕放過,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也就是說,皇兄真的要讓我帶兵?」昀芷問道。

「等你成婚後就知道了。」允熥只是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皇兄真討厭!」昀芷作出氣呼呼的樣子,說道。

允熥沒有答話,只是又笑了笑,轉過頭看向熙瑤,接上剛才的話題。「為夫當然會接見方希直,但不是現在。」

「這次科舉殿試改革,為夫也知道自己所做的過激了些,必定不會被文官所接受;為夫也不想用武將強壓他們。這樣做對朝廷不利,所以最後這樣的做法必定不會被通過,為夫也心知肚明。」

「那皇兄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昀芷忍不住問道。明知通不過,為何還要提出,而且讓文武百官都知曉?

「這,」允熥想了想,說道:「兄長舉個例子吧。當年北魏孝文帝本想遷都洛陽,卻被文武百官和勛貴群起反對,孝文帝不得不退讓。但過了幾年,孝文帝想了一個法子,聲稱要帶兵南征南朝,北魏以武立國,百官不好反對,但他們早已被奢華的生活養酥了骨頭,十分不願意南征南朝,恰好跟隨孝文帝過了黃河後下了大雨,道路泥濘不堪十分不好走,就紛紛進言請求停止南征。」

「豈料這正中了孝文帝下懷,他馬上說要想不南征也可,但必須遷都洛陽。百官最後只能答應遷都洛陽。」

「啊,皇兄,妹妹明白了!」昀芷說道:「皇兄的意思是先說一個百官絕不會接受的條件,讓百官群起反對,最後裝作無奈推讓,但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百官就會答應。」

「就是如此。」允熥笑道:「兄長想要將殿試的規矩改成考兩樣,只是增加一樣考試:騎馬,而非取消策論。但若是貿然提出這個法子未必能被百官所接受;兄長於是先讓百官以為僅僅考騎馬,讓他們紛紛反對。等過些日子,皇兄裝作無奈退步,但提出一開始的想法作為折中,百官出於息事的想法也會答應。」

「既然如此,兄長此時就不能接見方希直。兄長見了他說什麼呢?若是不退讓,不論說什麼都只是在浪費時間;可朕也不能百官剛剛對此進諫就退讓,因為他們必定連折中的法子都不會答應。所以兄長只能回絕了方希直求見的請求。」

「皇兄果然聰明,能想到這樣的法子。」昀芷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兄長覺得你也很聰明,一聽兄長的話就明白了什麼意思。」允熥也笑着回應。

「可是皇兄,為何一定要在科舉殿試中增加這一樣考試呢?」昀蘊問道。她在允熥的潛移默化下當然也不喜歡文弱書生,但她認為會不會治國做事與會不會騎馬關係不大,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關係,沒有必要設置這麼一個考試。只要記住誰會騎馬,能夠擔任文職武官或隨軍出征,誰不會騎馬,不能擔任文職武官或隨軍出征即可。

允熥對於昀蘊的想法很了解,說道:「三妹,你想的不錯,會不會治國做事與會不會騎馬確實關係不大,不會騎馬,甚至身子非常虛弱之人也可能是天縱英才,能替朕將交給他的差事做的非常好。」

「但是,兄長要告訴你兩點。其一,兄長認為,少收納一個天縱英才,對朝廷沒什麼影響。一個國家能否長治久安,最要緊的是制度,或者說是規矩。只要制度訂好了,就算代代庸君,官員們也都是庸官,只要按照規矩辦事,國家也未必不能延續數百年;相反,若是國家的制度訂的不好,即使國君是英才,官員也都是天才,國家仍然有可能二世而亡。」

在這方面,明代即可以說是正面例子,也可以說是反面例子。一方面,朱元璋制定的政策將民間徹底打散,同時通過層層考試、層層有不同特權的科舉制度,讓民間英才都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科舉考試中,使得民間百姓在除大多數人被逼得走投無路快要餓死之外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造反成功。這一方面可以說是正面例子。

但同時,朱元璋裁撤丞相之職,大權獨攬,但後代卻又沒有他這樣的工作熱情,造成明代中樞的權力混亂,加劇了黨爭,一個小小的郎中,一個從未做過官的人竟然能夠在幕後遙控朝堂,就連皇帝都無可奈何,也是夠奇葩的。這一方面理所當然是反面例子。

「其次,兄長之所以堅決要在科舉殿試增加騎馬這一項考試,就是為了讓天下人都知道,朕喜歡的是文武雙全之人,若是文弱書生,即使才能再卓絕,也不可能在殿試中中三鼎甲,從而讓天下有志參加科舉之人注意身體康健,多多鍛煉身體。」

「至於為何挑選騎馬,兄長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騎馬不像射箭,射箭算是武藝,需得勤加練習才行,十分不易,但騎馬卻簡單不少。當然,想要如同騎兵一般擅長騎馬也得勤加練習,但朕又不要求他們必須練得如同騎兵一樣精擅馬術,只要會騎即可,難度比射箭簡單。」

「而且能參加會試之人都是舉人,買一匹馬習練騎術也承受得起,不至因家境的緣故而習練不得。所以兄長選擇騎馬作為增加的這一項考試。」

「至於為何兄長只從騎馬與射箭二者中挑選,這是因為:為師出有名,兄長要從君子六藝中挑選一項,而兄長將駕車替換為了騎馬後的新的君子六藝只有騎馬與射箭。」

「原來如此。」昀芷笑道:「皇兄想的還真是周全。」

「做這樣百官大多反對的事情,兄長自然要想的周全。」允熥笑道。

他見她們二人沒什麼問題了,最後囑咐道:「你們記住,以後你們若是辦差,不論在地方或朝廷,若是預見到某件事會被大多數下屬反對,但又不得不做,多用心琢磨其它辦法。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的。」

「是,皇兄。」她們二人答應道。

……

……

「陛下不見我?」方孝孺對盧義說道,語氣有些不善。

「陛下今日無暇接見方大人,請方大人擔任過幾日再來求見。」盧義又說了一遍,態度恭敬。

「這,陛下,罷了。」他本想再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嘆了口氣,道:「這幾日朝中的百官恐怕都無心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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