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教中的安排與自己的想法

第1196章 教中的安排與自己的想法

「你說什麼,你與安靖他們六個人被周王次子汝南王朱有爋看中,到他身邊為侍衛?」李二看着站在面前的唐景羽等人,不敢置信的說道。

不僅是他,同樣站在一旁的徐德虎和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彭聚也都十分不可思議的盯着唐景羽等人看,似乎認為面前的七個人不是他當初派到真定府支援當地的白蓮教徒。

「壇主,李堂主,徐大哥,我絕無虛言。」唐景羽見彭聚等人都不相信他,跪下說道:「若是我剛才所說的話有半句虛言,讓我天打五雷轟!」

「壇主,李堂主,徐堂主,我們絕對沒有說假話!若有半句虛言,讓我們天打五雷轟!」其它六個人也紛紛跪下說道。

「彭大哥,我覺得他們應當是沒有說假話。」徐德虎又看了一會兒,走到彭聚身旁小聲說道。

彭聚也點點頭。唐景羽家中三代都是虔誠的明教/白蓮教徒,根正苗紅,確實不會欺騙他們,其它六個人也都差不多。而且他們的家人也都仍在濱州,不會連家人也不顧了。

「可是,莫非大明的王爺都是如此隨性?」彭聚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之前青州的齊王就反覆無常,任用手下的人不看出身,只要好用就行;這個叫做朱有爋的汝南王也是如此?」

「彭大哥,我從前是河南人,雖然周王就封開封前已經前來山東,但還有一些親友在河南,這些人有時也會託人給我送信。」

李二說道:「按照他們的話,周王次子朱有爋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只是從不仗勢欺人所以名聲還不算太差。若是見到幾個武藝高強之人見獵心喜收入麾下,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太好了。」聽了李二的話,彭聚明顯輕鬆許多:「若真是如此,咱們可就把人安插到了大明王爺的身旁。不論是竊取機密,還是危急時刻做些不同尋常之事,都方便許多。尤其朱有爋又去了京城,能夠將人安插在京城,這可是實現了一直沒能達成的願望。」

「你們起來吧。」他又對唐景羽等人說。

待唐景羽等人站起來后,彭聚笑着說道:「你們能潛伏到大明的王爺身旁,真是一件好事。對我教的大業十分有利。」

「過了年,也不必等到正月十五了,你們就出發,依照朱有爋的吩咐分別去京城和開封。」

「是,壇主。」唐景羽答應一聲,隨即又猶豫了一下,說道:「壇主,李堂主,徐大哥,大明的汝南王朱有爋吩咐我們在前往京城或開封的王府時帶着自己的家人。」

「哦,那讓你們的家人在過完年後也趕快收拾起來,跟隨一起前往京城或開封。」彭聚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但還是馬上說道。

安靖等人都鬆了口氣。他們沒想太多,只因不必與家人分居兒高興;可唐景羽卻低下頭,臉上一閃而過害怕的神情。

他可不是安靖這樣的普通教徒——雖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但也只是普通教徒——他可是香主(壇主、堂主、香主),雖然只是個基層領導,但也是管理層。他明白,若是家人還在鄉下明軍難以找到之處,他即使暴露了,家人也未必有性命之憂;可跟隨他一起去京城,若是暴露根本不會有活命的機會。何況帶着家人一起潛伏在敵人身旁,在彭聚等人看來,危機時候叛變投敵的可能也會大上一分。

「壇主,徐大哥,」想到這裏,唐景羽又跪下說道:「我想讓家人留在濱州,而非跟我去京城。」

「若是家人與我一道在京城,那萬一我被鷹爪子發現的話不僅我自己會被嚴刑拷打,家人也會被鷹爪子抓起來施以酷刑,所以我想讓家人留在濱州。至於家人,徐大哥您給安排兩個人就是了。」

「徐堂主,我們也要讓家人留在濱州,不去京城。」聽到唐景羽的話,安靖等人也恍然大悟,紛紛說道。

彭聚的臉色又變得和緩了一些,笑着說道:「你們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你們的家人若是留在濱州,假扮你們家人的人也都是虔誠信眾,你們的家人安全了,可他們卻會有性命之憂。……」

「我明白了壇主,我們就將自己的家人帶去京城或開封。」唐景羽趕忙說道。安靖等人聽彭聚這樣一說,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頓時心生羞愧之意,也忙說:「我們將自己的家人帶去京城/開封。」

彭聚好像十分滿意般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我適才聽了聽,你們有些人當時沒有將自己所有的家人都告訴審問的周王府的侍衛,那些鷹爪子不知道的家人可以留在濱州,確保萬全。」

安靖等人明顯鬆了口氣。當時因為那些侍衛審問的重點不在於家人,又沒有問出什麼,所以人多的人家都有幾個孩子沒有說出來;但也有人臉色仍然不好看。

「景羽,你只有賽兒這一個女兒,她只能跟着你一起去京城。我知道你擔憂賽兒的安全,但為了我教的大業,只能讓她跟你一起去京城。」在彭聚說完了話讓他們回家過年之後,徐德虎就摟着他的脖子,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

唐景羽臉上露出苦笑,沒有說話。

「你要是願意,可以尋摸一個虔誠的女信徒來給你當小妾,過年這幾天你努力爭取讓她懷上,孩子就能留在濱州。」徐德虎又說道。

「徐大哥,多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我知道你對你媳婦好,但這不是想那個的時候!況且即使依照鄉下的規矩,你媳婦頭胎生了女兒,之後這五年多都沒有生孩子,納個小也不算什麼。」

「萬一我在京城被錦衣衛的鷹爪子發現,即使有了孩子出生了也是孤兒。」

「有教中的兄弟!」徐德虎略微提高了音量:「有教中的兄弟照顧,你不用擔心。」

「我自己就是孤兒,知道沒有爹是什麼樣的,所以不用了。」唐景羽再次說道。

不管徐德虎怎麼勸,唐景羽始終拒絕接受小妾,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唐景羽家門前,徐德虎無法,只能停下勸說,又囑咐道:「離過年只有五六天了,這幾天好好在家過年,年後初五前後去京城。不要告訴你媳婦之外的任何人你要去京城。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去執行教中的絕密命令。」

唐景羽點頭答應,隨即推開了自家院落的大門。

他剛剛推開大門,就聽到「哎呀」一聲,隨即見到自己的媳婦何苗捂著鼻子站在門口,掃帚在她身旁掉在地上。

「你這是怎麼了?」他不由得問道。

「剛才我正在打掃院子,昨天下雪了,一直下到今天早上,雪下得很厚。我正打掃門口這些雪,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你的聲音,就打開院門要迎你進來,沒想到你也打開了門,差點撞到。」何苗說道。

「沒撞怎麼樣吧?」他馬上問道。

「沒有。」何苗答應一句,反問道:「徐大哥叫你幹什麼去了?」

唐景羽正要說話,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從屋內走出來,見到他在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向他小跑着過來喊道:「爹爹!」

「賽兒。」唐景羽一把將她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爹爹,女兒可想你了。」

「爹爹也想賽兒你。」

唐賽兒咯咯的笑着,顯得極為高興,不停地與唐景羽說話。唐景羽抱着她走進屋裏坐到椅子上,答應着唐賽兒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唐賽兒才住了口,用略帶着好奇與興奮的語氣說道:「爹爹去了那麼多地方,女兒也想去那麼多地方。」

聽到這話,唐景羽正摟着她的手頓了頓,忽然說道:「賽兒,若是年後,爹爹帶你去京城,你喜歡么?」

「去京城?京城是哪裏?」唐賽兒好奇的問。

「京城,是南邊的一座城,有很多人,非常繁華。」

「熱鬧嗎?」

「非常熱鬧,你不可能找到比京城更加熱鬧的城池。」

「那女兒就願意去!女兒喜歡熱鬧!」唐賽兒高興的說道。

「那好,」唐景羽摸了摸她頭頂的雙丫髻,又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將她放到地上,說道:「爹爹與你娘有話要說,你去玩吧。」

「好。」唐賽兒答應一句,就要向屋外跑,去和她的小夥伴玩。

「賽兒,記得不要再在別人面前耍你從閆婆婆那裏學來的戲法了。」唐景羽忽然又吩咐道。

「嗯?是,爹爹。」唐賽兒不解,但還是答應一聲,穿上自己的小棉襖,跑出了屋子。

「相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要帶着賽兒去京城?教中之前不是對於派人到京城非常慎重,怎麼會忽然派你去?還讓你帶着賽兒?」唐賽兒剛一跑出去,何苗就語速又急又快的問道。

她沒法不急。唐景羽平日裏冒着危險在外她就已經很擔心了,可這次不僅是她相公,她女兒也要有危險,她沒有在唐賽兒面前問出來已經是壓着擔憂了。

「我不僅得帶着賽兒一起去京城,還得讓你一起去京城。」唐景羽語氣里也帶着悲涼,和她說了這件事。

「這,」何苗差點兒跌坐在地上,還是唐景羽眼明手快將她扶住,何苗才慢慢走進屋裏坐到炕上,低聲抽泣起來。

「苗兒,我也知道你不願意去,也不願意賽兒去。可這是上面的命令,咱們也沒法違背。」唐景羽也抱着她帶着哭腔說道。

「可是,我也就罷了,大不了咱們夫妻死在一處;可賽兒今年才六歲,過了年才七歲,我怎麼忍心讓她也……」何苗話說不下去了,捂住臉哭泣。

過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天都黑了,屋外也傳來唐賽兒歡快的聲音,何苗才匆匆擦了把臉,走出屋子去外間給唐賽兒做晚飯。

唐賽兒歡快的與他的父親母親說着和小夥伴們玩耍的情形,何苗幾次都差點兒重新哭出來,眼淚在她的眼眶裏打轉,眼圈也紅紅的,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並且沒有讓唐賽兒發現。

吃過了晚飯,唐景羽好不容易將唐賽兒哄上床睡覺,返回他與何苗的屋子。他現在非常清醒自己去年就讓賽兒單獨睡一間屋子,因為直到現在,何苗的眼睛還是紅的,並且不時抽泣著,雖然她已經沒有任何眼淚能夠流下來了。

唐景羽見此情形,又想起剛剛睡下的可愛的女兒的面容,仔細觀察並且側耳傾聽了一番周圍后,他摟住何苗的肩膀,輕聲說道:「苗兒。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賽兒處於危險之中。」

「你這話的意思是?」聽到這番話,何苗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向唐景羽。但他卻並未回答。

……

……

與此同時,在一處十分隱蔽的房屋內,彭聚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雖然身側站着一人,可他並未看向那人,而是看着面前空無一人的另外一把太師椅。但他卻又好像在對空氣問道:「唐景羽可有什麼怨言?」

「沒有。」站在他身側、隱藏在陰影中的人回答:「他告知了妻子何氏那件事情后,何氏一直在哭,他一直在安慰何氏,沒有說其他話。後來小姑娘回來了,他們一直強忍着哄小姑娘,直至將小姑娘哄上床睡覺后,我又在他們夫妻二人的屋子外待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這樣最好。」彭聚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他沒有怨言我才放心。」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讓他知曉,即將派去京城的那個探子是誰。此事必須非常隱秘。」

「可是,」陰影中的人第一次提出疑問:「唐景羽見過即將派到京城那人。」

「確實如此,他從陝西逃來時許多人見過他。但他此時的面容已經與之前不同了,除非他吐露出自己的身份,否則旁人絕對不會認出他。」

彭聚冷笑着說道:「在如同喪家之犬逃到山東這些年,白吃了我這麼多碗飯後,他也該為我做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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