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破陣而出

慕白開啟魔門，只不過是想擾亂對方的視線，好把我送走，但他的魔門，連通的是不同的世界，而那些世界，應該都是他的同伴躲避的地方。

現在開啟，裏面出來的，只能是他的同伴。

見到魔門開啟，金甲將軍面色一變，手裏兩件法寶同時合攏，光芒宛若一顆恆星一樣炸開，把黑鬼的陰氣壓了下來，冰凍一破，那赤紅色法器再次發光，直接照射魔門。

眼下魔門裏都有人出來，若是關閉，橫跨在裏面的人斷然無活路，眼前出現變化，我踏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第一是事情有轉機，那自己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第二是魔門不穩，被壓制下誰都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封閉。

眼看着魔門就要消失，慕白瞳孔瞬間變成紫色，裏面有紫色光芒飛出，直接連通魔門，一時間銀白的魔門邊框一下就變成了紫色，暗淡的鏡面再次發光，硬抗那金甲將軍手裏的法器。

一瞬間的支撐，慕白滿頭的紫發就變成了白色，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幾十歲，背都佝僂了起來。我這才知道，他注入魔門的是自己的精魂，透支的是自己的壽元。

但即便如此，魔門依舊被克制，眼看支撐不住，慕白再次注入精魂，不過就在這時，第一個踏出魔門的人怒喝一聲，手裏有一根鐵棒橫空落下。

那鐵棒暗沉無光，像是一根生鐵，但在那青年手中，它宛若活了一樣，簡單的一棍落下，其中卻蘊含着萬千變化，直接封死了那金甲將軍的退路。

我心裏暗驚，若是換成自己，恐怕跟金甲將軍一樣，只能站在原地硬接一棍，如此獨特的棍法，可謂是前所未見。

在速度都達到極致的時候，攻擊在快都有可能被人避開，好比我之前斬出的小木斧，斧刃快若流光，但過去的時候還是被避開，只是破開了虛空，斬殺了靠近我的幾千人而已。

對比之下，就會更加覺得那棍法的可怕之處。

而且用棍子的青年雖然面容俊朗，可是舉手投足卻帶着一股猴氣，同時在他身上，我也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氣。

我心裏覺得詫異，但也不覺得奇怪，五百年滄海桑田，何況是沒有時間概念的穿梭時空。

蘇岩他們在清靈世界的時間，真正的算起來，恐怕也就是幾十年的時間，但他們在另外的空間里，卻是歷經里幾十萬年，當初王胖子逆推時光，上萬年才推演出聖域最後一批入住的人，而在這之前，恐怕已經過了無數年。

時光流轉，像是被分開成了不同的星宇，我們雖然同處一個世界，經歷卻大相庭徑，各不相同。

青年的一棍砸下，虛空炸開。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那金甲將軍的護體光芒炸開，可是等光芒散開在收攏的時候，我才發現不是那金甲將軍的護體光芒炸開，而是鐵棍落在虛空，打爆了虛空。巨響中，整片虛空淪陷，金甲將軍手裏的法器發出的光芒都被裂開的虛空吞沒。

失去壓制，魔門瞬間變大，更多的人從裏面沖了出來。都是一些我沒有見過的人，但裏面有龍族、地府的英魂、還有大量的屍族，走在最前面的都是強者，他們出手，第一時間就困住了五個金甲將軍。

緊跟在後面的，是一隊巨人，他們訓練有素，出來就列陣衝擊，把戰車衝散，後面出來的各族強者這才開始遊走大軍之中，開始獵殺。

事情翻轉得有些快，讓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但就在最後一批人從魔門走出來的時候，慕白終於支撐不住，直挺挺的倒在虛空，身體快速變小。

我離他是最近的，第一時間縮小形體，衝過去把他摟在懷裏，第一時間探查他的靈竅。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都嚇了一跳，他的靈竅已經不是崩碎那麼簡單，而是完全混亂了，混亂到我都找不到他的魂魄，而且連接身體的金色魂絲正在暗淡，已經枯竭。

我從未見過這種傷，但能感覺到，慕白怕是活不成了。

他們的人支援過來，韓無期也從黑洞裏脫困出來，看了一眼慕白，但沒有過來，而是朗聲說道：趁著掌控者來不及的時候速戰速決，然後列陣轟擊黑暗封印。

韓無期心裏是着急慕白的，但他顧全大局，必須要做出下一步的安排。畢竟這裏是掌控者的天地，現在冰冷世界的生物闖入，加上沉睡的不滅星蟲蘇醒，掌控者之間恐怕也在商議，無暇顧及這裏發生的事。

只是在怎麼走，最終都還在掌控者掌控的天地里，他們真的能逃走？我和神殿會不會受到牽連？

我不是拖後腿的小人，但我要為幾億人的性命負責，不得不考慮這些。但這些事，我想得再多，最終能做決定的也不是我，而是掌控者。

正好這時黑鬼過來，他跟我一樣探查了慕白的靈竅，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但遲疑了半秒，他突然就說：張童，用你的古字，禁錮他的靈竅。

此時他的靈竅混亂不堪，如何禁錮？就算我打出大量古字胡亂的把它封印，那已經枯萎的魂絲又要怎麼辦？

慌亂中，我嘴裏說着，手上已經構築古字源源不斷的打入進去，因為沒有個完整的範圍，只能把自己所能感知到的地方都用古字覆蓋，幾乎是數秒的時間，幾十萬個古字就打入慕白體內。

可能是封印起到了作用，慕白短暫清醒，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問黑鬼：大嫂出來了沒有？

黑鬼緊緊拉着慕白的手，眼裏含着淚水，用力的點頭說：當年的兄弟們都回來了，大嫂也在衝擊封印。

黑鬼說完，抬頭看着吼道：封住了沒有。

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若是陳浩出事，我恐怕會比他還要失控，所以對於他的不敬，我就當做沒看見，回應說：靈竅都封住了，但他的魂絲已經枯竭，而且，而且魂魄散亂，根本無法凝聚，恐怕，恐怕……

我想說的是恐怕就要魂飛魄散，但見到黑鬼已經佈滿血絲的眼眸，最終還是忍住了，沒說出來。可是我都能看出來的東西，黑鬼怎麼會看不出來。

黑鬼十分的焦躁，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來迴轉動了幾次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我吼道：封，繼續封，封不住壽元，那就封住他的全身。

我有些無語，一個魂魄散開，生氣流失的人，就算我把他的身體封印得密不透風，能阻止生氣溢散到虛空，但卻無法阻止他體內的生氣流失。

但眼下的黑鬼已經是投鼠忌器，加上我也抱着最後的希望，沒有反駁，再次打出大量的古字，把慕白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此時的慕白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的時候，他在勸說我和黑鬼不要在折騰了，他已經沒救了。

迷糊的時候，他像是夢囈一樣，不停的問黑鬼：我們走出去了沒有，當年的同伴，是否都還活着。

黑鬼雙目血紅，不停的點頭回應。

但我能看出來，黑鬼是在安慰他，他們現在過來的人是有幾百萬，但比起他們輝煌的時候，這點人算不得什麼。

重要的是有些死去的人，真的再也回不來了。至於他說的走出去，那恐怕就是道途的盡頭。

只是，道途真的有盡頭嗎？

我有些不敢相信，宇宙太大了，生命可以無限的多變，掌控者難道就是生命最強的形態？

或許是，或許後面的路，我終其一生，也摸不到最後的終點。

若是醒著，慕白不會說這些話，因為他身為親歷者，比任何人都明白，現在出來的人，都是曾經走散的人，或懼怕，或等待，但他們在一開始都選擇了蟄伏，選擇了猶豫，所以才會遲遲沒有出現。

雖然在最後來得不算遲，可也讓慕白付出了生命，也許正是慕白精魂的出現，才喚醒了那些人沉睡的熱血也說不定。

現在陷入虛弱和昏迷，他呢喃時說的話，都是他內心最期盼看到的景象。只可惜……

慕白一直躺在我懷裏，看着他變得蒼老的容顏，看着他不斷削弱的生氣，這一刻，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

我見過死亡，見過無數生命轉瞬即逝，但還是第一次眼睜睜的看着一條生命在自己懷裏一點點消逝。

這種感覺……

黑鬼一直抓着慕白的手，低着頭，嘴裏呢喃，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而就在這時，遠處發出一聲轟鳴，我這才回過神，急忙抬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韓無期已經指揮眾人滅掉了金甲大軍，此時正在聯手轟擊黑洞。

黑洞的深處，那口銅棺還在努力的朝着外面飛來，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它已經崩斷了好幾圈的金色線圈，外面的人合力攻擊下，外面的線圈也在開始崩碎。

他們能破封印，但這麼多年來卻一直沒有動手，是在忌憚掌控者，在等待機會。現在，他們已經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