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龍門

陳浩的話很悲壯，但那也是他的路，他的選擇。我只是聽着，沒有阻止。

劍無意他們都在猶豫。

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萬中無一，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

玉船繞過峽谷，前面出現的是一個更大的遺跡，廢墟中藤蔓糾纏，碧綠的青苔鋪滿了整個峽谷，充滿了歲月的滄桑。

我們誰都沒說話，一路看着過去，能感覺到它的宏偉和曾經的輝煌。

歲月磨滅了太多的東西，埋葬了太多的文明，在展現出來的時候，讓人感慨。

通過廢墟，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石門，上面雕琢著古老的符紋，玉船才靠近它就開始發光，暗沉的石門變得璀璨，光芒四射，上面的符紋像是活了一樣，在遊動，宛若神龍。

玉船沒有繼續靠近，而是徘徊。

我問，龍門不是九道？怎麼只有一道。

吳德說，根據上古的記載，龍門內是一個空間，只有通過第一道，剩下的才會顯化，跟以前的三層秘境相似。

我讓玉船徘徊，感受上面的符紋說，那些符，像是煉體的符紋，魚躍龍門化龍，說明它對身體有重塑的能力。

眾人都沒說話，凝視龍門。

在龍門附近，堆積著無數的白骨，都是殘損的。姜女指著說，龍門同樣危險，你看那些白骨，那都是死在裏面的大妖屍骨。萬年來，能化龍的又能有多少？不值得冒險。

我站到玉船前面，看着龍門說，我會進去，跟陳浩一樣，如果不能出來，你們就先走。

瘋了。姜女面色一下就變了，問我，你老婆知道你們要來這裏？

我沒跟女僵說陳浩發現了化龍池和龍門，也沒說要進去。

我說，機會總會錯過，但我錯過了太多，九歲鑄道，如今落後得太多，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容錯過。

然後看着姜女說，你放心，在進去前，我會解除你身上的禁咒。

我們交談的時候，遠處突然傳出一聲鳴叫，聲波猶如金絲，一圈圈繚繞，陳浩急忙控制玉船躲開，不多時九頭金雕橫空飛來，它在我們周圍駐足，巨大的身體懸空，九雙眼睛同時朝我們看來。

別亂來。我提醒眾人，認出是上次在狐妖墳冢的那隻金雕。它也認出我，眼神里充滿仇恨，讓人毛骨悚然，姜女戒備，防止金雕出手。

我站起來說，妖典沒有在我身上，現在廝殺沒有任何意義。

九頭金雕盤旋，從我們頭頂飛過，金色的爪子距離我只有數十米。

姜女問我，你遇到過？

我點頭，道出往事。眾人都被震撼得無以復加。我不覺得有什麼，那都是往事，而且我活了下來。

天際突然衝出一團火焰，那全身都是梵文的巨獸出現，落在一座山頭。

緊接着麒麟出現，它有極高的智慧，狐妖墳冢，它還玩了一手螳螂捕蟬，而且追到禁妖門的時候它就躲起來了，並未參加衝擊。

此時嘴邊的觸鬚飄舞，威風凜凜。

麒麟，除去龍之外最強大的異獸。

我回頭看了看，不見那巨禽和九尾狐。笑了笑說，你們是來看我過龍門？

麒麟口鼻吐出恐怖的氣息，點頭。

九頭金雕和那梵文異獸沒有回應，但安靜的等待。

我又說，既然如此，那還希望不要傷我朋友，若是能成功走出來，我會把經驗與你們分享。

三頭異獸同時點頭，算是回應。

童童。我不同意你進去。姜女陰沉着臉說，你老婆讓我照顧你，現在我有權做你的監護人，替你做出決定。

我們說話的時候，遠處一道白光快速靠近，那是一隻白鶴，翅羽間有仙光繚繞，它才出現，三頭異獸就做出攻擊的姿態。

鶴唳悠揚，它飛過數座大山而來，有破虛境的修為，讓姜女都炸毛了。

長鶴當空，片刻的遲疑后，突然調轉方向，朝着龍門飛去，它才靠近，龍門就發光，進去的瞬間，巨大的龍門裏就出現一道光幕，它被定格在裏面，像是一副金印浮雕畫，還保持着展翅翱翔的姿態。

然而只是數秒，它龐大的身體就開始崩碎，肉體在分解，只剩一堆白骨散落。

姜女細膩白凈的臉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回頭拉住我說，看見沒？破虛境都無法承受。

我說，龍門不分境界，我要變強，它是契機。半年後，我要與我老婆並肩。

姜女不同意，說，你老婆不希望你冒這樣的風險。

我沒有在回答，而是輕輕掙脫她的手，讓陳浩調轉玉船回到化龍池，我要送他進去，這有可能是最後一程，但我心裏卻沒有傷感。

正如陳浩說的，這是他的路，必須去走，哪怕是就此終止。

想要成為人上人，那就要承受別人無法承受的風險。我們不在金書留名，沒有那麼好的氣運，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搏。

陳浩知道我的意思，微笑着道別。

最初的朋友都在這裏，她們眼裏免不了有感傷，可能是臨別的原因，劍無意哭了，眼圈發紅，輕聲抽泣，但沒有跟陳浩說什麼。

劍修，她們心裏很堅定，落淚只是心有感傷。

陳浩也沒多說，揮手告別，跳下玉船，距離湖水還有數十米的時候，整個湖面浮現出一張巨符，不斷閃爍，要磨滅一切闖入者。

煉妖池，大妖的墳墓，同時也是大妖出世的地方。

符紋衝天，九個吐水的龍頭瞬間停止吐水，符紋騰空，把陳浩拉入其中，瞬間就消失不見。

我看了眼煉妖池，輕聲說，兄弟，我相信你能走出來。

沁雪跳轉玉船，朝着龍門飛去，此時周圍的山中又來了不少妖獸，都十分強大，在觀望。

我抬手掐訣，姜女眉心發光，皇血顯化，符開始融化，最後形成一滴血。然後我說，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在各自的門派里，將來都是舉足輕重的人，希望在將來，你們能動用家族的力量，不要與石凹山為敵。

回頭又對姜女說，你算不上我的朋友，但還是希望你在將來，儘可能的幫我老婆。

童童，不要去。

姜女開口，眼裏的神情複雜，想伸手來拉我，但卻在幾厘米的地方停下。

藍羽這時說，張童，我也會進龍門，跟在你後面。

藍月臉色一變，張嘴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只是拳頭緊握。

我點頭，讓他加油，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然後取下長生項圈，把她遞給姜女說，若是我出不來，把她帶給我老婆。

吳德顯化，老淚縱橫，嘴唇都在發抖，說不出話來。

我笑了笑說，老吳，你每提升一個小境界都是在玩命，但我相信你能一直走下去，回到石凹山，有白無雙和我老婆護著，多一些把握。

姜女不太了解，有些茫然，我說，實話告訴你們吧，吳德是九陰之鬼，他天地境大圓滿就開始渡劫，是長生境的劫，到玄同的時候，很可能就是舉霞境的劫。比起龍門，他才是九死一生。

眾人是第一次聽說，都動容了。

姜女感嘆說，為什麼你身邊的人，都不凡？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跟沁雪她們說，你們不要冒險，崑崙，清水派的傳承我無法兌現了，但在這裏有不少遺跡，比外面的都要厲害，會有大的收穫。

回頭，我再次揚聲，動用了體內的經絡說，諸位，請勿傷我朋友，若是成功走出龍門，我不會有任何保留，傾盡所有，傳遞經驗。

一場交易，對這些大妖來說很值得，而且他們這樣修為的存在，只要點頭，那就不會反悔。

我話音落下，它們就都做出回應。

見狀我站到玉船前，輕輕揮手說，我走了。再見。

玉船降低，我體內經絡發光，縱身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間，整個人都半蹲，在地上踏出一個腳印。

麒麟有些躁動，像是在制止我。見它這樣，我停下來，麒麟對着虛空咆哮，不多時有一隻年老的麒麟出現，它已經十分蒼老，御空都在搖晃，但在靠近龍門的時候，全身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燃燒生命，回到巔峰。

周圍不斷有年老的妖獸走出來，它們都很強，在靠近的途中回到了巔峰，像是在回憶往昔的輝煌。

它們要衝擊，讓我觀看。

老麒麟發出一聲咆哮，氣息瞬間收斂，一頭撞進龍門，金色光幕定格，把它困在裏面。

麒麟火焰升騰，在對抗龍門的壓制，而且持續了三秒。比那仙鶴稍長一些，但最終還是崩碎，為龍門添加了一具枯骨。

有年老的異獸不斷衝擊，但都無一例外，全部死在了龍門外。

三十幾頭強大的妖獸，最多的就堅持了三秒，場面很悲壯。

群獸咆哮，在送別，那吼聲充滿了悲壯。我沒有看出什麼，畢竟我沒有女僵的虛妄之眼，想要知道其中的奧秘，只能親自進去。

我深吸一口，準備進去，但就在這時，一隻獨角妖獸走來，它身上有聖紋閃爍，只是也已經走到生命盡頭，想要再次給我演示。

半聖妖獸，或許能帶來不一樣的變化。我再次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