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妖化
在短暫的恐慌后，向勇立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跌跌撞撞地爬起，倒了半瓶聚氣丹進嘴裏，又抓起一把靈石，開始按照平時的運氣路線勉強搬運靈氣。
這是他想到唯一有可能自救的辦法。
一般修為越高深的修士就越難以出現妖化的狀況。
在上一世的地球，如果說普通人都會在靈氣暴漲的情況下，進入妖化進程，其中只有十分之一會真正地妖化，剩下的人都會在體內劇烈地衝突后，維持住人身，反而把妖族基因給排出了。
那麼開脈期修士中，由於已經適應了靈氣，所以妖化進程的大概就只有十分之一，真正轉化為妖身的百不存一。
至於築基期修士、溫養境修士，他聽過的妖化例子寥寥無幾，因為在大災難初期，整個地球也沒多少築基、溫養境的修士。如果非要估算一個概率的話，估計數千名築基、溫養修士，也只有一兩個會轉化為妖身。
神通境、金丹境往上，還從沒聽說過有妖化的。
畢竟，誰都是一步步修鍊上來的，神通境、金丹境修士通常在修為低的時候就已經經歷了妖化進程的考驗，最終維持住了人身。
向勇上一世並沒有化為妖身，按理說他體內的妖族基因是缺損比較嚴重的，不足以讓他順利妖化。
但重生來這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如果他不想自己失控繼續妖化，就必須嘗試，竭盡全力地嘗試。
靈氣從舌下、從勞宮穴湧入他的身體，他原以為這些靈氣會按照平時的運行路線一路滋潤着他的經脈、衝擊著淤塞之處，但那些靈氣進入他的身體后，卻按照一種他從沒體驗過的路線在他體內亂竄，他分明感到自身的妖氣更濃了。
向勇要緊牙關，他沒有放棄，而是努力地引導著靈氣，要讓之隨自己的心意，按照自己的功法運行，強行對抗妖化的過程。
但是沒有用，儘管他對功法已經爛熟於心，平時無時無刻不在修鍊，早已形成本能，但此刻妖化的過程卻似是不可阻擋，他的努力反而讓自己的妖氣更加壯大。
不能放棄，不能放棄！我不要變成妖！
上一世，他和妖族廝殺了幾千年，彼此早有化不開的仇恨。他手上沾染了無數妖類的血液，他也有不少熟人朋友命喪妖爪之下。
妖族和人族，在這個宇宙中，註定是要對抗到一方滅絕為止，沒有任何中間路線！
「我是人，不是妖！」向勇想要發出不屈的怒吼，但從他喉頭出來的卻是羽民一族那獨有的「嘶嘶」聲。
他踉蹌著走到鏡前，鏡中的自己已經全身被白中夾雜灰色的絨毛覆蓋，一對羽翼已經完全伸展開來，他能感到自己背部新形成的神經連接和強壯的肌肉，只要稍稍扇動翅膀就能飛翔起來。
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原本的痕迹，鋒利的便於撕咬的牙齒探出嘴唇，他的兩手的前端變成了4隻手指的鋒利爪子，散發着寒光，令人毫不猶豫這能切斷磚石如切豆腐。
他的腳掌變大，腳趾伸長把鞋都撐破了，這腳趾能便於抓握，靈活之處或許比不上人類的手指，但抓起獵物、用於戰鬥卻是毫不費勁。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妖丹，強大而生機勃勃，渴望着人類修士的血與靈。
他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羽民，高等妖族。
並且是個已經結成妖丹，相當於人族金丹修士的妖物。
向勇頹然坐在地板上，現在他一個指頭也不想動，他甚至希望老天降下一道雷霆把自己劈死，或許死後自己還能再嘗試奪舍，重回人身。
現在這樣下去，自己或許安然度過大災難，甚至能在大災難中稱霸一方，但等到大時代開啟，自己終究會死在人族修士手上。
人族和妖族碰面，沒有二話可說，殺就是了。
看着鏡中的自己，向勇流露出苦笑。嘴角的肌肉僵硬地動了動，牽扯出一個可怖的笑容。
此時他心如死灰。
能重回5000年前，他以為是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哪曾想，到頭來，竟是一場空。
哪怕是死後淪入畜生道，變成豬狗，也好過變成妖族啊！
不，不能放棄。
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寫字枱，將剩下的半瓶聚氣丹倒入口中，又抓起一把靈石，再次修鍊。
靈氣湧入體內，但是他全身的經脈似乎都消失了，靈氣全部按照一種他不能理解的方式，慢慢地滋養、壯大着他的妖氣。
沒有辦法可想了嗎？
不，不能放棄。
即使到了最後的關頭，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放棄。不放棄，奇迹不一定會出現；但如果放棄了，奇迹就一定不會出現。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沒有把所有的方法都嘗試過，就不能說已經儘力了。
他坐在床頭，絞盡腦汁，回憶著關於妖族的信息，各種傳說和流言，想從中找到恢復人身的辦法。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向勇坐在床頭一動不動。
忽然他感到身上有點癢，而背後長翅膀的地方更是奇癢無比。
向勇忍不住伸手到背後撓了撓。
尖銳如刀鋒的指甲重重地摳在光滑的皮膚上，神經元里釋放出特殊的神經遞質，痛楚的感覺蓋過了瘙癢的感覺。
真舒服。
他收回手，繼續思考。
不對。
他飛快地伸手往背後摸了摸，翅膀呢？翅膀哪去了？
他立刻起身，飛奔到鏡子面前，鏡子裏的自己赤果著上身，胸口還有密密麻麻的被碎瓷磚割出的傷口，有着斑斑血跡，但卻是正常的人類的身體，正常的人類的皮膚。
他的眼睛裏充滿血絲，臉上髒兮兮的佈滿汗漬，頭髮緊緊地貼在額上，但是那些絨毛都不見了，尖尖的獠牙也消失，這是一張正常的人類的臉，英俊，略顯消瘦和憔悴，但沒有半點妖物的特徵。
向勇怔住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光滑如昔的皮膚，那熟悉的五官全部回來了。不是夢。
他低頭，看見破碎的瓷磚，水泥地板上深深的掌印。不是夢。
剛剛自己確實妖化了。
沒有開脈大圓滿以上的修為，不可能在這堅實的水泥地板上留下這麼深的掌印。
除了狂喜之外，向勇更多的是困惑。
為什麼會妖化？此時地球的靈氣濃度還很低，遠遠不到催使人妖化的地步。
為什麼能重新恢復人身？妖化是不可逆的，從沒聽說過有妖變為人。
一些妖可以化形為人，但那只是化形，妖力和妖丹是掩蓋不住的。但他清晰地感覺得到，自己的妖力沒有了，妖丹也消失了，這不是化形，而是徹徹底底地變回了人身。
為什麼是自己？向勇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雖然有着大毅力、大機緣，不要臉的話還可以說有點智慧，所以上一世最終能超凡入聖，成就了合道境。
但真要論起來，他也不見得有多特殊，整個宇宙，億萬人族文明，仙尊數量有限，合道境卻是多如過江之鯽。
向勇腦海中浮現出上一世的最後一幕，那尊妖族大聖向他打出一道妖術，正好打在他的後背。
這和自己的妖化有聯繫嗎？
最關鍵的是……自己還會再次妖化嗎？如果真的再次妖化了，下一次，還能再變回人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