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跟喝刷鍋水似的

第二日白靈帶着人出京的時候，發現城門口排了好長的隊伍，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海棠便讓人過去打探一下。

「姑娘，咱們前頭有上百輛馬車，除了幾輛有標識的女眷車輛，好像都是些糧食什麼的，聽話口是要去城外布施的。」小丫頭是在京城買的，原本是獲罪官員家沖為官奴的，打探消息的本事自是有的。

「不是鬧事就好，在哪買安心排隊吧。」白靈見沒出事，便也不再問。

小丫頭應了一聲，便去了後頭的馬車。

白靈的馬車雖然又大又舒適，可除了海棠之外，便只有連翹有資格坐。

其他的丫頭能得主子單獨給準備一輛馬車，還給備了炭盆和點心熱水，已經是主子的厚待了。

不過白靈不差錢，對下人一向寬厚些。

除了要趕馬車的人，都可以在馬車裏休息，這樣大家輪換著趕車，也不怕會凍出病來。

在城門口就耽擱了一個多時辰，畢竟這裏是京城，檢查的還是比較嚴格的。

不過遇到真正的大官家眷，也會稍微放水，否則這守城兵的差事就得丟了。

當白靈一行人來到昨日布施的地方，發現已經有十來戶人家在布施，巧的是都給糧食和銅錢。

也有兩家乾脆是帶着府醫出來的，免費贈葯，也是排著極長的隊伍。

可大家就像是約好的一樣，就是沒人煮粥和給饅頭了。

「奴婢剛才去看了一圈，最少的一家是給四十斤糧食，二十個銅錢。最多的給五十斤粗糧和五十個銅錢。那兩家帶着府醫過來的，分別是刑部尚書府和吏部尚書府的家眷，他們給五十斤粗糧，義診和贈葯，但不給銅錢。」

在窩棚搭好之前，小丫頭已經轉了一圈回來，將打探的消息稟報白靈。

「奴婢看了，他們給的粗糧都是陳糧，裏頭摻著不少的殼子和石子，清理乾淨估計最多的也到不了三十斤。」

後面的話，小丫頭說的極小聲。

白靈對小丫頭倒是滿意的，便對海棠道：「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你多帶帶她，免得咱們一走，對京城的事就兩眼一抹黑了。」

海棠應聲，小丫頭欣喜不已的謝恩。

「以後在我院子裏當差吧，先做個二等丫頭。」白靈說完，便進了窩棚。

大概是白靈的醫術太出名，所以一些想要看病的人，見白靈來了，立即都朝這邊湧來，已經自覺的排隊了。

到底不是大的災年，這邊的乞丐和災民，人數也不是太多。

可來布施的人多，又是都給糧食的，附近不少村民也都換了破舊的衣裳過來，想給家裏領點過冬的糧食。

只是看這些人的面色，還有身上的臟污程度，白靈便看出貓膩了，但也不會拆穿。

真正的莊戶人家，大多都在溫飽線上掙扎，生活很不容易。

反正白靈已經計劃好要送出去多少糧食，每天帶來的都是定量的，是誰領走也沒區別。

倒是京城的那些富戶們，非要跟着白靈的腳步走，還要壓過白靈一頭，少不得要損失一大筆銀子了。

「郡主，我兒子退燒了，可我叫他也不應聲，不喂到嘴邊也不知道吃東西，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昨日抱着孩子的婦人過來，這次倒是排隊看病的。

「大嫂子先別急，我給孩子看看。」見婦人用昨日給她的棉襖，將孩子包的嚴嚴實實的，白靈的語氣也溫柔幾分。

婦人幫出聲打擾，見白靈皺眉，心又懸了起來。

「小孩子暫時是退燒了，可到底是傷了臟腑，再養幾日看看吧。若是他幾天後還是這樣，那邊無葯可醫了。」白靈收回手道。

莫說是古代，便是那個科技發達的年代，也有因為燒出肺炎而死的孩子，最後變成傻子的也也是存在的。

婦人身子一晃，差點連帶着孩子也一起摔倒。

「郡主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出了事，我以後可怎麼活啊！」婦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示意海棠將人扶起來，白靈寬慰道：「小孩子身子本來就弱，他的病又拖的太久，也許是太過疲累了。先讓他緩幾日，注意保暖，讓孩子多吃點東西。

最多三五日的，孩子若沒有發燒的情況，還是這般模樣，便不是藥石能夠救治的了。

不過大嫂子也別絕望，一般因為高熱而燒壞了腦子的，也分良性和惡性的。徹底傻了的，就只能讓家人多照顧著。

若是智力明顯退化，只要家人多關注幾分，平時多陪陪他，重新教他生活常識，就算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自理還是沒問題的。」

婦人眼中又燃起希望之色，抹着眼淚道：「多謝郡主，小婦人一定會照看好孩子的。」

為母則剛，明明生活幾乎看不到希望，可只要孩子還活着，婦人便不會放棄。

「我再給他開兩副葯，你先帶回去。等葯吃完之後，估摸著也就能知道結果了。」白靈寫下藥方，交給丫頭去抓藥。

小娃子的年紀小，有些葯不能吃，或者得減輕分量。

而一般的傷寒葯，這會對小娃子已經沒什麼作用，白靈的藥方自然也是改正過的。

婦人再三感謝，抱着孩子，也背着在各家領來的糧食離開。

那消瘦的背影，背着一百多斤的糧食，壓的她隨時可能會垮掉。

若非是抱着孩子，估計婦人還會繼續排隊領糧食，可在口糧和孩子的生命間，婦人選擇了孩子。

白靈瞧著愣了回神，海棠便在白靈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看着安排吧。」白靈輕嘆一聲，繼續替下一個人診脈。

這邊薑糖水已經被領了好幾鍋，另外幾家人家也把糧食發的差不多了，有人已經準備回府。

和白靈耗著，這些官員家眷並非耗不起，可聰明人便該知進退，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己。

「主子，漢王府也過來布施了。」海棠看到新的車隊過來，楞了一下之後對白靈道。

漢王府一向不湊這樣的熱鬧，以免更被皇帝猜疑，今年倒是一改低調的作風。

但凡事識字的人，都能認出那是漢王府的隊伍。

因為漢王府的人是後來的，故而便安置在白靈的隊伍旁邊。

看着坐在馬車裏，撩起車簾的漢王妃，白靈微微頷首，並未起身去行禮。

「快把鍋架上，趕緊的把肉粥都煮好了。從吉祥郡主這邊開始，給各家的主子都送一份過去，再開始施粥吧。」漢王妃不打算下馬車，便在馬車裏吩咐道：「米粥熬的濃稠一點，別用幾個米粒在裏頭糊弄，跟喝刷鍋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