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道別

「自在封，你這是胡鬧，你不知道這是我師姐的成親之日嗎？」

鍾離天和蕭璃不語，但是朱紅衣卻是看不過眼了，師姐是她唯一的親人，誰要是敢傷害她的親人，她絕對會和對方拚命。

「我知道在這種時候來打攪你的事情很不好，但是如果不告訴你，你以後會後悔……」

自在封輕聲說道，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蕭璃：「小丫頭，還記得我嗎？當初這傢伙造的孽緣太多了……唉。」

「你是……」蕭璃驚訝不已，但是一看自己身旁的鐘離天。卻是沉默了。

「九世輪迴，我一直跟在你身邊，雖然我的力量在不斷的弱化，可是畢竟還是守護住了你的靈魂。」

語不驚人死不休。

在這裏的三人都是驚訝無比。

雖然知道自在封身份神秘，可是……陪伴了鍾離天九世，他究竟活了多久？

「我聽師傅說過你，你的應該是古時期的人物！」朱紅衣滿臉的敵意。

古時期還要在帝仙時代之前，葬仙就是那個時代的人，能夠從古時期活下來的人，都不是什麼善茬。

而這種狠角色居然要來毀掉師姐的幸福，不可能。

手中印記疊加，肉眼不可見的絲線已經纏住了整個空間。

她這是要控制通天道這片禁地，一旦徹底掌控，即使帝仙來了也討不了好。

只是剛剛動手，自在封單手一拂，只聽蹦的一聲，什麼禁地，什麼靈力，什麼大陣，所有的東西都被他給隔絕了。

也沒有在意朱紅衣的小動作，自在封繼續看向鍾離天。

「長話短說，老夥計，自己看吧！」自在封隨後一揮，空間如同鏡子一般裂開。顯化出了虛空的景象。

但是和普通的虛空相比，這裏的虛空更加的虛無縹緲，一般的虛空至少還可以看到一些星辰殘骸。可是在這裏的，陪伴着孤獨的，唯有不變的絕望！

這裏是？

「這裏是萬界的最外圍？」

鍾離天瞬間就明白了一切，萬界說是萬界，但實際上，還不止萬界。可即使有這麼大空間，在萬界之外還有……絲毫不遜色於萬界的魔界！

絲絲縷縷的魔氣就是從里逸散開來，這已經很明顯了！

自在封點了點頭，他長袍飄飄，身上自有一股強者的氣勢。

此時他目光悠遠，看向遠方，緩緩點了點頭：「你再看看深處……那裏發生了什麼？」

自在封隨手一拂，空間的碎片顯化，一塊空間鏡子出現在了鍾離天的面前。

而在鏡子裏面，卻是一頭巨大的猙獰的洪荒凶獸！

這隻凶獸看起來漆黑無比，它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幾乎佔據了整個空間！

而最為給恐怖的是，這隻巨獸的身上沒有眼睛，沒有嘴巴，只有無數的灰色觸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如同深淵爬出來的厲鬼一般。

它此時無數觸手吸附住厚重如天的空間壁壘，那些觸手甚至帶着一些如同鐵水灌溉的尖刺，這些尖刺刺入空間壁壘。

肉眼可見的，即使是橫亘萬里的空間壁壘也在不斷消融。

「看到了嗎？這就是空魔皇的本體，它在不斷地啃噬着我們萬界的空間壁壘。」

純粹的空間壁壘是肯定扛不住空魔皇子的吸收的，但是最關鍵的還是在空間壁壘上，每一個出走帝仙都留下的烙印。

他們出征魔族后，為了保護家園，卻是斷了後路，全都在臨走之時加固了封印。

可以說，現在空魔皇對抗的就是諸帝仙的意志。

但即使如此，時間一長，諸帝仙的意志也會被消磨得一乾二淨，到了那個時候……就是魔族長驅直入之時。

以現在的萬界一尊帝仙都沒有的情況，那樣的事情發生和人族滅亡沒有什麼兩樣！

「也就說，關鍵點在我身上，我需要做些什麼？」

鍾離天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切，如今形勢危急，既然自在封找了他，那麼……他就是關鍵！

「很簡單，你感知到你識海的那幾塊石碑了嗎？裏面有着你的記憶和浩瀚無垠的靈魂力，你可以拿回你的帶你巔峰力量。」

「但這畢竟不是自然而然地奪回前世的一切，你會遭受一定程度的天罰！不過，我還可以替你拖延一個時辰。」

「……我得提醒你，現在的空魔皇在外面，你要和它戰鬥，十有八九有去無回！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答案！」

自在封略帶哀傷地看着鍾離天，十有八九有去無回？

這算是好的說法了，因為……根本就是送死！

可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這已經算是最好的辦法了！

「閉嘴，自在封，你這樣要臉嗎？我師姐為了這一天你知道等了多久了嗎？她怎麼辦？她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什麼得不到，這不公平。」

朱紅衣再也忍受不了，一手指著還在怯弱地抱着鍾離天一直手臂的蕭璃。一手指著自在封罵道。

鍾離天也看向自己身旁的蕭璃，對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的結局，一雙滿是水霧雙眼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

「小離，聽我說，我們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可以完婚嗎？」

死亡臨近，緊握的雙手是否能夠說明一切。

安靜。

朱紅衣無奈，自在封聳肩。他們都在等待着蕭璃的答覆。

蕭璃慘然一笑，卻是搖了搖頭。

「叔，你走吧。我不想你在最後在想起來的時候恨我……但是能不能騙我一次，說一次愛我好嗎。」

嫁衣妖艷，佳人泣淚，明明今日應該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命運早在一開始就註定了。

她是術師，一開始其實就已經用大量壽元預料到所有的結果，可是……沒有一個結果可以在一起。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應該是知足了。

人的本質是貪婪，而幸福是罌粟，她不該太貪心了。可是這一次她真的好想聽一次，哪怕是謊言。

看着泣不成聲的蕭璃，鍾離天這才發現……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甚至連喜歡都沒有。

他在本能的排斥她嗎？將手中的傘交給了蕭璃，但是對方手一顫卻並沒有接住。

畫傘落地，寒雨侵襲而來。

沉默。

「真的不能嗎？」

蕭璃的聲音已經冷靜下來了，雨水順着她乾淨的臉頰留下，晶瑩剔透，如珠似玉。

朦朧的雨中，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隔天涯。

「懂了，是我貪心了，叔，這次不要道別好嗎？」

蕭璃苦笑，可是眼睛卻怎麼也離不開鍾離天，那模樣彷彿要將對方刻在自己腦海中一樣。

鍾離天最後看了一眼蕭璃，雨中，她鮮艷的嫁衣美麗動人，她在笑，一如當初。

慢慢走向空間裂縫，他知道她還在看，可是已近說好了不在道別。

也不知過了多久，隨着砰的一聲，空間裂縫閉合，眼前一陣黑暗。

鍾離天望向背後的空間，隱約間他還看到了蕭璃，她還站着原地等待着他。

只可惜……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嘣！」空間爆碎，自在封從中飛出。

臉上卻帶着一絲戲謔。

「老夥計，痴男怨女多了去了，該幹活了，還有點時間，想幹什麼就去吧？」

想幹什麼？

當然是拿回自己的記憶了，若是臨死前，當個糊塗蛋，那算什麼？

「來吧，借魂！第十世：鍾離天！」

鍾離天的靈魂力深入的自己的識海，在九塊石碑之上，還有一塊石碑虛影緩緩形成，那是他第十世的烙印。

可就在借魂術使用的瞬間，這塊石碑爆碎，已然化為精純的靈魂力以及記憶！

鍾離天！僅僅二十年的記憶，也是他的今世。

潮水的一般的記憶湧入鍾離天腦海中，這些鮮活的回憶似乎還在昨天，但都是過去了！

「這是你最後的道別機會，早點回來。」

自在封的嘆息聲傳來，他渾身空間奧義流轉，未幾時，已經凝聚出了一扇空間關門。顯而易見的是，在使用了這一招之後，自在封的臉龐的老了十歲不止。

鍾離天心下一酸，但卻沒有選擇道謝。

因為……此時的感謝太廉價了！

一步跨入空間門，鍾離天眼前一花，已然到達目的地，這裏雷聲隆隆，滅世天雷接天連地，藍色的靈力渲染了整個空間！

這裏是天雷山——鍾離家的族長府，多麼熟悉的地方啊。

鍾離天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大門，好巧不巧，他迎面就是撞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居然敢私闖族長府。」

俊面華服，但是臉上的刀疤卻此人平添了一股血氣！

鍾離華陽！

他也變得穩重成熟了，鍾離家在他手中，無憂！

「你是……鍾離天？你怎麼在這裏？等下，我去叫大家！」

鍾離華陽一驚一喜，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輕快情緒。

鍾離天臉上露出了笑容，當初他從丹仙門的手中救下鍾離族人的靈魂，想不到居然真的恢復了！

而眼前的鐘離華陽，當初也算是自己敵人，怎會想到如今會有這局面？

「不用了，大家都好就行，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去看看父親的墳地！」鍾離天和何嘗不想好好的告別，可是，時間不允許！

自在封現在使用的空間奧義就是以燃燒自己生命為代價的禁術，他不能多待。

……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看了一眼自己背後的家族，鍾離天還是邁入空間門中，送他的只有鍾離華陽。

「對了，鍾離天，晴兒沒有熬過來。」

想了一下，鍾離華陽卻是莫名其妙說了這句話。

鍾離晴嗎？有點印象，只可惜，在天雷山之戰中重傷昏迷，而自己偏偏又沒有時間給對方救治，也算是自己的錯誤吧。

果然……自己就是個災星，父親鍾離浩，老族長，還有那麼多的族人，都是因為自己的而死。

點了點頭，鍾離天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要把我的活的消息告訴別人了，他們知道了只會更傷心，好了，我也該走了!」

鍾離天鄭重地朝着眼前的族兄道別，但是忽然間，鍾離天卻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了步伐！

「對了，把這件東西交給符仙門的林沐言！這是我欠她的東西！」

心念一動，一紙信封已經遞給了鍾離華陽。對方鄭重地收好，此時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悲傷是種會傳遞的東西，他把自己悲傷傳給了鍾離華陽！

「不用為我傷心，好好修鍊，以你的資質，會有很大的成就的，我希望再次相遇，我能看到更加強大的鐘離家！」

鍾離輕笑，但只有他知道，這次見面，就已經是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