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對視

回家的路上，白靈遇到一臉喜氣的白梅攔住了馬車。

「堂姐，我們分家了。二房以後單獨過日子了，我再也不怕被奶給賣了！」白梅高興的大聲道，一點也不介意被旁人聽去。

「恭喜。」白靈淡淡的開口，卻是真的為白梅高興。

古代女子的命運不由自主，若沒有疼愛自己的爹娘，婚事便是人人拿捏而無從反抗。

「謝謝！」白梅笑着接受，往日小心翼翼的感覺消失不見，多了幾許的陽光，「不過我們家只分到了兩畝地，還有二兩銀子和我們現在住的屋子，口糧才不到一百斤。要不是有你給我的銀子，我真怕熬不過這個冬天。」

「那是你應得的。」白靈道。

「你這是要回家吧？我就不耽擱你了，我爹讓我去找人，要在窗戶下面起個鍋灶，過幾天就不能再一起用廚房了。等明年開春，我家也出去蓋房子，估計也就是三間土房，就不用再看他們的臉色了。」

白梅倒豆子似的說完，朝白靈揮揮手，便一蹦一跳的走了。

看着白梅愉悅的背影，白靈忽然覺得人是會變的，曾經愛抓尖又饞嘴的小丫頭，如今也長大了。

「回家吧。」放下車簾，白靈吩咐道。

今日下小雪，白靈剛到家，門房便告知有客人上門，說是從京城那邊過來的夫子。

白靈聞言，立即整理一下衣衫和髮飾，這才撐著雨傘去待客的花廳去。

此刻白家人都在花廳內，還有六個陌生人，白靈不著痕迹的一一打量過去，欠身行禮后才和家人打招呼。

「二……靈兒，這幾位說是你請來的夫子，你看……」白柳氏有些不確定的開口，畢竟對方竟然有兩個男子，教閨女顯然不適合。

「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不若先去客房休息一番，待晚宴為幾位接風洗塵，再相護熟識可好？」見少女和兩個孩子有疲倦之意，白靈這才開口道。

「多謝姑娘寬容，我等恭敬不如從命。」少婦起身回話，對白靈的態度頗有好感，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

「福嬸兒，準備舒緩的熏香，派人過去伺候着，莫要怠慢了。」白靈吩咐道。

「是。」

福嬸兒應下，暗道老爺、夫人和其他幾位姑娘，還需要歷練一番，竟是連客人的中有神色不健康的人都未發現，有失待客之道。

「我家夫人早已為各位準備好房間，請隨老奴前來。」

畢竟白柳氏才是一家主母，福嬸兒說話之際，還是要抬舉幾分。

能被上官煜選中的夫子人選，自然是聰慧之人，聞言也不多說什麼，由少婦代表一行人謝過。

白靈的視線落在最後起身的少年身上，儘管對方穿着低調，可身上的玉佩卻非凡品，絕不會落魄到做西席。

且少年雖然不曾說過話，視線卻若有若無的落在白靈身上，那一身氣度更是想讓人忽略都不行。

二人視線相撞，白靈大方的頷首示意，並無窘迫之感。

少年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白靈如此的特別，沒有任何的扭捏，又像是被白靈的美貌所迷惑。

不過僅是那麼一瞬間，少年便拱手一禮，轉身隨着夫子一家人離去。

「二丫頭，這京城來的人可真是不一樣。說是夫子，可我瞧著比那些大老爺還氣派，可不是鎮上的那些大戶人家能比得了的，到縣城也是出類拔萃的，這樣的人，咱們家真的用得起嗎？」

見人走遠，白柳氏舒了口氣，擔憂的問道。

「正是因為他們有獨到之處，所以我才要聘請他們來做西席啊！否則將來小山做了大官，咱們這些做姐姐的可是要拖他後腿了呢。」白靈逗趣的道。

「二姐姐放心，小山以後做了大官，也不會讓人欺辱姐姐們的。」白小山握著拳頭道。

「成，二姐有你這句話就放心了，學不好才藝也沒什麼，反正咱們有靠山。」白靈一副有弟弟萬事足的表情。

白草幾個輕笑出聲，倒是白小山一本正經，點頭表示贊同白靈的話。

「娘不用拘謹著，咱們就是鄉下人家，平時該咋樣就咋樣，學規矩的時候認真點就成，日後遇到了某些場合，再把架子端起來。在家裏還要時刻拘束著，做人得多累啊。」

知道白柳氏是自卑了，白靈幾句玩笑話之後，認真的開導起來。

「二妹說的沒錯，咱們這輩子也不一定去應酬那些高門大戶，學些東西也是為了讓自己開開眼界。娘喜歡就多學點，覺著累就不去學，在我們心裏頭，娘就是最好的。」白草也跟着安撫道。

「要我說啊，學才藝就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賺點銀子實在呢。」白薇沒什麼上進心的道。

「二姐請來幾位夫子不容易，咱們都該好好學學。」白杏卻是對這件事沒有排斥感，天真的道：「這樣的機會多少人求不來的，大家可不能辜負二姐的一片心意。」

「瞧瞧我們家貼心的小棉襖，二姐愛死你了！」白靈一個飛吻過去，眨眼道：「過幾日二姐去鎮上交圖樣，到時候給你打一套獨一無二的首飾，保准我們家的小丫頭是十里八村最出挑的！」

白杏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捂著嘴直笑，「我就知道對了二姐的心思，一定有好處的。」

「臭丫頭，你敢耍我！」白靈故意虎著臉，撲上去抓白杏的痒痒。

看着姐妹幾個嬉鬧不停，白柳氏緊繃的心也徹底放鬆下來。

柳家本也是耕讀世家，白柳氏自小跟着父兄念書練字，在十里八村也是有名的『才女』，媒婆更是踏爛了柳家的門檻。

可在老宅被折磨了多年，倒是讓白柳氏忘記那些沉浸在詩詞歌賦中的日子，是多麼的美好。

客房。

少年被引到住處后，便一個人獨處。

倒是另外五個人，一看便是一家人。

兩個小傢伙忍不住困意，這會已經睡下，兩位夫子則是在陪少女說話。

「哥、嫂子，都是蝶香連累了你們。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用來這偏僻的村長，教那些鄉下丫頭謀生。」孟蝶香低聲啜泣，原本疲憊的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你是我唯一的妹妹，要怪也怪為兄無能，除了帶你避世之外，竟是連與那人對抗的能力都沒有。」孟夫子歉意的握著妻子和妹妹的手，不免感傷。

「我們是一家人，不管遇到什麼事，能守望相助才是最重要的。過去的事就不要想了，以後咱們就在這裏落地生根，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這裏沒有爭鬥。」

雅夫人清雅一笑，自有一番風韻。

「只有一件事，嫂子需要與你說明。既然選擇到這裏來，家主便是咱們的東家，不許做出任何不敬的事來。尤其是今日遲來的那位二姑娘，必須要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