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偽善的面具

「死丫頭，大人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兒？還不給我死一邊去，一輩子也嫁不出去的賠錢貨，賣到窯子裏正好！」白老太啐了一口道。

村民們不敢置信的看着白老太，這般罵自己親孫女的，估計全村也找不出第二個。

不對，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卻這般不顧忌臉面的老太太，白老太絕對是頭一份。

白靈也不惱怒，看着白老太冷笑道：「這裏是我家，我家由我當家作主，奶覺著有沒有我插嘴的份兒？別扯遠了，繼續說奶要休了我娘的事，咱們最好一次說清，也省的以後扯皮。」

「且不說我娘為爹生兒育女，又勤儉持家，便是我娘伺候爺終老，這幾條都是不允許隨意休棄的。至於對奶不敬，這事我已經不想再和奶說一遍了，奶可以去衙門問問，剛才那種情況，我娘所說的話算不算是不敬。全村的人都聽見了，奶去了衙門可要實話實說，否則就是誣告，縣太爺的板子可不留情的。」

見白老太還想罵人，白靈冷著臉警告道：「奶別忘了在祠堂按過手印的，要是奶真的啥都不在乎，那就滿嘴髒話的罵我們一家好了，我保准現在就套了車去衙門遞狀子去！」

「你！」白老太眯著陰狠的三角眼，到底沒敢繼續罵人。

「行了，咱們也別扯那些沒用的，省的耽誤大傢伙的時間，我們一家人也累的慌。奶剛才說方子的事，那咱們就好好的說道說道。正好村裏德高望重的幾位長輩都在，鄉親們也都在，也都能做個見證。要是咱們村裏解決不了這事，咱們再公堂上見也成。」

白靈高聲說話，主動提及之前未完的話題，轉首看向屋裏面該端坐着的白大樹，臉上的嘲諷之色並不加掩飾。

「奶剛才為難我爹娘的時候，大伯一言不發，想來也是和奶一個心思，想要我家的方子和作坊吧？那就請大伯拿出證據來，咱們當着眾人的面對峙一下，孰是孰非自有公道。」

白大樹本想讓白老太打頭陣，也省的壞了他的名聲。

可白靈直接將他給拽出來，白大樹想躲著也是不可能的了。

「白靈，你啥時候學的這麼牙尖嘴利？外面的是你奶奶，我是你親大伯，你這麼說話就是對待長輩的態度嗎？你……」白大樹痛心疾首的看着白靈，一副失望不已的神情。

「大伯要是不想要作坊，那就繼續顧左右而言他，我可沒空沒大伯耗著，鄉親們家裏也都忙着呢。」白靈打斷白大樹的表演，不願意為這些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

白大樹的表情僵了一下，竟是無法接話。

白六樹最是瞧不起這個只會裝腔拿勢的大堂哥，見狀便催促道：「大堂哥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啊？你可是咱們這輩里最有出息的，不會真的和白靈說的那樣，惦記着三堂哥家的家產吧？快點解釋清楚，咱們也好繼續喝酒，下午晌還有活要做呢。」

海子幾個也跟着附和，催促白大樹趕緊表態。

白大樹想要營造對自己有利的氣氛，可這會形勢卻與他預期的完全相反，想再重頭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放在桌下的拳頭使勁兒握了握，白大樹強忍着罵人的衝動，站起身來朝族長等人深搭一躬，半垂的眼帘遮擋住眼中的陰毒之色，卻也錯過了眾人或不屑或失望的神色。

「我白大樹不才，本想做出一番成就來，再將我爹留下的方子發揚光大。可惜我只是個鄉下的泥腿子，沒有人撐腰，想要混的風生水起並不容易。」

白大樹決定走同情路線，一臉感嘆的道：

「本是想着再哭，也要等到兩個孩子有了功名，再做這經商的買賣，省的誤了他們的前途。可沒想到老三他……唉！」

說着，白大樹望向白三樹，恨鐵不成鋼的道：

「老三想要發家致富，我這個做大哥的本不該阻止他，畢竟那也是我爹所想看到的。可他不該為了幾兩銀子，就寧願去做商戶，斷了白家兒郎的前程。況且我爹在世時，沒有急着做這生意，也是為了給長孫留個後路，萬一不能走仕途，也一樣能讓白家門楣興旺。哪想到老三明明知道我爹的意思，竟然還……」

說到這裏，白大樹使勁兒的一甩衣袖，痛苦不已的別過臉去。

白三樹一直敬重這個大哥，萬萬沒想到白大樹竟然會污衊他，聞言不禁血色全無。

若不是白薇早來到身邊，並且扶了白三樹一把，定會跌倒在地。

「放屁！」白薇一向潑辣，開口罵道：「當初我爺為啥病逝的，旁人不知曉，大伯你不知道嗎？我奶心疼銀子，硬是不給我爺買葯，也不肯給我爺吃一口好的，我爺是被我奶給磋磨死的！」

「我爹去找大伯勸勸奶，大伯卻一直說忙不肯回家，直到我爺不行了，奶和大伯怕我爺還藏着銀子，都不肯讓我爹去我爺那屋看一眼，這些事奶和大伯不記得，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白大樹身子一僵，沒想到白薇竟會當眾說出這件事來。

在眾人的議論和指責聲中，白大樹憤怒的指著白薇罵道：「一派胡言！還沒定親的姑娘，就編排長輩的瞎話，你爹娘是咋教你的！」

白大樹這話很是誅心，一旦傳出去，白薇的名聲就徹底壞了，整個三房的孩子也都別想有好。

「大哥，你真的忘了嗎？」白三樹胸口發悶，看着白大樹的眼神滿滿的痛楚，悲傷的問了一句。

「白大樹，我閨女是不是胡說，問問左右鄰居都曉得！公爹癱在炕上那半年，是我們娘幾個端屎端尿的伺候着。可公爹沒的那天，我們三房的人都被趕到外面，當家的跪在門口求你們，讓他見公爹一面，可你們竟然沒一個人開門應一聲。」

白柳氏衝進屋內，揪著胸口的衣襟，淚流滿面的說着往事。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公爹去世的時候，那雙睜大的眼睛和一臉生氣的表情，最後還是當家的跪着給公爹合上了眼睛！我說這些不為別的，就是想要問你們一聲，夜裏做夢的時候，你們就不怕公爹來教訓你們嗎？公爹這輩子為你們做了多少，你們又是在咋對公爹的？就不怕遭報應嗎？」

白三樹兩口吃苦耐勞又是孝順的，村裏人自是看在眼中。

再加上白柳氏母女幾個伺候白老頭的事，大家也都知道，這會已經信了幾分，再看白大樹只覺得他臉上一直帶着偽善的面具，卻是黑心透頂的白眼狼。

老宅左右的鄰居，這會紛紛被村民圍住，詢問當時到底是啥情景，恨不能把老宅所有的秘密都給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