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雁

第40章 孤雁

孤雁南飛自凄涼,

情仇敵愾又何妨。

江湖是是無窮盡,

萬惡到頭終凄涼。

那隻孤雁飛走了,它沒有去尋仇……

獨孤焱目送着它遠去的背影,心中無限的感慨。

他拆開信,只見上面寥寥草草的寫着幾行字,是母親的筆體,上寫道:「焱兒,不知你這些年在外過的可好?娘在家中日夜思念,唉~娘過的不快活,不過,娘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娘又給你懷了個弟弟……」

獨孤焱看至此處,腦中轟的一聲,心道:「父親過世多年,娘怎會又懷有身孕?」

他接着向下看去,果然~信上道:「娘改嫁了,唉,是娘耐不住寂寞,對不起你爹。娘現在嫁給了一個農戶,他很善良,娘也很開心。跟着他,到不用像跟着你爹那樣,整日打打殺殺的,東奔西跑。」

獨孤焱流下了一滴淚,接着向下看:「焱兒,你還沒找到殺害你爹的兇手吧!實在找不到,也別太為難自己。你是個好孩子,也該有屬於自己的歸宿,不要像你爹一樣,一生只為劍而活。」

獨孤焱喃喃道:「娘,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知道父親他……他有多麼的愛你,你怎麼可以……」

他很難受,但只能繼續向下念:「對了焱兒,娘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你表妹小芳她悔婚了,她要嫁給一個做水粉生意的商人,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十六,她還給咱們家送了請帖,娘是沒機會去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去河北張家道個喜。還有,要像個男人一樣,大度點,別想不開。你會遇見屬於你的有緣人……」

獨孤焱揉碎了信,惡狠狠的看向那獵人。

那獵人是個蛆髯的漢子,看一眼,就知道他頂天立地,是個正兒八經的純爺們,可他現在卻哭的像個娘們兒。

獨孤焱很好奇他為何要哭,走過去問道:「看你也像個男子漢,好端端的,哭什麼?」

那獵人手上也拿着一封信,一封和獨孤焱手上一模一樣的信。他指著信,說道:「太慘了……這封信的主人太慘了。他的父親被人害死,大仇未報,他的母親卻要改嫁,這還不算,他青梅竹馬的表妹,竟然還要悔婚改嫁給別人,還要他去喝喜酒,這、這豈有此理啊?」

他拿起弓,對着那隻孤單的雁一陣猛射,只是那雁此時已在百丈之外的高空,就算他是白衣神箭,也射它不到。

獨孤焱苦笑着問道:「雁已經飛遠了,你為何又要趕盡殺絕啊?」

獵人道:「那雁與剛剛射落的這只是一對兒,我射落的這只是雄雁,那隻雌雁身上,定然也有一封同樣的信,倘若這信真的被它送達了,那收信之人見了,豈不痛斷肝腸?」

獨孤焱苦笑道:「那是它的使命,至於收信人痛與不痛,又與它何干?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

「那也不行!」他說着又射了幾箭。但那雁此時已沒了蹤影。

獨孤焱嘆了一聲,對那獵人道:「它已經完成了使命,就算這時將它射下來,也是於事無補。」

獵人悔恨不已,連連嘆息道:「都怪我太無能。」他說着又取出了一支箭。

獨孤焱看着地上的雁,本想朝他要回它的屍體,可此刻他已經不用要了。

一支箭,深深的嵌入獵人的哽嗓,他自殺了。

世人常言:「春秋多義士」,想不到時至今日,竟也有如此慷慨之人。

獨孤焱背起他的屍體,提着那隻雁,到了山下,一打聽,才知這獵人姓李,單字一個「漢」,他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妻子聞丈夫死訊,不急發喪,便又改嫁,只剩兒子與老母。

其子三歲,尚不能行,老母六旬,將能照顧小孩。

獨孤焱仰天長嘆,將李漢的屍體與那雄雁一併埋了,願他們來世能為兄弟,以慷慨赴慷慨,多得福報,少受苦難。

獨孤焱提起劍,劫了一家財主,他當然沒有用那柄劍再殺人,他只需恐嚇……

他將搶來的錢財送予李漢的家人,臨行時又留了封信,對其老母道:「等孩子長大了,如果他想走江湖這條路,就讓他帶着信,到漠北的獨孤山上,去找求皇的後人。」

隨後他回到山上,背着阿柔,向北出發。

他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但此刻,他只想把她帶到自己的家裏,然後埋了,最好埋在自己的床下,這樣,只要自己一回家,就能見到這位善良的姑娘。

他想到這裏,又不由得想起紅玉,她在遙遠的江南,說不定這時已經爛了。

他流着淚,迎著北風,繼續北上。

如今已是寒秋的時節,他背上的屍體早已潰爛無形。可他依舊背着她,他不僅要背着她,他還要再去找一具屍體,等他死後,就和那具屍體埋在一起,然後和她永遠的在一起。

「紅玉,你等著,等我忙完了事,就去江南找你。」獨孤焱的心如刀割一般。

迎面是一座高高的城牆,城門上掛着一塊牌子,上寫道:「幽州城」。

過了幽州,再向北,遠處是起伏的山脈,群山圍繞之中,有一座小鎮,鎮子不大,街道上卻很繁華,這裏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也有很多帥氣的小伙。

但無論是帥氣的小伙,還是漂亮的姑娘,見了獨孤焱都是一撇嘴,然後繞開他。

他的周圍充滿了屍臭味,這不是一般的臭。

他一直向前行着,走過繁華的巷道,走過落寞的街頭,無論這裏多麼繁華,多麼凄涼,有多少帥哥,或是有多少美女,無論別人鄙視他也好,厭惡他也好,還是恐懼他也好,他從不會抬起頭,看別人一眼。

前方就是鎮子的盡頭,這裏住着一戶姓張的生意人,是做水粉生意的。

今天正是張老闆納妾的日子,聽說他要娶的妾比他小很多,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要娶人家十八歲的姑娘。

這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都算不得什麼。

伴着一陣鑼鼓聲,前面是迎親的隊伍。

獨孤焱竟也跟着隊伍,去了張家。

張家的院子很闊氣,青磚撲地,牆上到處都貼著「喜」字,屋舍很寬敞,前後加起來有二十幾間。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平坦的地上擺着幾十多張桌子,桌子上擺着碗筷,周圍放着椅子,正準備開席。

今天這裏的人很多,都是附近有頭有臉的人,這些人持請帖進大門,到裏面落座。

獨孤焱被把門的攔住,兩名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一個方臉的厲聲喝道:「快滾,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快滾,快滾,瞧你那熊樣,還背了具死屍,你怎麼不把祖墳也帶來。」另一個也跟着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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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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