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紅顏之殤
狐坳，萬妖山一角，依附虎嘯峰而存在的狐族一支。
與北金蠻族中狐蠻和虎蠻境況完全相反，萬妖山中的這支狐族只能仰虎妖一族鼻息生存，雖有幾名狐尊，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雖然沒有北金虎蠻處境凄慘，只剩下大小貓兩三隻，可在嗜血好戰的虎妖麾下，多半時候也不過是待客的舞女或侍妾而已。
甚至於，每當虎嘯峰有什麼重大宴會，除了狐妖族長外，連幾名狐尊長老都逃不了獻舞或宴客的命運。
眾所周知，狐女本就是妖族中姿容絕頂的妖類，不僅人族垂涎，就連妖族內部本身也是如此。
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之下，唯有依附強大的虎妖一族，才能殘存至今，付出的可不僅僅是忠心，還有每一代狐女中大半被虎妖強者臨幸或直接收做寵姬的代價。
當然，依著虎妖一族的殘暴性子，平時虐殺幾個舞姬根本算不得什麼。
縱然過的凄楚，可狐妖一族卻不得不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世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狐妖弱勢，依附虎妖，這就是付出的代價。
即便換個主子，先不說是否有妖敢得罪虎妖一族，即便有，就能保住對狐妖更好嗎？
但沒人同情，即便有憐憫者，也不可能出手，這就是現實，也是莽荒叢林法則的真實寫照。
此時，仿若世外桃源般的狐坳中，一片欣欣向榮，到處載歌載舞，歡樂不斷，銀鈴般的笑聲此起彼伏。
卻見一名名姿容秀麗，或清純或魅惑或成熟，千嬌百媚，各有千秋的狐女，打扮的花枝招展，迎來送往，載歌載舞。
與狐蠻一樣的是，狐妖一族仍舊保持着上古舊制，母係為尊，一名名狐族男子充當護衛侍從，此時卻只能在狐坳外圍巡邏，甚至連內部都進不去。
甚至於，有一隊氣息與尋常狐女嬌柔迥異的狐女衛隊，拱衛著一處禁地。
禁地內是一處花團錦簇的院落，內里亭台樓閣錯落有致，赫然與人族錦繡園林別無二致，內里有數十名絕色美女相依而坐，品茶飲酒，鍾樂絲竹不絕於耳。
「青青姐放心，有宗主親自向虎族提出結盟之事，定然不會有問題，屆時狐族就能徹底解脫了！」
一名雙十年華，俏臉略顯圓潤，霞飛雙頰，頗有幾分嬌憨媚態的少女，醉意朦朧的抿了口酒，吃吃笑道。
「哎，但願吧！」
上首一名二十四五歲光景，可眼角隱有皺紋，目中明顯蘊藏滄桑之意的眉毛女子輕嘆一聲，似有悶悶不樂的飲了口酒。
「姐姐似乎有心事？」
正在撫琴的絕美女子驀然一頓，一雙白玉無瑕般的雙手，輕按琴弦，清麗無雙的鵝蛋臉上滿是善解人意的柔美，令人望之便心生漣漪。
「諸位姐妹有所不知，那位老祖的脾氣可不怎麼好，一向凶威卓著，千年前出手便是屠城滅戶，手握千萬冤魂，心志堅定無比，絕非能輕易動搖的。」
女子搖頭苦笑道。
「姐姐莫要擔心！」
正在跳舞的高挑女子正停下舞姿，蓮步款款的來到近前，輕聲安慰道，「師父又不是去跟虎族老祖挑戰，那等存在，也只有同階才能相約，有什麼事情輕易不會動手，只會坐下來商談。
即便真的不成，狐族境況也必然會有所改善，更何況，現如今魔劫亂世，合則兩利，那等大能存在，不會看不清的！」
「謝謝姐妹們，我敬……」
女子面色稍緩，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舉杯正要邀飲，身形陡然一晃。
轟隆！
天地巨震，烏雲滾滾，電閃雷鳴，狂風驟起，仿若末日天災，整個狐坳劇烈震動不休，一時間驚呼尖叫不絕於耳。
即便整個狐坳上空浮現一層光幕，可在天地巨震中，竟是發出一陣噼里啪啦銳鳴，緊接着便出現了崩潰跡象。
雖然狐族陣法算不得多精妙，但到底是守護族地的大陣，現在卻撐不得一時半刻，足可見動靜之大。
「那是什麼？」
有人驚呼一聲道。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道漆黑光柱衝天而起，雖然看着細小，可隔着不知多遠，有了一道就有第二道。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天地都好似被這些漆黑邪意的光柱佔滿了一般，令人渾身冰涼。
錚！
就在眾女驚慌失措間，一道清亮劍光驟然劃破長空，瞬息穿過搖搖欲墜的陣法光幕，到了那名跳舞的高挑女子面前。
「是師父的飛劍傳書！」
高挑女子接過劍光，貼在眉心查看，嬌軀竟是陡然一晃，絕美容顏更是瞬間失去了血色。
「師姐，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其身邊一名嬌小的美女目露驚詫，從未見過自家師姐有如此失態的一面，當即拿過飛劍傳書查看，卻也如遭雷殛般呆愣當場。
眾女見狀，更是心慌不已。
「快，快打開符鏡天門，這裏不能待了！」
跳舞女子猛的回神，趕忙對幾名師姐妹急聲說着，又一把抓住那名叫青青的女子手腕，澀聲又堅定道，「青青姐，請相信我們，此地不能再待了，即可讓重要的族人離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青青滿心不願，卻也知道對方不會無的放矢，可就這麼放棄生存了多年的族地，真的是不甘心啊！
可外面的動靜太恐怖了，仿若天崩地裂，末日降臨，顯然不是簡單的事情。
「青青姐不要耽擱了，速速讓族人撤離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嬌小女子一跺腳，竟是有幾分威嚴，呵斥身邊一眾還在呆愣的師姐妹道，「都愣著幹什麼，速速撤離，不要耽擱。」
「你們快走，能走多少走多少，希望來得及吧！」
高挑女子苦笑一聲，將一眾師姐妹支開。
「即便要走，你們也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吧？這裏是萬妖山，臨近虎嘯峰，誰敢在此撒野？」
女子狐疑道。
也難怪她會質疑，即便這動靜不小，可誰敢跟絕世大妖虎屠老祖放對？
「青青姐，不要問了，以後你也會知道，但你聽我的，不要想着報仇，要怪就怪我們吧！」
高挑女子連連搖頭，似有難言之隱，滿面苦澀對嬌小女子道，「楚楚師妹，沒想到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魔族合作，多半是發現了當年之事，你且和師姐妹們一起走吧。
我留下，希望他能顧念一分當年的情分，稍稍拖延一點時間，也好讓你們撤退。」
原來，這兩女正是李思思和楚楚！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這些年的經歷，所做之事，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次不是驚天動地？一旦認定之事，絕不會輕易改弦易轍，若沒有當年之事還好說……」
楚楚微搖螓首，握著一枚劍形玉珏，刺破了掌心，殷紅血漬低落，美眸中滿是苦楚道，「更何況，當年本就是師尊算計他，欲要置他於死地不說，後來更是做下那等事，我們已經是仇人了！」
「師妹你……」
李思思痛惜不已道。
「師姐不必說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以他的脾性，此番是絕難善了了，師尊飛劍傳書，虎族老祖也被牽制，多半都是他的算計無疑。
為今之計，只能我們捨命拖延，為姐妹們拖延時間了！」
楚楚堅定道。
「兩位妹妹現在可以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就在此時，那名叫青青的女子返身而回，似乎安頓妥當了族人，竟也是要留在此地。
李思思和楚楚相視苦笑，無言以對？
說什麼？
五年前，年輕少狂，風流倜儻，初入京華，卻被人逼着與中唐權貴為敵不說，更是要對付當世天下第一劍仙之女，險死還生。
事後，更是佈局連連，欲要以其骨血為質，卻陰差陽錯丟失。
原本三年杳無音信，以為陰陽兩隔，因果已消，卻不想數月前橫空出世，做下一樁樁驚天大事，引神州矚目，如今展露獠牙來報復了嗎？
「哎！」
青青見狀，為之哀嘆。
她也是過來人，如何看不出兩女的愁苦，卻也為之奈何，只能痛惜的同時，更多的是恨蒼天不公，為何讓狐族遭受這等劫難？
嗡！
就在此時，本就昏暗的天際陡然一暗，似乎完全黑了下來，所有人為之心頭一驚，忍不住抬頭看去，卻發現頭頂不知何時，多了一艘千丈樓船。
李思思和楚楚面色劇變，護著那青青連連後退。
別人或許認不出，但身為殺手組織成員，情報來源本就是重中之重，自是一眼便認出，這正是那人仗之以橫行神州，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的虛空破浪船。
「呵呵，多年不見，故人來訪，兩位如此急着走，可讓在下傷心了！」
但聽一聲輕笑，卻見場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名面容剛毅的瘦削青年，赫然正是吳明。
「大宗師？」
那青青有些失神，以她狐尊修為，隱約察覺到吳明的氣息波動，分明就是一名大宗師，與妖皇相若，何以讓這兩姐妹如臨大敵？
「吳……」
李思思和楚楚俏臉煞白如紙，看着眼前笑容依舊，目中卻毫無感情波動的青年，頓時如墜冰窖。
果然，他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