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冰山下的火焰

寧無憾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人，眼前的場景他當然不會駐足久坐。欣慰的是，他終於讓鏡彧直面了自己的內心。寧無憾看了一眼鏡彧，便拿着手裏的酒壺，轉身出去，關上門那一刻他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蠱惑什麼。

鏡彧忍住自己內心激烈的情緒，看着她安靜的酣睡着，他起身抱着懷裏醉卧的人置於床榻上。他耳邊卻還迴響着她醉酒直言的那些話語，字字在猶在耳邊，撥弄着他的心扉。他起身拿着酒壺，掩門出去，卻見寧無憾正在門外扶欄看向台上歌姬的吟唱。

「這麼快出來了……」寧無憾調侃他。

「她心裏的人不是我。」鏡彧心有不甘，他拿着酒壺痛飲著，帶着幾分自嘲的口氣感嘆道，「我何愁女人。」

寧無憾不想再激惹他，認識他這麼久，哪怕他一直掩飾自己的身份，哪怕自己一直假裝沒有識破，反正這麼多年了，他們早就成了知己。只是，這一次，他看到他的認真。「早點送她回去吧，馬車在樓下，我都安排好了。」

鏡彧拍了拍他的肩膀，哪怕他今夜很想跟他暢飲，不醉不休，可他知道如果一夜沒送花有若回宮，事情就不好解釋了。

回慈寧宮的路上，花有若酒還未完全清醒。馬車顛簸在夜色籠罩的盛京城，月朗星稀。他低頭看着懷裏的佳人，一種安寧美好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他緊緊把她擁入懷裏。

花有若記不清自己怎麼回宮的，第二天起來頭依舊很沉。宮女們都竊竊私語，時不時偷偷看向她。花有若感覺到異常，便尋機找了個宮女試探了一下。

「彧殿下昨天送姑娘回宮的，姑娘喝多了睡著了。」宮女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裏神采奕奕，末了還補充一句，「姑娘，殿下對你很關心啊。」

花有若面露尷尬，鏡彧送她回慈寧宮難道不避嫌的嗎，搞得人盡皆知。她臉頰有點紅，正準備轉身迴避，卻聽到鏡彧的聲音：「你怎麼沒多睡會兒？」他盯着她飄紅的面頰，又看了看一旁的宮女。宮女趕緊迴避開來，出門時還忍不住回頭瞅瞅他們。

「昨天你送我回來，搞得人盡皆知的，今天宮女們都不知道背後怎麼議論我。」花有若語氣裏帶着埋怨。

「你都喝成什麼樣了不記得了嗎，我昨晚還帶你一路遊街回的呢。」鏡彧故意逗她。

花有若卻當真了，她神情立即緊張起來。

見她不說話，鏡彧繼續打趣著：「咋啦，你緊張什麼？怕幻櫟看到啊？」

「我是要嫁給幻櫟的，彧殿下請自重。」花有若抬頭看向他，表情有點嚴肅，她刻意跟他保持着距離。

「我逗逗你而已，別當真。王御醫一會兒到，你趕緊收拾一下，他馬上來給你診脈。」鏡彧昨天送她回宮后，尋思了很久，他想要讓她儘快恢復記憶。

「就多喝了點酒，不至於要診脈吧？」花有若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

「不是因為這個，何倫道人的案子真兇還沒找到，你雖然擺脫了嫌疑，但你卻是那一夜出現在案法現場的證人，所以需要你儘快恢復記憶。」鏡彧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道影都沒治好我，算了，我都已經不想再去苛求以前的記憶了。」花有若並不想面對以前的自己，她接受了目前的局面，她心裏有了幻櫟。

鏡彧哪會容她忘掉從前，他已經從寧無憾那裏知道他們曾經的往事，昨夜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失憶，他依然再次愛上了她。

王御醫很快進來，他給花有若診脈，開方。鏡彧親自送他離開慈寧宮，半響功夫，慈寧宮的廚房就堆滿了各種草藥。

花有若眼前各種湯藥擺在桌面上，她瞪着鏡彧，可她不喝完他就不離開。

幻櫟一早就聽到宮裏傳出的流言，他早前派青青打點了那些宮人，花有若在慈寧宮的一切也都被他隔着宮牆照顧著。

鏡彧想什麼，他當然能猜到。他雖然跟花有若定了婚約，但婚期卻一直沒有定下來。這裏一方面是幻丞相，他那日在太后壽宴上礙於情面沒有拒絕，但他卻拖延上書請求定下婚期。而另一方面就是太后這邊，她似乎看出了鏡彧的心思，為他拖延著時間。幻櫟很惱怒，他無論如何要儘快定下婚期。

慈寧宮也前所未來的熱鬧，幻櫟尋着機會就過來，拜見了太后就去看花有若。鏡彧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心事，也不再避諱了，基本除了睡覺回自己宮裏，其他時間都在慈寧宮。宮女們倒是高興，經常能在宮裏見到鏡彧和幻櫟，她們的目光也不自覺的在他們臉上打轉。

幻櫟人沒來的時候，也會有信件過來。花有若小心的收藏在柜子裏，時不時拿出來看看，猶如真人在眼前。鏡彧經常會尋着機會過來，找她做一些可有可無的小事。其實主要是打斷她，他剋制着自己的嫉妒，他等著湯藥的效果。

可王御醫的葯並沒有起到效果，花有若除了身子被湯藥調理得更好一點，失憶的癥狀卻完全沒有好轉。

幻櫟這幾日倒是不請自來，連着每天都在慈寧宮。太后當然對這些一目了然，她想着也是時候讓他們把婚期定下來。

幻櫟也想着自己在太后這裏開口，比向父親開口應該更容易一些。

「櫟兒啊，有若這姑娘本宮實在是喜歡，我讓她過來陪我一些時日，也是考驗考驗你們，你們儘快商量下來，把婚期定了吧。」太后笑着拉着幻櫟，她看着幻櫟長大，他跟鏡彧自小就在國子監念書，時常被幻大人帶來宮裏，她看到幻櫟的眉眼，總覺得似曾，所以對他很疼愛。

幻櫟還沒開口，太后就知道他的心事，他感激地上前叩拜在她膝下。她彎腰扶了下他，腰間的烏木吊墜顯露出來，幻櫟一怔，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疑慮。

花有若趕緊扶著太后，太后把她的手放到幻櫟手掌，朝他們慈祥地微笑着。

鏡彧進來遲了，卻剛好撞見這一幕。

太后看到鏡彧，招呼他進來：「有若和櫟兒是兩情相悅，彧兒快進來跟祖母一起祝福他們吧。」

鏡彧知道太后在給自己解圍，可他怎麼甘心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投入別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