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驀然回首，原來是你

月下，幻櫟擁抱着花有若，兩人的身影緊緊依偎著，彷彿再也不會分開。

許久，幻櫟撫着她的臉頰，對她許下承諾：「有若，我再也不要你離開我。」

花有若仰面看着他，她眼裏閃爍著淚水在夜裏格外動人。幻櫟的一顆心瞬間融化，他情不自禁地試圖貼近她的臉，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鏡彧不知道為何沒有轉身離去，他本來和寧無憾這些人一樣等著看幻櫟笑話，這這會兒撞見他們依偎的親密畫面，他卻忍不住想要捉弄他們。

瞧見內殿傳訊，正尋他們回去落座，鏡彧知道太后該給幻櫟指婚了，於是使喚了一個宮女出來傳話。

幻櫟這才聞聲鬆開了花有若，他叮囑她等他，便依依不捨地轉身離開。

花有若目送他身影進殿，她在外面等着他。鏡彧從身後看着她，原本想趁著幻櫟不在跟前，他上前調侃她幾句。可這會兒看着她單薄的身影，目送幻櫟的期許眼神，他忽然有點於心不忍。心裏暗自感嘆了一句，便悄悄離開了。

夜已深，宴席還在進行，殿內燈火通明，太后打算宣佈完聯姻的喜事就先回宮休息。

幻丞相和杜御史家聯姻的事情，殿內的朝臣早有耳聞，倒都覺得門當戶對。今日又親眼見到兩人的才華品貌，更是稱讚。有人不禁讚歎道：「這對才子佳人，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啊！」

皇上按太后的意思，宣佈著兩家聯姻的喜事，幻櫟正猶豫着該如何開口推脫，卻見上前面聖謝恩的不是杜逸涵，而是花有若。他頓時又驚又喜，花有若朝他點點頭。

幻丞相立刻坐不住了，他上前問道：「這不是杜逸史家千金，怎麼是方才獻舞的紅衣女子？」。

眾人都面露驚愕，紛紛低語打探著。鏡彧沒想到花有若會忽現進入內殿，他剛才還對她充滿了同情，這會兒倒暗自感慨這女子真是有能耐，竟然入了御使大人府邸。他還不等眾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就直接對着杜逸涵喊道：「杜御使家滴女不是杜逸涵嗎，眼前這姑娘難道要冒充不成？」

杜逸涵本來坐在下面想着看看自己一手湊成的美事，沒想到鏡彧忽然這麼一嚷，她便起身殿前跪拜道：「這女子是我爹剛收的乾女兒，是我姐姐。前幾日剛從刑部的冤案中獲釋。」說着她便轉身對着幻丞相行禮，然後繼續解釋道，「幻丞相之前跟御使府聯姻的正是我姐姐。」

皇上一眼就看出這姑娘在詭辯，但看幻櫟與花有若兩情相悅的神情，他當然明白怎麼回事，便試探幻丞相：「丞相，是這樣嗎？」

幻丞相眼看大殿之上，顏面重要，這會兒他知道眼前這姑娘早就醞釀好了今日這一齣戲，便只能順着她的話語道：「確實是，感謝太后賜婚。」

太后本來已經睡意上來，這會兒忽然看到這一出，頓時精神了幾分。她看在眼裏，自然明白怎麼回事，可她更是一眼看到了身邊的鏡彧微妙的表情變化，她看着他長大，這點心思縱使他自己還不清楚，但她卻是一目了然。「瞧瞧這姑娘，真是水靈，刑部這案子可都傳到宮裏了，難怪櫟兒鞍前馬後，原來是為了這姑娘。」

花有若上前跪拜太后，她看向她，太后心口莫名的抽搐了一下，她頓時有點恍惚，身旁的宮女扶着她，一杯熱茶泯下去，她再仔細看向花有若，心裏說不出的感覺牽動着她。

大殿內落座的世家女子本來只當花有若是伴舞的絕色佳人，不料卻聽聞她就是盛京流言中的女子。且不說這裏面多少人惦記着幻櫟，單就她出獄就搖身一變，從民女成了御使家姑娘，這等身份的變化也是她們接受不了的。

鏡彧站在太後身邊，這會兒花有若上前跪拜在她膝下，這麼近的距離，他的視線再也離開不了她的臉。幻櫟看在眼裏，便上前朝太後行禮道：「謝皇太后，我與花有若兩情相悅，如今她有幸被御使大人收入御使府，日後我們必不負太后成全。」

他這番話與其是說給太后聽的，倒不如說是想讓鏡彧聽到的。太后心如明鏡，她立即順着幻櫟的話說道：「快起來吧，這姑娘別說是御使大人看中，就連我都看着喜歡。」她抬眼看了一下有點失落的鏡彧，「你們兩家既已聯姻，今日給你們指婚，日後你們必然會天天相對，可惜我見着這麼可人的姑娘太晚了，不如大婚之前就讓這姑娘先陪我一些時日吧。」

鏡彧聞言眼裏頓時有了神采，幻櫟卻悶悶不樂，但又找不到借口從太后那裏要走她。太后開口這麼說了，皇上便宣旨賜了花有若公主的稱號留在太後宮中，直到婚嫁之前。

幻丞相聞言趕緊上前謝恩，寧大人看着喜笑顏開的幻丞相，再看了看一直平靜從容的杜御使，他暗自慶幸，這女子早已因為刑部的案子掀起了盛京城的風雨，今日大殿之上卻成了御使府的姑娘，剛才卻成了公主入住太後宮內。他反覆咀嚼著這眼前的一幕幕，暗自感嘆著。

大殿內目瞪口呆的世家姑娘，雲妙兒臉色頓時煞白，原以為花有若脫離了嫌疑，也不過回去淺溪灘當個民女，而淺溪谷的琳姑娘有的是機會折磨她。她耳邊不斷傳來世家女子對花有若的讚許，誇獎，還有各種猜測的言辭，她的心不覺忐忑著，她看着鏡彧那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花有若的臉，她不禁咬牙切齒的心疼。

太后在宮女的攙扶之下回宮，原以為還有機會再與幻櫟告別，卻不料被太后當時就傳喚一起回宮了。她還有太多的話語沒跟幻櫟傾訴，卻不料餘溫還在她懷抱，人卻身不由己。

幻櫟目送她離去，他轉身落座，一杯杯濁酒入肚，他眼前浮現的儘是花有若的容顏，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鏡彧彷彿跟他一樣的情緒，他沉默不語，酒入愁腸，卻化作煩悶，揮之不去的竟然是她的容顏。

杜逸涵剛才看到了花有若的無奈，可畢竟是太后口諭，又冠以公主的頭銜，讓人無法拒絕。她原以為成就了一番美事，等著宴席之後再奔赴一場意氣之約，不料人去樓空，獨留他們幾個在殿內獨酌。

冷夜，微風吹過，煙花落盡，卻更添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