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謙謙君子，單刀赴會

幻櫟快速瀏覽了書信上的內容，看得出來望風樓為此沒少下功夫。只是，這些涉及的證據卻是他始料未及的。按照望風樓的線索，何倫道人早就身中柳葉桃之毒，花有若無意撞見他毒發，便拿出雪上一枝蒿試圖以毒攻毒，無奈沒有救過來反而被當成嫌犯。

他找到道影，道影提到花有若那日在大牢中向他提出的疑慮。如此推斷的話，這應該就是何倫道人真正的死因。只是必須儘快找到柳葉桃中毒的證據。道影想到了今日淺溪谷派來人來料理西西的後事，作為醫者，沒有及時救治好西西的驚恐症，他心懷愧疚，所以想着送她最後一程。

幻櫟想到的卻是西西的死並沒這麼簡單，如果何倫道人是柳葉桃慢行中毒而亡，那長期與他生活一處的西西是否也身重此毒。何倫道人已經蓋棺下葬，可西西目前屍體還在刑部。他決定跟道影一起去刑部查驗真相。

寧大人心如明鏡，他見幻櫟匆忙而來，就沒有攔著，而是吩咐下去，全力配合幻櫟查驗屍身。寧大人也有兒子，尤其是他認為的那個不孝之子寧無憾，一直就是他的心病。他當然知道，幻丞相都管不住的，自己又豈能插手攔住。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年齡，盛京的世子表率幻櫟，都尚且為了一個女子惹得流言滿天飛，這樣的風氣必須儘快平息下去，所以，三日內結案，此事便淡出公眾視線。

這前腳剛迎來幻櫟，後腳鏡彧就來了。鏡彧監審本案，西西暴斃的消息傳來，他馬上就坐不住了。他說服自己是為了案子早日水落石出，可他內心卻蹦著一根弦，那頭掛着的卻是花有若。

寧大人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看到了鏡彧焦慮的臉。他立刻吩咐侍衛領着他進去，他扭頭看着鏡彧匆匆而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要說這幻櫟倒是能控制住情緒，可眼下這位彧殿下倒是直來直去，毫不遮掩自己。寧大人暗自感嘆，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鏡彧的心思，可鏡彧恐怕目前還沒有明白自己的感情。他心想，這案子可得越快了結了越好，這萬一鏡彧回過頭來明白自己心事了，再跟幻櫟為了一個女子鬧起來，他可兩邊都管不了。想到這裏，他想起自己家這日日混在女人堆里的寧無憾，眉心都擰成一團。

幻櫟仔細查看着西西的衣物，他輕輕拿起一個圓形的配飾，總覺得有點蹊蹺。道影仔細查看着屍身，他需要找到昨日在場的御醫協助。鏡彧剛好走進來，聽到這句話，他二話沒說就朝身後的隨從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功夫，王御醫就到場了。銀針一根根扎進西西身體，卻沒有任何變化，直到一根插進鼻竇部，銀針很快變黑。王御醫心裏一驚，趕緊拱手跪下報告道：「殿下，幻大人，這女子早就吸入了慢性毒藥，昨夜扎針治療驚恐症反而促進了毒性滲透，她真正的死因應該是慢性中毒。恕臣昨日大意。」

「那王御醫可知是哪種毒藥？」幻櫟追問道，看來望風樓給的線索非常準確。

「請幻大人容我些時間。」說着他便取了樣，到旁邊打開醫箱查驗著。

道影趕緊起身過去幫忙，幻櫟把拿在手裏的圓形配飾遞給他：「道影君，你跟王御醫再驗驗這個。」

東西遞到王御醫手裏，他仔細查驗著，片刻功夫就有收穫。「看來毒物就藏在這裏，應該就是柳葉桃之毒。」王御醫終於找到了西西真正的死因，他不禁嘆了口氣，「這應該就是姑娘日日戴在身上的，長期佩戴這浸過柳葉桃毒藥的配飾，自然會慢性中毒。」

「可這配飾不像是姑娘家的東西啊？」幻櫟第一眼看到這個就產生了質疑，於是進來查驗屍身的時候，他就一直端詳著這個。

「淺溪谷今日來人料理西西後事，我拿去問問那幾位經常陪伴她的傭人吧。」道影拿筆照着畫下輪廓，便轉身出去了。

幻櫟跟鏡彧不經意對視了片刻，他們之間已經有種微妙的情緒縈繞着。兩人都想着趁御醫向寧大人彙報的功夫，去大牢看看花有若，畢竟案子也算有了新的線索，這是好消息。不等幻櫟開口，鏡彧就搶先一步說道：「幻大人陪王御醫去見寧大人吧，我先去看一下嫌犯。」

幻櫟來不及找到理由跟鏡彧一起去，就被他撇開了。

這個案例的複雜程度也超出了寧大人的估計，可他也不想重新打開何倫道人的棺蓋來驗屍。本來案子關注度就因為幻櫟和鏡彧摻合而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再打開逝者棺蓋，這動靜實在太大。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道影帶來了新的發現。

「這木配飾之前是何倫道人的，他死後西西便一直戴在脖子上作為念想。」道影從傭人那裏得到了消息，便過來彙報了。

「那如此看來，何倫道人真正的死因不是雪上一枝蒿，而應該是柳葉桃慢性中毒。」幻櫟看向寧大人。

寧大人本來焦慮開棺驗屍的後續複雜事情，卻聽到道影帶來的重大線索，便順着幻櫟的話道：「幻大人的推測合情合理。」

「師妹拿出雪上一枝蒿是為救人，而不是毒害何倫道人。」道影長吁一口氣，他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喜悅。

「那這柳葉桃之毒是誰所投呢？」寧大人接着提出了新的疑問。他從王御醫手裏拿過那枚圓形配飾，他看出這是上好的烏木，再細看這配飾上的圖文雕工，這不是出自一般的工匠之手。

鏡彧進來的時候心情甚好，幻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剛去見了花有若，頓時心裏有點不舒服，他還沒見到花有若，鏡彧卻三番幾次去看她。

鏡彧瞧見寧大人手裏的東西，似乎有幾分眼熟，卻記不清楚。他也沒有再關注這個，只是想着花有若不用再被關押在大牢裏了，心裏忽然輕鬆了。

寧大人感嘆道：「這原是何倫道人隨身之物，後來才被西西佩戴已示懷念，卻沒想要了這姑娘的命。」

鏡彧雖然知道為此可以替花有若開脫嫌犯之罪，但這西西這姑娘着實可憐，他便建議道：「把西西姑娘厚葬在何倫道人墓旁吧。」

幻櫟猜到何倫道人的墓已經被打開過，否則望風樓哪裏得到這麼準確的消息。江湖中人做事，的確不擇手段。要不是為了救他心愛之人，他怎會跟這種人打交道。

待人都散去，幻櫟依舊在刑部端坐着。寧大人知道他不言語，也不離開，是因為他想着去看花有若，便主動吩咐人帶他去探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