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涼夏不言暖(七)

番外 涼夏不言暖(七)

目送著載着孫來三人的車子消失在視線里,夏衍才低頭對着言暖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什麼?」言暖糊裏糊塗地應了一聲。

此時的言暖眼神迷離,一副發懵的狀態,好像根本聽不懂夏衍在說什麼。

夏衍這才發現,原來剛才言暖喝多了,神志有些不清醒。難怪剛才孫來說讓自己送她回去她沒有任何反應,原來是早就喝醉了。

「暖暖,我們回家了……」喝醉的言暖變得異常乖巧文靜,夏衍牽起她的手,準備上車,卻沒想到他一拉言暖,她就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裏。

看樣子醉的不輕,居然都敢對自己『投懷送抱』了。

言暖明明一身酒氣,但是夏衍心裏卻有一絲欣喜。

重逢的這段時間裏,她還從未這麼主動親近過自己……

低頭看了眼已經睡著了的言暖,夏衍乾脆打橫抱起了她,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車上。

「夏總,現在要去哪裏?」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眼後座的夏衍,怕吵醒言暖,不由小聲詢問道。

要去哪裏?

夏衍看了眼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的言暖,抬頭說道:「去城南的三江花園。」

難得有這麼安寧的一個夜晚,夏衍只想安靜地和言暖待在一起。

回到了三江花園的頂層公寓,夏衍將言暖抱進了自己的卧室。

他替她脫了身上的厚外套,放到了床上,隨後給她蓋上了被子,然後擰了把熱毛巾,小心翼翼地給言暖擦著發紅的臉。

剛準備收回手,卻聽見睡夢中的言暖不安地動了動身子,輕聲呢喃道:「好難受……」

喝醉的滋味確實不好受,當初言暖突然不辭而別的時候,夏衍也總是喝醉。

一開始他也覺得宿醉很難過,但是習慣了之後,卻愛上了那種感覺。

因為即使醉了難受,也比清醒的時候記起言暖的不辭而別難過要好得多。

「暖暖,好好睡一覺,睡醒了你就不難受了。」夏衍伸手撫摸著言暖的臉頰,溫柔地說道。

要是此時葉靈犀看到夏衍這個溫柔正經的樣子,葉靈犀一定會驚嚇的連下巴都掉下來。

誰能想到,堂堂的花花公子夏衍,居然也會對一個女人愛得這麼深!

過了一會兒,言暖果然不再說話了,安靜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禮拜三,本應該是上班的日子,但是夏衍見言暖睡得這麼沉,於是不忍心叫醒她。

一直睡到了中午,宿醉的言暖才緩緩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嚇得她立馬在床上坐了起來。

環顧了下四周的擺設,言暖確認自己不認識這裏,剛想下床,就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怎麼會在這裏?」看到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褲子走進來的夏衍,言暖下意識問道

不過一開口,言暖才發現自己不僅腦袋疼,嗓子還疼得厲害。

那個芒果,對自己還真是百試百靈!

雖然昨晚吃得少,言暖不至於過敏起疹子,但是嗓子依然不舒服。

見言暖捂著自己的嗓子,夏衍就知道是昨晚的芒果造成的,他走到言暖身邊,將手裏的過敏葯和熱水一起遞給言暖道:「不能吃芒果還偏要逞強,現在吃苦頭了吧?這是過敏葯,趕快吃了吧,不然到時候又該疼得說不出話。」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言暖心裏雖然覺得自己應該拒絕夏衍,但是嗓子疼得實在太厲害了,於是只好將骨氣氣節什麼的放到一邊,接過葯吞了下去。

「你先洗臉吧,我在外面等你一起吃早餐。」不給言暖任何開口的機會,收回杯子以後,夏衍就走出了卧室。

等到卧室的門一關,屋子裏又恢復了剛才的寂靜。

屋子裏的窗帘被拉上了,只開了床頭的一盞夜燈,難怪言暖覺得這屋子裏光線這麼暗。

打量了四周一眼,言暖下床走到了窗邊,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眼前的窗帘緩緩向兩邊拉開。

原來這是一個飄窗,而外面正對着江景。

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從這個位置往外看,湛藍的天空如一方碧玉,澄澈明鏡。

城市上空的霧霾逐漸消散,江對岸的高樓大廈逐漸顯現,露出了這個城市繁華的面貌。不遠處的江上傳來船鳴聲,給廣闊的江景更添上了一份悠遠廣渺的意境。

「咱們以後的家一定得有一個飄窗,外面最好對着無敵江景。飄窗上得有一塊厚厚的毛毯,可以讓我在上面打滾……」

小時候的夢想,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成真。

言暖不覺想笑,心裏卻如苦不堪言……

洗漱完畢,言暖走出了房門,就見廚房裏的夏衍正在盛粥。

看着桌上的煎蛋和三明治,言暖不由好奇地問:「你會做飯?」

「在法國讀大學時候跟楚寧學的,那時候我在想,如果娶了一個不會做飯的老婆,家裏總得有一個人會吧。」夏衍將碗筷擺整齊,對着言暖說道。

不去想夏衍嘴裏那個『不會做飯的老婆』是誰,言暖坐到餐桌邊,對着夏衍說道:「為什麼昨晚不送我直接回家?」

「因為我不想啊。」對於言暖的問題,夏衍已經懶得再去找別的借口,也不想去找借口。

哪有那麼多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不想啊!

將近九年的分離,對於夏衍來說已經是一段足夠漫長的時間了。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九年的時間可以浪費?

或許下一秒,一塊石頭從天下砸下來,又或者突然一口氣上不來,一輩子就這樣結束了。

所以在緣分允許的情況下,夏衍希望能珍惜跟言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能不分離就不分離。

葉靈犀曾經形容過他對於愛情來說,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彷彿什麼女人都不能長久的擁有他。

只是葉靈犀不知道,夏衍的心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丟在了言暖身上。

言暖不辭而別之後,在過去很長的時間裏,他也曾經下定決心把言暖徹底忘掉,找一個人重新開始。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對言暖的愛。

再一次相逢,言暖的一顰一笑,甚至眼角時有時無的哀愁,都可以輕易牽動着他的內心。

他愛她,哪怕隔了千山萬水,哪怕隔了光年之遠,都無法否認這一點……

許多人都羨慕他的出身,稱讚他年輕有為,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在他這一生做得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愛言暖這件事。

這件事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而他也準備堅持做下去一輩子!

言暖怎麼會不清楚夏衍對自己的愛,她想哭,可是她沒有辦法掉眼淚,因為她自知身份不對。

含着淚的眼睛讓視線漸漸模糊,言暖苦澀一笑,對着夏衍哽咽道:「夏衍,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早就不愛你了?你沒有必要像從前那樣對我這麼好,你做的飯,應該值得另一個更好的人。」

似乎已經習慣了言暖對自己的拒絕,再聽到這種話,夏衍已經完全免疫了。

他吹了吹碗裏的白粥,確定粥溫了以後,才放到言暖面前,笑道:「暖暖,你知道比起無望,比起拒絕,比起所有的不可能,更令人痛苦的是什麼嗎?是等待,等待像是一場瘟疫,是無可救藥的慢性絕症。我等了你九年,這九年的幾千個日夜,都比在我心上直接捅一刀更讓我心痛。所以這一次,我不想再等了,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我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我,我相信你也一樣!」

認識夏衍這麼久,言暖從不知道原來他說起情話來,比起任何人都要好。

明明聽上去只是平靜至極的語氣,卻彷彿一首纏綿的情歌,讓人聽得心旌搖曳。

「可是夏衍,如果我回來了,卻早就不愛你了,你也不在乎嗎?」看到夏衍這樣子,言暖真的無法再像以往那般裝作毫不動容。

從自己回來到現在,這一聲『夏衍』,是言暖唯一一次像以前那樣喊他。

「暖暖,其實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的演技真的一點都不好。你應該知道,葉靈犀是我的好朋友,她的演技可比你厲害多了。我從不相信你不愛我了,正如我一直清楚自己愛你一樣。」夏衍隔着桌子伸手,輕輕拭去了言暖臉上的眼淚。

直到夏衍的手碰到自己的臉,言暖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哭了出來。

雖然夏衍這樣自信,但是言暖仍舊不甘心地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這世上除了你,好男人還有很多,我為什麼就不可能愛上別人?畢竟九年多的時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因為我是夏衍啊!屬於言暖的夏衍。我承認這世上的好男人很多,但對於言暖來說,不可能有人比夏衍更好了。暖暖,我知道你還在為你父母當年的事情覺得難過,但請你相信我這一次。我已經成長成了一棵大樹,再也不是當年單薄的小草,不管未來遇到什麼困難,或有多少人的阻撓,我都能好好的保護你。」夏衍目不轉睛地盯着言暖,眼裏是從未有過的亮光。

聽到夏衍這樣說,言暖的心裏是說不出的感動。

一生能遇上這樣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言暖覺得自己此生無憾了。

不過夏衍不知道,正是因為想讓他一輩子都能當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所以她才不能回到他身邊。

她的存在,是一顆不定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毀掉兩個人的人生。

「夏衍,聽到你這樣說,我心裏真的很高興。事到如今,我再也不想跟你糾結於愛不愛這個問題了。我只想告訴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謝謝你對我所有的好,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言暖承認自己很沒出息,說好了不哭,但是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始痛哭流涕。

這樣好的男人,當然值得自己為他大哭一場!

「粥涼了,快點吃吧。」仍舊是這樣的答案,夏衍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很想知道言暖不能跟自己在一起的苦衷到底是什麼,但是一看到她哭的樣子,他沒有辦法再去逼迫她。

有人說過,等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是在機場等一艘船。

可很多人不知道,等一個愛你的人,就像是在夏天的艷陽下等冬天的一場風雪。

你明知道她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但你在那裏,卻永遠也無法等到。

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對話,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結局。

夏衍不想逼迫言暖,言暖何嘗又想去傷害夏衍?

就這樣熬著吧,慢慢地熬著,把所有對對方的愛意,全都在無盡的煎熬里慢慢消磨光。

直到有一天,再見面的一剎那,發現曾經為對方悸動的心再也泛不起漣漪,或許就真的不愛了。

吃完了早餐,夏衍沒有挽留言暖,就讓司機送言暖回家了。

走後門就是這點好,哪怕翹班,也有老闆的默許。

坐在回家的車上,言暖靠着窗看着這個城市熟悉的街道,腦子裏有一絲的恍惚。

回到了家,言暖洗了個澡躺在自己的床上。

宿醉的餘威還未過去,沒過一會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暖暖,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是我們夏家對不起你們言家,但是你夏伯父如果知情不報的話也會被連累的,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這樣做會害死你爸媽。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們的,但是請你不要傷害夏衍。他是個單純的孩子,你知道的他很喜歡你,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這張卡里有五百萬,算是我們夏家對你們言家的補償。」咖啡館里,夏衍的母親端莊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的妝容一絲不苟,就連嘴角的歉意都像是經過了訓練,每一個表情都讓人覺得公式化。

看着桌子上的銀行卡,言暖至今都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臉色蒼白的樣子:「五百萬,買兩條人命,和夏家的前程,聽上去真的是很划算的生意。伯母,我從小到大喊了你這麼多年伯母,我的父母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們夏家。你和夏伯父這樣做,不會覺得問心有愧嗎?」

「暖暖,說句不好聽的,商場上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勝者為王敗者寇,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永遠的朋友。不要怪我們出賣了你爸媽,這是一場公平的賭局,是你爸媽技不如人輸了而已。這些錢你收好,我希望你能徹底從夏衍身邊消失。」夏衍的母親說話的語氣一如既然的溫柔,可是言暖的心卻被她的話刺的遍體鱗傷。

等到言暖再次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的那一切只是做了一場夢。

不過是夢,就有醒的一天。

言暖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安靜地想了很久,她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機訂了一張機票,隨後從床上跳下來,打開衣櫃飛快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來不及好好整理行李,言暖將所有的衣服胡亂塞進行李箱裏,然後又將自己的所有財物塞進了自己的那個大包。

她的動作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然後拖着行李離開了自己租的公寓。

做完這一切,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飛往陌生城市的飛機上。

飛機即將起飛,言暖在關閉手機的前一秒鐘,發了一條短訊給夏衍。

夏衍,後會無期……

短短的六個字,註定了兩個人的人生。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言暖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滑過眼眶。

終此一生,也不過是涼夏不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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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甜妻很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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