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解脫
如果是以前，那他大約已經放棄了。
即便不是主觀意義上的放棄，但客觀上，他卻已經知道自己再無成功的可能。
但如今他已經依仗着神級的創造靈源站在了靈妖宇宙的最巔峰。
當他破開王五的秘境，重新出現在宇宙中時，眼中所見的世界與之前卻截然不同。
除了星光與行星之外，他眼睛裏還看到不少別的東西。
這是一張網，一張由靈性組成的大網。
地球宇宙之中，物質終究只佔小部分質量。
真正組成宇宙質量的，是反物質。
這反物質才是真的無處不在，哪怕是絕對的真空之中，依然被與物質對立的另一種能量態塞滿。
在靈妖宇宙里沒有反物質的存在，有的只是無處不在的靈性。
如今這宇宙里的靈性已經比十年前濃郁了太多太多，在沈崇達到神級之前尚未發現其中蹊蹺，但現在他卻能看懂了。
幾乎每一顆底層靈性，都是顆在永恆吞吐著能量的超微型黑洞。
當初他曾研究出以靈性陣法為核心的訊號傳輸裝置，卻正是利用了黑洞理論。
如今他終於能以心念操縱靈性，以形成足以通過實體的通道。
這就意味着，他擁有了穿梭空間的能力。
沈崇緩緩抬起手掌，掌心裏貫徹着他的意志。
在他手掌前方，無數底層靈性隨他心意而動，迅速凝結到一起，構成個高約三丈的黑洞。
沈崇深吸口氣，踏足向前，身形飄移，一步邁入其中。
他這簡單的一小步，卻蘊含了無數層深奧至極的心得。
他將架構秘境的技巧融入在了自己這小小的黑洞中。
當初他進入丁衍秘境時，就曾體會過無視距離與位置的空間穿梭。
但那丁衍秘境畢竟紮根地球上，又有無數天材地寶與丁輝的多年心血架構成為一個龐大的秘境，還得有信物相引，這才能達到如此奇效。
沈崇這區區一指便點化時空，既在他面前憑空造出個類似信物的坐標，又將傳送洞對面的接應點整體化為個模擬的秘境空間。
同時，他這次要跨越的距離，與曾經他從外界進入丁衍母鼎的距離也不可同日而語。
卻說林知書正坐在一個小型飛行器里，神色有些木然的看着舷窗外，心裏倒說不上多麼恐懼與悲傷，只是有些不舍與不甘心。
她知道，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沈崇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準時抵達。
甚至以沈崇的習慣，他或許提前好幾天就該來了。
但現在距離自己的死亡時間只剩下不足三個小時，頭上的倒計時鐘正一點點走向終點。
他還沒來。
林知書知道沈崇在大半年前與五柱神和鬼龍那場大戰，更知道他孤身飛進太空。
現在他還沒來，大約是趕不上了吧。
林知書腦子裏從未想過沈崇可能會死在路上。
哪怕她已經通過空間站里的天文望遠鏡親眼看到代表沈崇的小點身邊先湧現出一陣極度深邃的黑暗，然後他整個人原地消失，她心中也堅信着沈崇一定能活下去。
只是很可惜，自己怕是終究等不到他了。
每個人都怕死，每個人也都不想死。
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餘地，那滴答滴答的倒計時鐘聲在心裏漸漸的變得更響，讓萬籟俱寂的宇宙深空顯得格外寂寥。
林知書心頭說不出的遺憾與不舍。
她又回頭看向身後的監視器，上面是平躺在生態房裏的欣欣。
早在數天之前，在與她最後一次視頻通話后，欣欣便緩緩卧倒，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沈崇留下的監測儀器正全方位監控著欣欣的生命體征，一切都很平穩，她彷彿只是正常的沉睡。
根據之前很多次欣欣滿周歲時的情況判斷，林知書知道欣欣這一覺大約會睡上整整一年，然後才能醒來。
在最後覺醒的這段時間裏，天生靈體的擁有者將會進入完全的沉睡中，會徹底失去抵抗力。
如果這不是太空，並且沈崇完全掐斷了生態房裏所有生靈覺醒的可能，空間站中的其他位置也都做了無菌處理，而是生活在地球上，那欣欣絕對沒有倖免於難的可能。
林知書心中踏實之後，往後一仰，不願再去關注外界的一切。
死便死吧。
誰沒死過？
誰不會死？
就在這時候，她隱約聽到篤篤篤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敲門。
林知書啞然失笑，自己怕是產生幻覺了。
卻說此時站在飛行器艙門外的沈崇心中卻並不輕鬆。
其實他已經抵達距離飛行器大約兩公裏外的接應點好幾分鐘，然後他便發現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這個接應點與欣欣所在的空間站直線距離超過千萬公里，但他竟然還是能察覺到那恐怖的異香每時每刻都在嘗試着侵襲自己的思維。
若非他已經進階到神級，恐怕他會當場中招。
但他成功搶在失控之前利用創造靈源在心裏構築起一道牆，給自己封鎖起來，抵禦住了異香的吸引。
所謂神級，正是因為他已經對這個世界的本質掌控到了極限。
他這才終於明白為何欣欣這異香的殺傷力如此強大。
天生靈體的這近乎靈魂吸引的異香，正是神級的能力特效，可以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的性格與思維，所以普通人才根本無力抵擋。
這長久以來，沈崇竟能扛住，只能說他的無敵記憶與自身意志力結合在一起之後，從一開始便擁有了神級的潛質。
等了半晌，林知書還沒來打開飛行器艙門，他又把臉湊到舷窗前，正看見林知書靠在躺椅上休息。
他再度用力敲窗，這次用上了摩爾斯電碼。
林知書聽懂了。
「老婆，開門啊，是我！」
她驟然睜眼，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窗口，正瞧見沈崇站在窗外。
她眼眶裏突然濕潤。
他終究來了。
「我本來都已經放棄了，真沒想到你竟能及時趕來。」
她輕輕抬手捧起沈崇的臉。
沈崇則將她攔腰抱起，嘴裏說道：「時間緊張，我們就不要敘舊了，來吧。」
林知書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好。」
良久之後，懸浮在空中的林知書略顯迷惘的睜開眼，「這次和以前好像有點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你是毀滅靈源，而我，現在是創造靈源。」
沈崇咧嘴一笑，卻是意味深長。
他倒好奇想試試，當毀滅靈源遇上創造靈源又會發生什麼。
整整兩小時過去，伴隨飛行器里反覆回蕩起孩子媽的喊聲，二人終於分開，卻都渾身大汗淋漓。
林知書微微睜開迷濛惺忪的眼睛，「你……我……」
沈崇沒回話，而是抬頭看向她頭頂的倒計時鐘。
那鍾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片片碎裂，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正迅速落回她的體內。
創造靈源終於克制住了毀滅靈源，兩者在方才完美的互相抵沖並融合了。
「先不要說話，閉上眼睛，我們兩人體內的靈源正在融合。」
「啊？」
「安靜。」
沈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情極其肅穆，讓兩人此時這不可言說的場面顯得格外神聖。
沈崇也不知道創造與毀滅兩種靈源融合之後會發生何種變化，二人的能力如何分配與演變。
他一開始甚至沒料到這般處境。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就靜觀其變吧。
良久之後，二人體內那洶湧澎湃的能量演變逐漸穩固。
林知書茫然抬起左手與右手。
她左手掌心是顆白色的光珠，代表創造。
右手掌心裏則是顆黑色的光珠，代表毀滅。
「這是什麼情況？」
沈崇趕緊將她兩手按住，笑着說道：「這下好了。以後我再也不能在你面前充大拿了。」
「啊？」
「我們兩人的靈源先融合，然後又平均分配了唄。現在你是剛得到這種能力，還不太適應。等你習慣之後，你就和我一樣實力了。」
沈崇聳肩笑道。
他倒是挺無語的。
見過玩遊戲躺贏的，但真沒見過修鍊靈源也能躺贏到孩子媽這地步的。
她都沒怎麼苦練，更沒經歷過廝鬥，居然輕而易舉就擁有了和自己一樣的實力。
但沈崇的個人能力並未削弱，雖然看似靈源總量被攤薄了，但他心中卻是明白，當自己的靈源既有創造之能，又有毀滅之能后，如果還有人敢與自己挑釁，自己施展出去的殺傷力甚至會比之前至少強大十倍。
這還不算完，沈崇又看了眼她的背後，七星痣竟又比之前淡化許多。
沈崇面露喜色，「老婆……你……你這是要懷二胎啊！」
林知書大驚，「啊？我都三十九歲了，那我豈不是高齡產婦？」
「別鬧，你照照鏡子，你覺得自己像三十九歲的人嗎？十九歲還差不多！你現在和欣欣一起上街，別人一定以為你們是姐妹倆。」
林知書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二人又是回頭看向監控著欣欣情況的儀器，欣欣依然在沉睡之中。
夫妻倆對視一眼，卻是同時長舒口氣。
這下終於解脫了。
沈崇坐回到操作台前，通過空間站里的靈性陣法再去觀察地球上的情況，卻面色微變。
地球上竟亂成一團！
欣欣這滿十八歲時的覺醒，其覆蓋範圍竟遠超他的想像，至少覆蓋了大半個太陽系，也包括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