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倒影

我用天眼看到雲霧中的巨大貓頭鷹的陰影，也終於領悟了「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含義。

殷商的先人，是食用了玄牝珠，得到了隱玄地的秘密，並且視為重要的基石，不惜派人在漠北之地，世襲守衛。

而我已經產生異變，開出天眼，也是因為曾經食用了玄牝珠。

這時，我心中一陣冷顫，因為我想到，自己的祖師爺，也曾經開過天眼，而且玄牝珠的力量，很可能隨着祖師爺的屍體，一起躺在山頂上，變成了新的隱玄地。

而隱玄地具有異化的力量，祖師爺會不會根本沒有輪迴，而是盤踞在山頂上，等待尋找玄牝珠的人的到來。

此刻，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縈繞在我的心頭。

整個朱雀地區的隱玄地，表面看着是我們這些當代的人在收集，可是早在幾十年以前，祖師爺就曾經收集過，而且如今細想，彷彿每一處隱玄地，祖師爺都有過涉足。

進入過張家宗祠，並且將那個邪惡道士困在畫中。

誅殺道士灣埋屍的麻匪，並且佈陣困住。

朗山作為話事人！

槐樹灣得到《太平要術》和巫女蒹葭的手絹記錄。

青潭鎮雖然是太師伯劉慶處理，但是在太師伯與黑蛟混戰，救援太師伯，送劍的鷹，證明祖師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他只是隱藏在幕後。

如今到這洞窟中，又是祖師爺帶着科考隊剩餘的人出去。

表面祖師爺留下的痕迹很少，但是卻影響着所有事情的走向。

早在幾十年以前，祖師爺就能夠收集到張家宗祠，槐樹灣，朗山，道士灣，青潭鎮這五顆玄牝珠，再加上他身體中開天眼的那顆，這樣算來，七顆中他可以集齊六顆。

只需要再加上洞窟這裏的一顆，就能把整個朱雀區的玄牝珠收集完全。

可惜，就是最終這一顆。

不知道祖師爺在這裏，究竟是失敗了，還是放棄了。

可惜眼下，不是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我的體力，越來越差了。

我必須做出選擇，破解地獄之門，還是逃離這裏。

這時，因為沒有了我的血的獻祭，露在池水面上的白色房間，又開始下沉。

我抬頭，只見雲霧中的陰影，也開始變淡，要掩藏起來了。

我心急如焚，心裏不住地想，祖師爺一定是從《鴞商》上發現了什麼，《鴞商》到底和這裏有什麼聯繫？

或者說，這雲霧中的玄鳥，到底有什麼用處呢？

我記得《鴞商》中，除了「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故事外，剩下全是謳歌貓頭鷹的，說貓頭鷹的特點，什麼目光明銳，什麼飛行無聲呀，什麼可以扭動頭部到身後呀。

天眼可以代表目光明銳，可是飛行呢？我又不會飛。

聽說遠古有奇人異事，還有各種神鳥，道姑和宋虛雲他們又能使用氣場飛行，可是我不行呀。

再說，我飛起來又有什麼用呢？

站得高，看得遠？

我越想越遠，不住地否決自己的想法，可能因為心急，開始亂猜了。

雲霧中的貓頭鷹，可能只是一種象徵。

可是，等等。

我突然想到《鴞商》中有描寫貓頭鷹，也就是玄鳥的一大特點。

玄鳥轉頭而眸不動。

貓頭鷹看東西，頭部能夠詭異地旋轉270度，可以身體向前，而臉朝着身後。而且最詭異的一點，它是只能轉動頭部，眼睛的眼眸，也就是瞳仁是不能夠動的，只能隨着腦袋動。

換句話說，貓頭鷹看東西，不能像我們人一樣轉動眼珠，或者用餘光看，它只能轉自己的腦袋。

剛才，我觀察雨霧中的貓頭鷹的陰影，之所以確定它是貓頭鷹，是因為看到雲霧涌動形成的好像貓臉一樣。

而且我注意到，其中一隻眼睛，是正盯着我這邊，而另一隻，是好像看向別的地方。

貓頭鷹眼睛不能轉動，只能飛到雲霧上空，在形成眼睛的雲霧那裏，才能確定看到的地方。

可惜現在陰影已經快要消散，雲霧涌動也在放慢，而我也無法飛行。

好像一切都已經無計可施，我唯有逃走，省的成為山神的祭祀。

可是剛走兩步，我不甘心，又停了下來。

趙曉雪為我先是死去，在這裏最終魂飛，我怎麼能夠這樣離開。

從趙曉雪的死，我突然想到，我有飛的辦法了。

那就是脫離肉體！

但是使用離魂之法，就意味着我的肉身可能得不到保護，因為我現在身上已經沒有分身符篆，也沒有東西可以畫。

但是，我管不了那麼多，直接使用離魂之法，脫離身體，往上面飄去，我想在陰影徹底消失前，能夠看上一眼就行。

即使我變成了一個靈魂，也要走下去。

我化作黑煙，往雲霧飄去。

可是，耳邊突然傳來嗡嗡的聲音。

只見四面八方，不知道剛才隱藏在那裏的蟬，又全部出現了，而且因為我現在是靈魂，正是它們所喜歡的，蜂擁而至，追逐着我。

很快，蟬圍住了我，並且用刀子一樣的前刃，劈向我，我急忙躲閃，同時睜大天眼，使用幻術，瞬間，因為蟬是複眼的關係，更容易中幻術，何況我現在還有天眼的加持。

周邊的所有蟬，順便不動，接着全部掉落下去。

想不到開了天眼，我變得如此厲害。

可惜的是，當我快要接近時，順着上面玄鳥的眼睛看下去，什麼也沒有，只是普通的院子而已。

這時，雲霧中的玄鳥陰影，也徹底消失了。

難道我猜錯了。

我看向下面，卻發現自己的肉身，因為靈魂離開的緣故，倒在地上，此刻老者接近，正再次割開我的手掌，讓我繼續祭祀山神。

既然猜錯了，但是盡量保護自己的肉身吧。

我準備飛下去，再次回頭，發現本來消失的玄鳥陰影，再次顯現，因為老者新放血的緣故，雲霧中更加明顯。

此刻我正靠近剛才玄鳥的眼睛，觀察的仔細，發現玄鳥的眼珠中，竟然有淡淡的光芒漏出來。

很淡很淺，要不是因為我靠近，根本分辨不出。

我有點猶豫，不知道雲霧中，到底有什麼。

之前遇到，知道雲霧會因為血，變成血霧，多半是因為地獄之花的緣故。

而現在雲霧中，漏出的光芒，又是什麼，難不成這雲霧中，真的存在一隻巨大的玄鳥？

終究，我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不再顧忌自己的肉身。

趙曉雪已經死了，這裏自古至今，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能夠破解，能夠阻止，即使消失，我也算是值了。

我再次化作黑煙，飄向雲霧中玄女的眼睛處，向著淡淡的光飛去。

越往上，雲霧越密，而且好像沒有盡頭，我不知道這洞窟到底有多大，但是依照我的飛行高度，怕是在山外，也要入雲霄中了。

突然，雲霧消失了，接着是無盡的黑暗，只是幾秒鐘，我再次陷入雲霧中，我不知道盡頭，只是往上繼續飛行。

又過了許久，霧氣終於變薄，我想，該是到洞窟的頂端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上面根本不是什麼山洞的頂端。

而是，往下的樹林。

穿過雲霧，我懸浮的空中，發現上面，全部樹林，樹木向下生長，彷彿跟現實世界相反。

可是接着仔細一眼，發現自己錯了，因為我在倒懸著的樹林中，再次發現了那些奇怪的院子。

我轉頭，發現旁邊還是那雲霧形成的，玄女的眼睛陰影。

難道剛才在雲霧中，我不知不覺改變了方向，頭朝下，又回到了雲霧外？

可是我再次往院子中間的水池處看去，那裏沒有我的肉身，也沒有山神幻象的老者。

相反，那裏只有一池水，而水中，有一個巨大眼睛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