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崩塌
我們潛意識中，總是將山神擬人化，以為他會如同人類，有着喜怒哀樂，充滿正義和善良。
自古，人們都認為，山神庇佑著青山鎮。
如今看來，不過是人類的一廂情願而已，如同細菌不理解它的寄主，同樣，我們人類也根本無法理解山神，甚至到現在，山神到底是什麼形態，我都不清楚，只是我潛意識地認為他可能就是一整座山。
生物的目的只有生存。
如今的我，明白根本無法同山神交心，對於它來說，只有利於生存和有害於生存而已，不管是我們還是那些山鬼，山神都根本不會在乎。
我也明白，所謂的地獄之門，其實不過是殷商時期，用來限制山神移動的工具，至於它是怎麼產生，又是怎麼使用的，或許只有殷商時期的巫才知道。
當注入我的靈力，開打地獄之門時，露在外面的那間奇怪的房子，不過是地獄之門的冰山一角，但是我知道，那一定跟時間有着某種關係。
僅僅從上面露出的那間白色房子，可以穿越時間，就可見一斑。
至於下面，根本沒有辦法探尋，因為我只要進入，便會成為祭品，後果便是會打開地獄之門，殘害整個青山鎮。
並不是因為這裏有隱玄地，山神才會來到這裏。
相反，是因為山神在這裏，殷商才把隱玄地移到了這裏。
當我終於明白這些事情時，整個人卻陷入了絕望。因為我知道，趙曉雪真的再也回不來了，如同天空的彗星，留下的，只是驚鴻一瞥而已。
我坐在地上，忍着不再想趙曉雪，可是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痛。
在師傅去世之後，我經歷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便是師傅剛剛離世之時，那時心中的痛，更多的是悔恨，後悔師傅活着的時候，自己為什麼那麼不聽話，經常讓師傅擔心，我覺得算是悔恨之情。
第二個階段，便是過了一個月，傷痛慢慢癒合，這個時候，總會在不經意間，再次想到師傅，看到道士灣的房子，總會想，師傅曾經站在這裏。這個時候，我感覺，應該稱為不舍之情。
最後一個階段，就是現在，當我感到孤獨，感到無助，或者是有事情想傾訴，卻發現師傅早已不再，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思戀之情，痛徹心扉。
而對於趙曉雪，現在只是開始，只是悔恨。
我為什麼非要帶她來到地獄之門，我到底為什麼這麼自信？
想到道姑所說的改變整個局勢，我還真以為自己是天命不凡，現在不過是棋子，還妄圖成為做局的人。
人生真是殘酷呀！
我躲在樹下，一動不動，空中不時有蟬飛過，而且我發現樹林中，還有許多燈籠，證明是那些山鬼。
此刻，我看不清遠處那奇怪房子的場景，也不知道，蘇玄克有沒有誅殺宋虛雲。
之前，我一直以為道姑她們，為了擺脫命運，才不得不依靠我，現在我卻發現，在她們看來，我也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芻狗，用完就可以拋棄。
我開始反思，當時為什麼會選擇我，看着彷彿是註定的，說不定我只是一個幸運兒而已，如同當年我撿到黃廟紙，卻由趙曉雪替我擋災一樣。
想到這裏，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帶着黃廟紙的那個乞丐，會不會與道姑她們有關？
可惜，道姑她始終不會對我說真話，雖然看着很在乎我的樣子。
我沉淪在原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我看到遠處出現了火光，可能是三昧真火，就在房子其中的某個院子裏。
我和道姑，是通過蘇玄克打開中間的那個院子的結界，從空中出來的。
而剩下的人，包括道門和宋虛雲以及剩下的艮組織，依舊困在院子中，此刻火光，很可能表明，蘇玄克和宋虛雲交手了。
蘇玄克也只是站在他的立場上，他知道道姑她們的雙子星計劃，估計艮組織培養他，表面說是繼承人，說不定也有別的目的。
正如我被道姑她們培養一樣，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大家都被自己的心計驅使著。
只是現在我看着火光，很是猶豫，趙曉雪的死，對我來說，世界已經崩塌，我已經不在乎是否暴露，也不在乎雙子星計劃。
我現在僅知的，是我還活着，我想報仇。
我感覺到背後符文禁咒的力量正在加強，證明道姑一直在尋找我，可惜我服用了散魂丹，她根本沒辦法發現。
我伸手摸向後背，那裏發燙。
此刻，我恨這裏的所有人，這裏的事，是時候終結了。
好好活下去！
我想着。
我站了起來，開始往房子走去。
我再次進入了院子中，但是這次不同，我不再盲目地到處跑，而是走進一個院子中，守在那裏。
我站在牆邊，將靈力注入牆壁中，山神會感應到我。
不一會，那個白鬍子老者，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笑呵呵地看着我，我坐在地上，只是看着他，問道：「放火的那個人呢？」
老者轉過頭，看着一邊的牆壁，不一會，牆壁上裂出一個縫，我看見宋虛雲狼狽地跑了進來，後面跟着同樣有些狼狽的蘇玄克。
宋虛雲沒想到，我就在這個院子等着他，有點意外，但是看到旁邊的老者，彷彿明白了。
宋虛雲苦笑道：「看來，你們還是抱着山神的大腿呀。」
我站了起來，將青銅劍刺進旁邊的山神身上，山神沒有反抗，應聲而亡。
我冷笑道：「山神才不在乎我們。」
宋虛雲不知道所謂的山神，不過是幻象而已，他真以為山神被我殺了，整個臉色開始喜悅起來。
他看着我說道：「小道士，乾的漂亮，加入艮組織，我就當做什麼沒有發生過。」
然後他又回頭看着蘇玄克說道：「玄克，你也只是一時被山神魅惑，所以才會攻擊我，只有回歸以前，我們找到小方他們，收集完玄牝珠就出去，這裏所有的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
看來，他被過去的自己擊傷之後，知道快不是蘇玄克的對手了，所以指望找到那個主上身邊的方道士，希望他能夠幫忙。剛才跟我們所說的，不過是拖延的伎倆而已。
我看着他，冷笑道：「當做沒發生過？」
宋虛雲點點頭，說道：「山神已死，我們最大的威脅已經消失了，之前的事，都是誤會而已，我們都是受到了山神的蠱惑而已。」
我卻搖搖頭，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裏等你？」
宋虛雲說道：「自然是報冰箭的仇。」
「你既然知道，那還認為，所有事都能當做沒發生嗎？」
宋虛雲急忙賠禮，說道：「之前的確是我不對，不該害你，好在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只是可惜了那個丫頭的鬼魂，不過這世間，好女子多了去了，回頭到宗清觀，你可以多去琉璃觀玩，說不定又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
我看着他，咬牙說道：「你可知道，那個丫頭，在這個世間，古往今來，只有一個。對你來說，不過是個鬼魂，對我來說，卻是整個世界。我問你，當你的世界開始崩塌，你會幹什麼？」
宋虛雲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很滑，他笑着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會發現一個嶄新的世界。」
「的確是嶄新的世界，但是整個世界，卻是無盡的黑暗，彷彿地獄。所以，我決定，向你們，展示這個世界，讓你們一起和我活在這裏，永墜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