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照片
原以為徹底失去了趙曉雪，但是當她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卻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沒有消失，而且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悲的是，她就要離開了，將要轉入輪迴中。
我心中不舍，因為人海茫茫，投入轉世之後，再難尋找。
趙曉雪許諾我，會在奈何橋上等我，可是我知道，她只是一個小鬼魂，又怎麼能留在奈何橋上呢。
於是我決定，進入地獄之門，只有到了地府，安排好一切，我才放心。
而師傅去世的時候，宗清觀也曾經打過電話，表示會派蘇玄克他們過來弔唁。
雖然我們樓觀派已經知曉宗清觀的目的，但是也無何奈何，畢竟衰敗至此，已是刀俎上的魚肉。
我們樓觀派和宗清觀之間，好像只有一層窗戶紙，大家都知道對方的底細，只是沒人去捅破。
按時間推算，他們也快要到了。
這次勢必是場惡戰，艮組織會來，而道門也必將安排自己的隊伍，怕過不了多久，整個山區將成為鬥法的戰場。
身為這裏的守山之人，自然責無旁貸，不能看着他們踐踏這片土地。
之前我就考慮過調查地獄之門的事，只是因為朗山的事耽擱了。
我帶着趙曉雪回到了道士灣，然後大清早的時候，就去找我們家族的八爺。
他一直是我們周邊消息的聚集地，牌桌上各種真假流言，而且當年青潭鎮水庫的事，他也曾經親見，想必對後來的科考隊，多少有點映象。
來到他的燒紙店時，還沒到8點，八爺還沒有起床，我喊了幾聲，八爺才慢騰騰地起來，開了門。
看到是我，八爺問道：「大孫子，是不是誰家又出了什麼事？要燒紙？」
我搖搖頭，說：「我是來跟您打聽點事。」
八爺有點失望，他還以為誰家又出事了呢。
他只是開開門，讓我進去，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牌桌前，問道：「什麼事嘛，大清早地就跑過來。」
我也在旁邊坐下，看着他問道：「八爺，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山區，曾經進過一支科考隊的事。」
八爺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說道：「當然知道，裏面好多人我還認識呢。可惜後來科考隊遇到了狼，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沒幾個人出來，還都神經不正常。對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能撒謊，說道：「前段時間朗山不是也出了點事嘛，跟山裏有點關係，傳言科考隊曾經去過那裏，所以跟你打聽打聽。」
他一定，來了興緻，他知道我們之前去過朗山，也聽說那裏發生了點事，急忙問我過程。
我不好拒絕，只能大致解釋為朗山人毀壞了人與狼的誓約，後來被狼報復而已。
八爺聽了，感嘆道：「這狼就是可惡，看來七十年代除狼沒整乾淨，不然連着狼王一起端了多好。」
我只好說道：「這狼和人之間都相處這麼久了，一直也還好，都是因為科考隊的事，才搞出矛盾的。我聽說科考隊進了不該進的地方，叫什麼地獄之門的，所以才變瘋的。」
八爺聽到，小聲問我：「你在哪聽到地獄之門這個名字的？」
我解釋道：「朗山那邊呀。說以前山區一直有傳說，說整個山區死去的人，都會進入地獄之門，轉世投胎。」
八爺點點頭，說道：「不錯，以前我們這也有這樣的傳說，只是因為封建迷信，不準談論，慢慢就被人忘記了。其實那次科考隊，來的時候，我就懷疑他們想尋找這個地獄之門。」
我急忙問道：「你懷疑？你莫不是吹牛，人家科考隊來這裏，不過是調查山區地形，怎麼會跟你提起地獄之門之類的事。你怎麼懷疑？」
他看着我，生氣地說道：「你個小兔崽子，你不知道你八爺當年多風光，怎麼說也算是文化人，科考隊來到這裏，就是我接待的，當時嚮導都是我找的。」
邊說，邊站了起來，然後走進裏屋，找東西。
我急忙跟過去，問道：「那你說說呀，怎麼說一半人就走了。」
八爺說道：「我知道你小子不信，認為我吹牛，當時我和跟科考隊合過影，我找給你看看。」
邊說，邊翻箱倒櫃，尋找東西。
終於在一個柜子的最下層，找到一個鐵盒子，他拿了出來，拍拍上面的灰，然後帶着鐵盒子到了牌桌旁邊。
他打開鐵盒子，裏面都是一些泛黃的照片，他翻找了幾下，從中抽出一張，遞給我，說道：「看，這就是跟當年科考隊的合影。」
我接過去，看着。
這是張老的彩色照片，如今已經有些褪色，照片中有二十個人左右，前面蹲著一排幾個女的，後面站着十來個男的，多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穿着七十年代的衣服，應該是改良的中山裝。
突然，一個女的樣子，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倒吸一口涼氣，指著照片上那個女的，問八爺：「這女的是誰？」
八爺看了一眼，說道：「漂亮吧，這女的是個記者，好像叫喬什麼的，具體名字我忘了。」
我之所以問，不是因為這女的漂亮，更是因為她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徐亞茹。
真的好像，或許也是當年青潭鎮的張管事在花船，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才誤以為是小妾的轉世吧。
我突然想到，仙姑，她曾經也偽裝加入了科考隊，這前面一排女的，不知道哪一個是她。
但是我不好直接說出名字，只能問八爺：「八爺，你還記不記得這前面幾個女的都姓什麼，叫什麼？」
八爺看看我，笑道：「這麼多年了，我哪能叫的清楚，這個姓喬的，是因為長得比較好看，還有她旁邊的那個，也是美人，好像姓秦，餘下的，我映像不是很深。」
姓秦？會不會就是仙姑？我偷聽宋虛雲和道姑的談話，知道仙姑就是姓秦的。
我看到照片後面一排男的最右邊，站着兩個人，穿的不是改良后的中山裝，應該就是我們當地人，其中一個文化人打扮，有點像八爺。
我指著問道：「八爺，這個是不是你？」
八爺點點頭，說道：「俊吧？當年我也算是青山鎮的一哥了。」
還別說，的確看着挺風流倜儻的。
我指著另一個人問道：「那這個是誰？」
八爺看了一眼，說道：「老陳頭，就是你師傅他老家那個灣的，當時科考隊讓我幫他們找嚮導，我就找了老陳頭。可是沒想到他進了山之後，再也沒有出來。不過他的遺物，裏面有許多膠捲，後來被搜山的人找到，送給了家裏。不知道有沒有扔掉。」
原來八爺因為在青潭鎮，和丁明相識。那時候丁明是建水庫的負責人，後來被調走，進入了地質局，當年派科考隊進山的時候，是丁明將八爺介紹給科考隊，希望他能做嚮導。
可是當時因為國家需要，都是自願服務，當嚮導，根本沒有錢賺，所以八爺不願意，又不能明顯推辭，畢竟那時候動亂時期，弄不好就會被羅列罪名。
所以一肚子壞水的八爺，找到了陳老頭。
陳老頭本就不甘心做個種地的農民，當時科考隊的人，也順勢許諾他，等到出山之後，幫他進城裏找個正經工作。
而他便答應了。
為了表示誠意，科考隊還教授他怎麼拍照，起碼算是一門手藝，當時會拍照的，可都是文化人，老陳頭自然非常高興，當做隨隊的嚮導和搬運工，進了深山裏。
只是想不到，再也沒有出來。
後來搜查科考隊的人，在山裏發現了他進山時候的背包，先上交給上面，發現裏面都是些曝光過的膠捲，沒有價值，便隨着遺物一起，給了陳家。
但是八爺卻告訴我一個重要的線索，那些膠捲，可能不是曝光，而是當時沒有顯像。
而這些，都是老陳頭的兒子，在十幾年後，偶然喝酒時候說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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