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傾城意,紅線繞指柔1
「你叫卓逸?」
浮水殿外,韓若兒嘴裏正逍遙地叼著顆翠草坐在小池邊,對着少年遙遙發問。
「嗯。」
「你是清淺上仙的徒弟?」
「嗯。」
「你覺得清淺上仙待你好嗎?」
「嗯。」
見此一系列不溫不火的回答,韓若兒有些不盡興,一口吐掉了嘴裏的草,踏上了漫漫發獃路。
「韓若兒。」卓逸突然向她走近了幾步,低聲地喚。
「你知道我的名字?」韓若兒仰面看他,目光帶着微微詫異。
「師父提起過你。」
「清淺上仙提起過我?」
「對。」卓逸就着她慢慢坐下,韓若兒也是個自來熟,自然沒有刻意規避。
「卓逸,我懷疑你師父喜歡我師父。」
「上仙和聖尊的事,六界都知道,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確確實實的天生一對。」卓逸毫不避諱地回答。
「那你希望上仙和我師父在一起嗎?」韓若兒倏的兩目放光,對着他湊近了幾步。
「這……你不吃醋嗎?」卓逸的語氣帶着些許遲疑。
「師父給我找個好師娘,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怎會吃醋?」
「你看不如這樣如何?」韓若兒忽又眼波流轉,持手蓋住卓逸耳畔竊竊私語。
……………………
「若兒,隨為師回去。」伴着一陣輕飄飄的言語聲,殿門被一陣虛渺的仙氣啟開,雲珏負手於身後,遠遠喚著。
然,小徒弟動也不動,只是安靜地看着他,目色有着些許出神。
許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雲珏若有所思。
「師父,回哪去?」半晌,韓若兒才支支吾吾地吐出一語。
「仙閣。」
「可是我現在不舒服,不想在天上飛了。」
「為師帶你飛。」
「不用不用不用!」韓若兒連連擺手道「師父,我想在這玖尊閣歇息一晚上,明日再啟程回仙閣,您看,成嗎……」
她趁勢抓住了雲珏雪白的衣袖,試探發問。
「歇息一晚?」
「師父,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語畢,對着雲珏的肩膀猛的一拍,后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唉呀,對不起師父,我忘記你身上有傷了。」
「……」
玖尊閣旁,灌木叢深,蒼竹翠柏,秋風蕭瑟處,有一個頎長的身影,監視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全身都藏在一個寬大的紫色斗篷里,舉止投足間是一種孽氣的優雅,帽子壓的很低,看不見面龐,只能依稀看清他下巴的弧度,很美、很柔和。
他是誰?他為何在這?當初仙閣出現的是他,如今玖尊閣出現的也是他。
他彷彿有通天的本領,而且、他似乎能猜透人心……波波小說www.boboxs.com
………………
「師父,聖尊和他的徒兒打算在玖尊閣內停留一晚,明日再啟程回仙閣。」
卓逸恭敬地對着清淺作揖,態度謙和無比。
「雲珏他要在玖尊閣留下一夜!」清淺激動地從塌上坐起,蒼白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
「嗯,他的徒弟身體不適,所以聖尊便遷就他讓她歇息一夜養好身體。」
卓逸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他注意到清淺面部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變得失落。
是在為了那個人嗎?
你的一句關切,能融她內心萬丈冰雪,然你的一個別想,也能墜她入無盡冷寒。
………………
「師父,你的傷真的沒事嗎?」韓若兒吞吞吐吐著,為剛才的事懊惱不已。
「為師如果說有事,又能怎麼樣?可以揍你嗎?」雲珏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善。
韓若兒瞬間噤聲……
「魔鐮之傷與其他兵器所傷不同。」見小徒弟是真的關心自己,雲珏終於心軟安慰。
「哪裏不同?」聞言,韓若兒立馬來了興緻,雙手托住了腦袋、傾身去聽。
「魔鐮是鬼派之人的兵器,靠的是淬上『幻毒』殺人。」
「幻毒?」
幻毒是鬼派之人的術法,兵器上淬滿「幻毒」殺人,便是一種長久不竭的事情。
「幻毒」可以在以下三種情況下不停蔓延全身——
貪之幻境:心中有貪念,便會墜入幻境,去夢境中不停汲取自己想要的,卻從無滿足之時,最後迷失自己,中此之毒。
欲之幻境:心中有慾望,便會墜入幻境,不管是妄求得到的巨大的名譽、還是豐功偉業,都會在夢中實現,因為夢境太美,受此毒且利欲熏心的人多數不願離開,最後便死在夢境中。
情之幻境:心中有情念,也會墜入幻境,其幻境中的場景便是人人內心想要的愛情,哪怕是不齒的、僅僅藏於潛意識從未表現出來的也會在環境中展現出來。
這就是鬼派之人的陰險狡詐之處,睥睨天下,敢問這六界能有幾人心中無欲無求?無情無義?所以,受這魔鐮之傷的人一般都逃不過幻境的懲罰。
但是魔鐮的傷痛程度也與心中的三念成正比——欲、貪、情念越深,越會陷入夢境中無法醒來,並且最後死在夢裏,相反,心中之念越輕,便不會受什麼影響,頂多痛一會兒就沒事了。
「這就是師父為什麼受了傷,還一點事都沒有,行走自如的原因嗎,因為師父內心無情、無欲、無貪?」韓若兒復問。
「對。」雲珏飲了一口盞中茶,淡然道。
「師父當真……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輕飄飄的回答。
「看來給仙子姐姐和師父牽紅線的這件事有點懸啊。」韓若兒低聲自語。
………………
「拜見魔尊。」低沉嘶啞的聲音。
這不是……雲珏師徒二人當日在繆山所聽見的聲音嗎?
此時的他正拜倒在一個紫色身影下,畢恭畢敬。
「魔尊,按您的吩咐,我已用魔鐮傷了雲珏,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幻毒……並未生效!」
「這不怪你。」語氣平緩,其言富有磁性。
紫色身影輕移了幾步,長長的斗篷下擺曳地,藉著月光留下的,是無盡的陰影。
「雲珏寡淡的性格我早有所聞,但我沒猜中的是,對於『情』這個字,他竟是一點兒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