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挺好騙的
婉娘眉梢挑着,瞧著已經退到角落裏,猶如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般楚楚可憐的姜千嬌,嫵媚唇角的笑容越發顯得得意忘形。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姐姐我沒有那些傻男人好騙,可不會上你的當哦······」
她的話音未落,卻突然看到姜千嬌一抬頭,大大的杏仁眼裏滿是驚喜之色,嬌軟軟的對着她的身後就叫出聲。
「殿下,你來了!」
什麼?
婉娘一怔,下意識的就轉頭去看。
可她的身後空空蕩蕩,哪有半個人影?
不好,上當了!
她心知不妙,剛想飛快的躍身騰開,然而已是晚了半步,姜千嬌早在她轉過頭去時,就毫不猶豫抬起胳膊,對準她扳動了鐲子上的機關。
這東西,果真還是很好使的。
細如牛毛的銀針快的連影子都看不清,不偏不倚的就射中了婉娘露在外頭的雪白脖頸,沿着青筋就鑽了進去。
徹骨的抽疼瞬間蔓延開來,又麻又痹,不過頃刻間的功夫,婉娘已是從脖子到腰際都癱軟一片,整個人像是抽去了骨頭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斜斜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姜千嬌從角落裏款款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這種哄小孩子的招數,你都能上當啊?還是挺好騙的嘛。」
「你!」
婉娘又驚又怒瞪着她,恨不能立刻跳起來把姜千嬌那張標緻的臉蛋兒給划個稀巴爛,可她現在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指尖都抬不起來,更別提去教訓人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終日打雁倒被雁啄了眼!
只不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任人宰割的對象就變成她婉娘了。
這姜千嬌瞧著軟軟弱弱的一臉無害可欺,下起手來卻是乾脆果斷,絲毫不怯,果真是個不簡單的,是我太輕敵了······
婉娘神色複雜的盯着姜千嬌看了半響,忽的換了一副表情,又是初見時那副嫵媚婉轉的惑人模樣,嬌滴滴的笑了起來。
「呦,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還當真了?你可是我家主子心坎上的寶貝,我哪敢灌你的啞葯,對你不敬啊?說起來,咱們兩個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你還是把解藥給我,好讓我快去安排救你大哥的要緊事兒啊!」
姜千嬌瞥了眼剛才被她打翻在地的那盞烏黑的茶水,卻是不為所動,不急不緩的搖了搖頭。
「解藥,我現在還不能給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呢?我這個人,可沒有你這麼好騙的。」
這句明晃晃的諷刺氣的婉娘的嘴都有些歪,笑容僵持了片刻后復又勾了起來,矯揉造作的哼笑了一聲。
「那也未必,我瞧着你,也是挺好騙的,要不然,怎麼會連秦蕭娶你,其實是為了尋一件稀世珍寶下落這種事,都不知道呢?」
姜千嬌的眉心一動,抬眸朝她看了過去,軟軟的啟唇。
「什麼稀世珍寶?」
蘇謹雖同她說了數遍秦蕭娶她是另有目的,心思不純,可從來也沒說出過真正的原因,看着婉娘的樣子,倒像是知道什麼內情一樣。
稀世珍寶?
她的手上,的確是有不少價值連城的首飾珠寶,可那些東西雖然稀罕,對於秦蕭現在的地位權勢來說,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又哪裏值得費心思來接近她騙取她的信任呢?
婉娘看着她皺眉,眸底流轉着一絲異色,笑的甜甜蜜蜜。
「想知道嗎?那就給我解藥,我起來之後慢慢告訴你如何?」
姜千嬌將她的表情瞧在眼底,沉默了會兒,垂下眸子搖了搖頭,卻是轉身就走。
「我說過,我沒你那麼好騙,你的胡說八道,我一個字也不會信。」
她這一連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婉娘都有些錯愕,望着她當真頭也不回的背影,氣急敗壞的喊道:「你不信就算了!以後被人騙的家破人亡也是活該!我還偏就要告訴你,秦蕭娶你,就是為了找到那幅······」
話還未說完,驀地不知從哪裏飛來一粒金彈丸,狠狠的打在了她心口處的穴位上,讓她猝不及防,短促的慘叫了一聲后便倆眼一黑暈了過去。
姜千嬌抬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穿着一襲大紅衣裳,皮膚白的玉雪生光的蘇謹,烏黑的瞳仁微微睜大了些,透出的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殿下,為何不讓她說下去?」
蘇謹的眉梢揚了揚,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看上去有幾分詭異。
「你當真想聽?聽了你也不會信,你不是只願意沉浸在秦蕭給你編織的白日夢裏,掩耳盜鈴嗎?」
姜千嬌看着言笑晏晏的蘇謹,把眉頭擰了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殿下你還是要同我說風涼話嗎?你到底知道些什麼,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難道不是同秦蕭一樣,也是想從我這兒知道那件什麼珍寶的下落嗎?」
蘇謹的視線在姜千嬌的臉上轉了一圈兒,眸子半眯著,一時,竟有些瞧不清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小嬌嬌,說你傻吧,偏偏你有時候又聰明的可怕,總是這樣一語中的。」
他扯著唇笑了笑,卻是並不說下去,而是將話題一轉。
「姜大哥的事,我一早便聽說了,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便會將他從牢裏先救出來的。」
姜千嬌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會兒,緩緩的直起腰,抬手端端正正的給他行了個禮。
「多謝。」
這大約是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向他道謝,水潤清亮的眼眸認認真真的與他對視,沒有半絲的不耐和敷衍。
可蘇謹的心裏,卻沒有歡快和高興,反倒是感到了一絲淡淡的悲哀。
「小嬌嬌,你這般客氣,倒還真是讓我有點不適應了。」
他挑了挑眉,臉上不見異色,突然的彎了下唇角,漾出臉頰邊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來。
「真要謝我,不如,就陪我一起吃個午飯吧。」
姜千嬌張了張口,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到蘇謹似是漫不經心的又補充了一句。
「你剛才的那些問題,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慢慢的說清楚,如何?可願意賞臉?」
靜靜的站立了一會兒后,姜千嬌沒點頭也沒否定,只是款款提步,走到小院中間的那張整根黃梨木挖的八仙桌前坐下,聲音輕軟如羽的開口。
「既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還請殿下吩咐僕從快些上菜吧。」
蘇謹唇邊揚著笑,偏著頭看她,故意拖長了聲音應道:「是,姜大小姐稍等,本王這就親自為你上菜。」
說快,還真的是很快。
不過才半柱香的功夫,端著各色食盒的僕人們已經是魚貫而入,恭恭敬敬的列隊等在小院的門外,依次上前,躬身低頭,將打開的食盒高高奉上。
蘇謹剛才說的,並不是一句戲言。
他還果真就站在桌子旁,紆尊降貴的輕挽了綉著仙鶴雲紋的精緻袖口,從盒子裏將菜肴端了出來,一道一道的放在了姜千嬌的面前,口中,還在含笑為她報名。
「這個,是蚝油燜筍尖,口味鮮咸,極為開胃,你先嘗嘗,還有這個,是墨魚乾燉雞,滋補養身,湯清味美,這個嘛,則是茄汁燴牛腩,酸甜可口,女孩子都喜歡吃的,還有這個清蒸大閘蟹,是從百裏外的番陽湖水運來的,新鮮的不得了,在京城可是獨一份呢,素菜和甜點也是有的,這是翡翠豆腐煲,這兩道是蝦仁炒秋葵和黃金杏鮑菇,還有紅棗薑黃膏,椰奶蘋果羹,梅子小酥餅······」
他一邊說,一邊擺,不多時的功夫,便將這不大不小的一張八仙桌給擺了個滿滿當當。
「小嬌嬌,這些菜可還合你心意?若是不喜,我就讓他們撤了重做便是。」
姜千嬌望着這琳琅滿目的一桌菜,無可不可的抿了下唇瓣,拿起旁邊的象牙筷,並未說話,伸手便夾了一箸菜,不緊不慢的吃起來。
只要不是秦蕭做的,任憑他們怎麼換菜重上,都不會合她的心意的,既是這樣,又何必折騰費事呢?
蘇謹的嘴角勾著一抹笑,也撩袍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卻是不急着拿筷子,只用手撐著桌面托起下巴,饒有興味的看着她吃飯。
美人幹什麼都是美的,吃飯自然也是。
姜千嬌眉目如畫,姿態優雅,一舉一動都透著令人賞心悅目的韻味,嬌憨可愛,叫人看着看着,便是心動神搖,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小嬌嬌,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嗎?」
蘇謹含笑捻着手中的酒杯,眸子微微一挑。
「比如蒙汗藥什麼的,把你弄暈了之後,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喲。」
姜千嬌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充耳不聞的繼續吃着自己的口中的菜肴,直到她覺得自己已經吃飽了,才放下了筷子,端起一盞雲霧茶漱了漱口,用絲帕擦了擦嘴角和指尖,有條不紊的整理好后,才抬眸將視線投到了蘇謹的臉上。
「我既然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她眉眼平淡,不慌不忙,語氣也是冷靜的過分。
「再者,殿下也不必自謙,憑你的本事,想要為所欲為,哪裏又用得着靠蒙汗藥呢?可見,你不過是在同我開玩笑罷了。」
「哈哈哈。」
蘇謹樂不可支的拍著膝蓋笑起來。
「小嬌嬌,還是你說話最對我的胃口了,咱們兩個,可真是天生一對,分外投緣哪!」
「殿下,玩笑開過了,該說點正經話了。」
姜千嬌抬着眼瞧他,細細的眉頭輕蹙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又想插科打諢的混過去吧?」
「哎呀,知我者莫若嬌嬌你呀!」
蘇謹搖頭晃腦的朝她笑着,露出一口珍珠色的小白牙。
「不是我推脫,我真的實在是不想說出來傷你的心啊。」
姜千嬌的頭有些疼,作勢欲起身站起來。
「不說算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大哥的事,還請殿下多多費心,事成之後,我再來拜謝殿下。」
「哎哎哎,別走啊······」
蘇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裏黑黝黝的,煞有其事的擺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砸了砸嘴道:「我說就是了嘛,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給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定讓你聽到滿意為止,可好?」
姜千嬌一下子便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嘴唇抿了抿,帶着點焦躁與生氣。
「殿下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一下我,便是朋友之間,戲耍調笑也該有個界限才是吧?」
朋友?
蘇謹的耳朵里,只聽見了這兩個字,笑的更是開了。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安心坐着,我一定乖乖守着規矩,保證不再碰你一下了,誰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姜千嬌扶額嘆了口氣,懶得再去同他東拉西扯,直截了當的開門見山就問。
「現在,殿下可以告訴我,那件所謂的神秘稀世珍寶,到底同我有什麼關係了嗎?」
「當然可以。」
蘇謹姿態親昵的對她笑着,只是那笑容有些黑沉沉的,叫人琢磨不透。
「你可曾聽過百年前的古象國?」
古象國?
姜千嬌的心底微微動了一下。
她確實是聽說過的,而且,還是廢太子拿着本古籍,耐心而又詳細的同她講解的。
傳聞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國度在百年前曾赫赫揚名,遍地黃金,富饒廣闊,戰士勇猛無畏,百姓安居樂業,是塊讓人夢寐以求的極樂之地。
可它最後一代君主桀,卻是個暴戾瘋狂的性子,他喜怒無常,獨斷專制,肆意的對外到處宣戰,強征百姓徭役充軍,弄的遍地哀鴻,民不聊生,動亂頻發。
可他卻依舊絲毫不知收斂,還在一處秘密之境,為自己大修陵墓,搜刮天下所有珍奇異寶,古籍藥典,神兵利器,全數填進了那無底洞中,連整個地宮的地面牆壁,都是用金磚鋪就,寶石砌成,窮奢極欲之程度,令人咋舌。
與其說他修建的是自己的陵墓,倒不如說,他是造了一座浩如煙海的巨大寶藏,將整個古象國的財富,都拿來給自己做了陪葬。
不知是不是他太過狂妄無道,以至招致天災,在一次山崩地裂的地動中,他同這座陵墓還有古象國所有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掩埋在了厚厚的黃土之下,從此世間再無古象國這個地方,只餘一些斷壁殘垣,徒留後人感嘆嚮往。
可惜了那無盡寶藏,若是能重現於世,豈不是就可以翻雲覆雨,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甚至連君臨天下都易如反掌了?
這百年來,藏着這心思的人不在少數,只是任憑他們怎麼搜羅尋找,卻是連寶藏一絲一毫的線索也找不到,白白損兵折馬,丟了無數條人命。
姜千嬌的眸色微微動了動。
難道,自己身上有這古象國寶藏的線索?
不可能呀,她對這段傳說的全部印象,就是來自與廢太子給她講的這一段古籍了,除此之外,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蘇謹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笑道:「傳聞這寶藏的線索藏在一副古畫之中,只要參透其中的奧秘,就能找到這寶藏的所在,這副畫名為春曉煙雨圖,此前,一直秘密的收藏在柳家書庫之中,柳家被抄后,這副畫,便輾轉到了你父親姜丞相的手中,不過現在嘛,卻是不知所蹤······」
他將手中的酒杯擱到了桌子上,挑着眉一笑。
「我也不妨同你實話實說,廢太子曾經被我擒住過,那副畫也不在他的身邊,從種種跡象來看,很可能只有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們將東西的下落交到了你的手中。」
什麼?
姜千嬌聞言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就開始搖頭。
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