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難兄，難弟

「你說的話，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承認自己喜歡安雅、一直在等她有那麼難嗎？我又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更不會傷害安雅。為什麼你一定要騙我呢？」施楚說完，繞過裴毅往裏走。

裴毅一把抓住施楚的手，緊張道：「幹嘛去？」

施楚停下腳步，回頭盯着自己被裴毅拉住的手，一言不發。

裴毅立即鬆開，解釋道：「情急之下。」

施楚轉頭繼續走：「回房。」

裴毅跟上去，很是鬱悶道：「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許墨說什麼你都當真，到我這裏全都是謊言。你自己想想，我有騙你的必要嗎？以前的同學都知道我和安雅之間清清白白，你覺得賀余和雷霆是我的人不相信他們，我還可以給你找出一大堆證人。許墨的話壓根就是憑空捏造，他能找到一絲半點的證據，我跟你姓。」

施楚腳步不停，走進卧室關門的時候，才看着裴毅一臉認真：「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不想再跟你爭。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死皮賴臉纏着你，你需要我讓位就跟我說，我隨時可以跟你離婚，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拖着你。午安。」說完，她把裴毅關在了門外。

午安？你讓我怎麼安？裴毅氣得五臟六腑都疼，差點沒吐血。他很想重重的的踹一腳門或者砸一下牆以表達自己的極度不滿，可是又怕嚇到施楚，最後他瞪了施楚的門一會兒，陰沉着臉往健身房去了。

裴毅走進健身房，對着沙袋瘋狂發泄。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手機有視頻請求。他除了脫上衣外第一次停下來，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掃了一眼屏幕，接通了視頻。瞬間，賀余和雷霆出現在他眼中。

賀余看到裴毅的樣子微微睜大眼睛，問：「你在幹嘛？一身都是汗，還光着身子。」

雷霆點頭。

裴毅道：「打沙袋。」

賀余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然你至少會穿背心。」

雷霆附和道：「有記憶以來，我就沒見過你在健身房不穿上衣。」

裴毅道：「來不及換。」

賀余挑眉：「這心情得有多糟糕啊！我們簡直就是難兄難弟，一起喝一杯唄。」

裴毅和雷霆異口同聲道：「你怎麼了？」

賀余抓了抓頭髮，鬱悶道：「我那教導主任走了，現在處於失聯狀態。草，怎麼說也共事多年，她至於這麼絕情么？我打不通她的電話，去她住處找人，結果只在客廳桌面上看到一張紙。她說厭煩了這座城市，想到其他地方看看，讓我不要再打擾她，最好餘生都不會再見。氣死我了，你們聽聽，這什麼鬼話！老子對她還不夠好嗎？錢賺夠了就翻臉不認人，白眼狼一個。」

裴毅道：「你想去哪裏？」

賀余再次抓了抓頭髮，「我第一反應是想叫你們來我這的，可是想到教導主任已經不在了，沒人幫我收拾房子，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雷霆道：「我這吧。」

賀余道：「沒問題。」

裴毅道：「行，我洗個澡就去。」

幾分鐘后，洗完澡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的裴毅，經過施楚房間時，猶豫了一下，敲了敲她的門，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喚道：「楚楚。」

施楚從關上門就靠着門坐在地上。剛開始她只是在發獃，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聽到聲音，她猛地驚醒，站起來轉身看着門道：「什麼事？」

裴毅通過施楚的聲音斷定他和她只有一門之隔。她就在門邊，可是卻沒有開門見他的意思，只是伸一下手就能完成的事情她都不願意做。裴毅已經平靜的心情再掀波瀾。「我出去了，晚上不回來吃飯。」

施楚感覺自己的心被螞蟻咬了一口，放在門上的兩隻手同時收緊，「哦，我知道了。」

裴毅沒再停留，轉身就走。

施楚沒再聽到裴毅的聲音，心裏一緊，打開門探出頭，看着裴毅即將消失在她視野中的背影，問：「你大概幾點到家？」

裴毅彷彿在大夏天喝了口冰涼清甜的泉水，內心的煩躁瞬間去了不少。他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施楚，溫柔道：「九點前。」

施楚「嗯」了一聲，遲疑片刻，又補充道：「注意安全，開車慢點。」

裴毅嘴角微揚：「好。」

施楚朝裴毅揮了下手，「拜拜。」

「拜拜。」裴毅頓了頓，態度真誠：「還有之前，對不起。」他說完，給施楚鞠了一個躬，走了。

施楚一臉錯愕的愣在原地，眼睛和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在她的認知中，裴毅對人鞠躬道歉就跟太陽從西邊升起似的不可能發生，更何況對象還是她這個被他養著的人。他大可以把姿態放高一點，因為她也有錯。其實她心裏早就原諒他了，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施楚發現，她真的很不適應也不喜歡裴毅向人鞠躬道歉。她覺得裴毅應該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而不是像落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

施楚有點討厭把裴毅逼到這種地步的自己。說到底，沒有獨立的她有什麼資格和裴毅談平等論尊重？再說，關於安雅，裴毅要怎麼做是他的事，她無權干涉。不能因為和他領了證，她就真的把自己當作他的妻子。而且，她潛意識裏並不排斥裴毅的吻，相反，是有些享受和期待的，不然剛剛睡着也不會做主角是她和裴毅的春夢。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做那種羞恥度爆表的夢。

裴毅可不知道自己在施楚的夢裏已經破了處，否則這會兒他該紅光滿面、笑容漫天了。不過即便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也不差。施楚能主動開門跟他說那三句話，對他而言，已經是一個驚喜。

裴毅到雷霆平時獨居的房子時，賀余正坐在吧枱邊拿着一瓶紅酒往酒杯里倒酒。看到裴毅，他勾起嘴角：「你總算來了。」

雷霆戳穿道：「別說得你好像等很久了一樣，自己也不過才到幾分鐘。」

「幾百秒呢。」賀余遞給裴毅一杯酒，自己端了一杯，「來來來，難弟敬難兄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