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只羨鴛鴦不羨仙

第一百一十九章只羨鴛鴦不羨仙

姜百言對射箭倒也不是一竅不通。

當年姜如盛望子成龍心切,不但請來了當世大儒名家來給他講文治學,更是憑着人脈關係,請來來幾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來教他拳腳和騎射。

老將軍們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努力收斂起自己武將的急性子和躁脾氣,剛開始都是教的十分認真且耐心。

無奈姜百言朽木不可雕,練了一兩年,莫說拿刀拿劍去跟人比一場了,就連一套像樣的拳法都打不出來,拉個弓都費了吃奶的勁兒,至於射出的箭中靶,那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他能把箭射到箭靶跟前在掉下來,已經是要謝天謝地了。

再教下去,老將軍們都擔心自己會不會氣到心梗,或者乾脆直接一劍砍了這塊朽木,免得他出去說自己是他們的學生,把他們的老臉都要丟光了。

於是乎,任憑姜丞相怎麼挽留,怎麼誠心,再也沒有武將願意來給姜百言授課了。

姜百言曾經對此很是想的開的。

術業有專攻嘛,我估計是沒有這個武學上的天賦,再練也是白費精神。

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雖然我這也不行,那也不會,但是說不定在將來的某一天,我突然就開竅,文武雙全了呢?

這套言論傳到姜如盛的耳朵里,氣的他眼睛直瞪,鬍子倒翹,捏著根藤鞭就把姜百言給教訓了個涕淚橫流。

將來?

怕是等我死了都等不到你開竅的那天!

直到現在,姜百言在用盡全力也拉不開秦蕭扔給他的一張牛皮大弓時,終於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練好基本功了。

這不是讓秦蕭看了笑話,讓嬌嬌也跟着臉上無光了嗎?

姜百言咬牙試了最後一次,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要酸死了,可弓弦還是紋絲不動,為了給自己找回些臉面,開始東拉西扯起來。

「秦將軍啊,這大弓是你軍中所用的吧?真是堅固強硬啊,尋常人只怕練上一年都拉不開呢,哈哈······」

他尷尬的笑聲在秦蕭淡然的眼神掃過來時戛然而止,只覺得自己后脖子都有些涼颼颼起來,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一句閑話。

果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煞神呢,一個眼色的威勢就壓迫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這張弓大哥當真拉不開?」秦蕭淡淡的說道。

姜百言哪裏還敢找借口,老老實實的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是的,打死我也拉不開。」

秦蕭輕笑了一聲。

「拉不開弓自然是不能打死大哥的,但是,可以打死其他的人。」

「嗯?」

打死誰?

姜百言一頭霧水的剛欲問個究竟,就看見秦蕭一抬手,立刻有幾個親兵押著四五個身穿囚服的犯人過來,喝令着他們在離姜百言不遠處的正前方跪下。

「秦將軍,這是幹什麼呀?」

秦蕭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指了指幾個跪下的犯人道:「他們都是被判了秋後處決的死囚,若是在半個時辰內,大哥還是拉不開這張弓的話,我就下令殺一個人,再過半個時辰,大哥還是拉不開,我就再殺一人,直到大哥把這張弓拉開為止。」

什麼?!

這血淋淋的可怕法子把姜百言的魂兒都快駭掉了。

長這麼大他連雞都沒有殺過,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現在卻要因為他拉不開一張弓,就要害死別人的性命?

萬一他們變成厲鬼晚上來找他尋仇可怎麼辦!

「這萬萬不可呀,秦將軍!」

姜百言又驚又怕,嚇的差點又要哭鼻子了。

「雖然他們都是死囚,可也是要到秋天才能處決的,現在就讓他們死,不就是讓他們少活了好幾個月?這豈不是我的罪過嗎?」

秦蕭並不為他的話動容,只淡淡的朝一旁擺着計時的沙漏抬了抬下巴道:「大哥你再這麼耽誤下去,半個時辰很快就要到了。」

不會吧?來真的啊!

姜百言瞠目結舌的愣了會兒,看着遠處垂頭散發可憐兮兮的死囚們,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咬牙再去試着去拉開那張牛皮大弓。

然而不管他怎麼使勁兒,哪怕是用力到臉紅脖子粗,手上都被勒出了青筋,弓弦還是只拉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程度。

完了,我做不到啊!

面對姜百言絕望而無助的眼神,秦蕭依舊是無動於衷,淡漠的啟唇道:「半個時辰馬上就到了,既然大哥還是拉不開,那就按規矩先送一個人上路吧。」

守在死囚后的親兵聞聲立刻抽出腰間跨刀,放在了一名死囚的脖子後頭,作勢欲砍。

「別,別,別殺啊!」

姜百言急的大叫,一時間血都湧進了腦子裏,也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子力氣,緊緊閉着眼睛繃緊手臂奮力一拉。

「拉來了!拉開了!大公子拉開了!」不遠處正給姜千嬌捶腿的春杏看見這一幕,高興的跳起來喊道。

拉開了?

姜百言這才敢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心驚膽戰的去察看自己手裏的弓弦。

竟然······真的能把它拉開·····

我做到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爬上了他的心頭,將他剛才的沮喪,自責,還有害怕的情緒趕走了大半,讓他頭一次對自己有了積極肯定的態度。

看,不是我天生無能,只要我拼一拼,還是可以做好的嘛!

秦蕭的臉上依舊淡淡的,並沒有什麼喜悅或者誇獎的表情可以給姜百言鼓勵,他只是稍稍一抬手,讓對面的親兵把刀從死囚脖子上移開,再側眸看了眼姜百言,語氣平平緩緩,毫無波動。

「拉開弓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大哥要開始練習射箭,若是完不成我定下的目標,他們還是要死的。」

「啊?」

姜百言臉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哪兒,只覺得自己肩上有幾座大山沉沉的壓了下來,只要自己一個鬆懈扛不住,就會被壓成一張肉餅兒。

「我,我······」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哥。」

秦蕭漠然的補充道:「這一個月里,大哥每天都要來這個圍場練箭,風雨不能停,我雖然不能經常過來,但是我會派手下的親兵過來監督大哥,但凡大哥你有一絲一毫的偷懶倦怠,這些死囚照樣活不到秋天。」

那這意思是這一個月我都要背負着這些人命在身上練箭?

姜百言肩上的大山立時又沉了幾分,壓的他簡直喘不過氣來。

「那,那嬌嬌呢?」

他愁眉苦臉的朝那邊吃着果子由丫鬟捶著腿的姜千嬌求助似的看了眼。

「這樣殘忍可怕的練箭方式,她怎麼能承受的住?」

「這個方式只是針對大哥。」

秦蕭淡淡說着,轉身朝姜千嬌那邊邁步走過去。

「嬌嬌那裏,自然由我親自負責。」

姜千嬌一看見秦蕭走過來,心中就是一慌,不留神咬破了手裏的一顆水蜜桃,汁水四濺而出,沾着她蔻色的指尖,紅潤的嘴角,白嫩的臉頰,到處都是水淋淋,冒着甜絲絲的味道,誘的人禁不住想上前舔一口,嘗嘗那水嫩甜軟的絕妙滋味兒。

春杏忙拿了帕子要為她擦拭,卻被秦蕭接了過來,揮手讓她退到了一邊。

「可歇夠了?」他問。

姜千嬌舉着手裏的半顆蜜桃,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頗為理直氣壯的嬌糯說道:「我的腿還酸著呢,當然得多歇一會兒了,這可不是我的錯,要怪怪你。」

秦蕭手裏捏著帕子的一角,溫柔的替她細細的擦拭著那些甜膩的汁水,勾著唇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才更要好好練練,把身子養的硬朗些。」

姜千嬌軟軟的瞪了他一眼。

我把身子養的硬朗些,就是好讓你睡的更盡興嗎?

她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秦蕭已是在她的身邊坐下,攬過細細的腰肢,薄唇沿着那些未擦乾淨的蜜色水漬,輕吻而上,貼着她的耳垂低笑了一聲。

「我也給你半個時辰,你若是拉不開弓,我倒不會殺人,只不過,晚上我就要多吃你一次,你可不許求饒。」

這幕天席地的,還當着大哥的面兒,作如此親昵纏綿之舉,姜千嬌頓時羞的面紅耳臊,抬腳就要去踩一下秦蕭的靴子出個氣。

秦蕭只輕輕一勾,便把她精緻的繡花鞋子勾到了腳下,交纏着壓到一起,遠遠望去,倒像是一對交頸恩愛的粉彩鴛鴦一般。

姜百言只不過無意間朝這邊望了一眼,頓時像是被針扎了一樣慌得掉過頭去,臉上紅的滾燙,再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心裏一陣悵然若失。

啊,還是成家好啊,練個箭都有人陪着,噓寒問暖,區別對待,像我這種孤家寡人,就只有在這兒凄凄慘慘的對着一群死囚咬牙拚命了。

「姜公子!」

隨着一句興高采烈的呼喚,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俏麗小姑娘提着裙角遠遠的朝他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群提爐子扛箱子帶着大大小小各種物件兒跟着跑的僕人們。

姜百言怔了下,等那小姑娘差不多跑到跟前來才終於是認出她是誰來。

「孫姑娘?」

他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她。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孫鶴芳跑的一張小臉紅撲撲的,襯得那雙滿是歡喜之情的眼睛越發的亮了,她難得沒了往日的驕縱任性,在姜百言面前,變的羞羞答答起來。

「是我問了姜姐姐,她告訴我你們今天會在這圍場里練箭的。」

她含羞抬頭,看着眼前難得的穿着一身窄袖束腰的騎裝,變得很有幾分英挺之氣的姜百言,心中傾慕之色更濃,柔聲道:「姜公子,你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少女們用欽佩愛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姜百言當然也不例外,縱使他對孫鶴芳還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終歸是不好拒絕人家的一片好意。

「多謝孫姑娘······呃,你既然來了,就去後面的帷帳里坐會兒喝茶吧,我這裏還得練箭,只怕是不能相陪了,失禮之處,還望莫怪。」

「不怪,不怪!」

孫鶴芳連忙擺手道:「姜公子你只管練你的,不用管我,我也有事要忙呢。」

說着就轉頭望着後頭那群跑的氣喘噓噓的僕人們喊道:「你們手腳都快一點兒啊!趕緊把東西都擺齊了歸置好,別誤了午飯的時候。」

午飯?

姜百言愣愣的看着那群僕人們在後頭的空地上放下東西,忙忙碌碌的就開始生爐子,擺碗碟,遲疑了會兒問孫鶴芳道:「孫姑娘,你這是······」

「姜姐姐沒跟你說嗎?」

孫鶴芳笑道:「既然來了圍場,不吃一頓炙烤之席豈不遺憾?姜公子你放心,我帶來的這些人,手藝都是頂尖的,絕對讓你吃的滿意。」

炙烤之席?

姜百言微張了嘴巴,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忍不住又朝那邊已被秦蕭抱在懷裏手把手教拉弓的妹妹看了眼。

嬌嬌啊,你這不是來練箭,真的是來郊遊野炊的吧······

「那姜公子,我就等着你獵來的好東西了哦?到時候我親手烤給你吃。」

孫鶴芳含羞帶怯的朝他說完,轉身又拎着裙角跑走了。

親手獵來的好東西?

姜百言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合著在這兒練練拉弓射箭還不行,待會兒還得進圍場的山林裏頭去狩獵?

不是吧?

欲速則不達呀!

這訓練強度太大了,我受不住啊!

不遠處的看守死囚的親兵像是聽出了姜百言心中打響的退堂鼓一般,威脅似的亮了亮閃著寒光的利刃,把刀又架在了死囚們的頭上。

「別,別!我練,我練就是了······」

姜百言嚇得打了個冷顫,趕緊又舉起了手中的牛皮大弓,欲哭無淚的咬牙拉開弓弦,對準了畫着紅心的草垛箭靶。

苦哇!

這可比自家父親的藤鞭要恐怖的多了。

都怪那個不男不女的高家小姐!

要不是她沒事找事過來挑釁,我哪裏用的著受這個罪?

那樣的野蠻無禮,那樣的飛揚跋扈,哼,以後誰娶她誰倒了八輩子霉!

「你說什麼?孫鶴芳去同姜姐姐他們去郊遊踏青了?」

成遠侯府里,王筱薇扔下自己精心刺繡了一半兒,準備送給姜千嬌的香囊包兒,瞪大了眼睛看向來稟報的琴兒。

「此事當真?還有姜公子也在場?」

「豈止姜公子,連秦將軍也在呢。」

琴兒小心的看着她的臉色道:「奴婢讓人照着您的吩咐一直在盯着孫府大門,孫家小姐一出來便跟上去了,她這次出門陣仗可不小,馬車後頭跟着一大串的人,提着爐子箱子什麼的,一看就是要去野外炙烤用的,他們直接去了西城外頭的一處圍場,咱們的人進不去,就花錢買通了孫家隊伍里一個落單的下人,把話給套了出來······」

說道這兒,琴兒頓了一頓,似是怕她生氣一樣,連聲音都小了幾分。

「原來是姜小姐請的他們小姐出去遊玩,順帶着就辦個炙烤之席,同秦將軍姜大公子一起,賞景閑聊,以作助興。」

王筱薇的臉色,倏地就是一沉。

還以為是孫鶴芳死不要臉硬貼上去的,卻原來,是姜千嬌主動邀請的?

她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可以讓姓孫的那個賤人見秦將軍和姜公子都不用避諱?

連我,都不曾有過這樣親近的待遇。

憑什麼!

明明我才是那個先來的,明明我才是那個真心以待為你着想的人,可你卻聽了孫鶴芳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視為朋友,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在你心裏,永遠就只能是一個可有可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王小姐」嗎?!

王筱薇越想越是心緒難平,只覺得自己之前為了擔心孫鶴芳對姜千嬌不利,就費心思花錢財去打聽消息,甚至冒着巨大的風險綁了孫鶴芳教訓她不準對姜千嬌不利,簡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望着手邊那個做了一半兒的香囊,咬了咬嘴唇,忽然的就抓起剪刀狠狠的戳在了上面的花紋里。

你不拿我當朋友,那我,也不會再把你當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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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燎原LL和啊嘞嘞的月票~么么~

二更晚一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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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之妻多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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