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去鎮上

044 去鎮上

「可是我家的小姑娘早把你們這盆花養活過來了」,方宴說道,帶着淡淡的諷刺,「難道這位劉先生不知道,雪窩裏可是比冰天雪地要暖和,可見這花的生長也離不開溫暖。」

「這」,劉先生聽了不知該如何反駁,上前兩步去看那雪見紫,果然已經有綠色的萌芽在枝頭隱現,「難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季玄泰見此,也上前看了看,點頭道:「果然是活了,小姑娘,真要謝謝你。」

「不客氣」,樂輕悠順勢把花盆端給他,跟這些富貴人物,能和平交流就和平交流,現在他們甚至連人家的家丁都得罪不起。

季玄泰就一手接了花盆,拿着扇子那隻手卻有些手心發癢,沒仔細想就放到小姑娘發頂揉了揉。

如果他屋裏那些才分進來的還沒留頭的小丫頭有這個小姑娘的一半可愛,他還不都嬌養著。

一股清淡的檀香氣息襲來,樂輕悠抬頭,就看見少年眼中的柔光,她笑了笑,卻是及時地後退一步,拉住方宴的手。

這讓方宴差點爆發的怒氣平復下來,他將手上移,攬住樂輕悠小小的肩膀。

季玄泰僵了僵,將手收回去,他從沒有這麼被人下過面子,心裏卻奇異地沒有生氣。

趙老四忙過來調節氣氛,「真給我外甥女種活了,那少爺們要不要在我家吃過晚飯再走。」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時竟霖和季玄泰都是目中無人的紈絝子,自然不會還說留下。

留下一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時竟霖就抱着花走了。

季玄泰看看這破屋子再看看可人的小姑娘,也留下了一張銀票,面額八十兩。

季家沒有時家那麼富,季玄泰雖然紈絝,卻從不在金錢方面跟時竟霖比拼,這時留下更多的銀子,也只是那份對小姑娘的憐惜。

季玄泰從沒見過這麼讓他心生憐惜的弱小生物,一時便同情心大作,將這個月才花了二十兩的月錢都掏給了小姑娘。

對他來說,只是沒了一個月的月錢,對於這個小姑娘來說,卻能從根本上將她的生活改善。

清一道人這時微微點頭,這兩個少年公子都是心性不錯之人,今日交好小輕輕,以後即便沒有大成就也能富足一生的。

這邊,趙老四卸下自家的驢子和車板,笑呵呵地一直將兩位少爺送出村口才返回來,路上遇到有向他打聽的村人,他面不改色地一律用無關痛癢的借口給打發了。

再回到外甥家,趙老四就拉樂峻到一邊,問他:「家裏怎麼多了那麼兩個人?」

「我覺得他們挺可憐的,又不是什麼壞人,而且家裏也有好些活兒都是我做不完的」,樂峻笑說,「我就留下來了。舅舅,光伯和清一道人幹活兒可半點都不偷懶,這才不到兩天,我們就把葡萄溝里的葡萄都摘完了。光伯知道我們想多養雞,今天早上天不亮就去葡萄溝逮來了十幾隻。」

趙老四轉頭看了看在那邊逗著小外甥女說話的中年漢子,倒是一臉的憨厚慈祥,他想着兩個孩子還是渴望大人陪伴的,就嘆了口氣:「也好,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隨我到鎮里里正那兒,給他們立個賣身契。」

樂峻覺得這樣有些不厚道,「舅,咱就給他們一口吃的,這樣不好吧。況且清一道人還是個道長,怎麼會賣身到我們一個農家院?」

清一當然不願意,但他又很想讓小姑娘給他做徒弟,知道自己這一身邋遢的模樣是不可能憑藉地位收下小姑娘的,不過能與小姑娘相處些時日,讓她看看自己的真本事,再提收徒就沒問題了。

清一便與趙老四講條件,「施主,你瞧貧道也修道五十年了,一朝賣身為奴,總是讓人唏噓的。你無非是擔心家裏小兒吃了虧,不如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鎮里,在里長那兒留個畫影圖形如何?」

有了畫影圖形,到時有任何萬一,都可以直接送到縣衙。

趙老四做小販這麼多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見這道人神情坦蕩,便點頭說好。

畢竟他堅持讓立身契只是為了防小人,家裏只有幾個孩子,他也不得不小心。

至於光海,說起簽賣身契並沒有猶豫,第一他給自己的設定就是吃不上飯的叫花子,第二他本來就是自家主子的奴才,這個身契簽不簽影響真不大。

商議定了,趙老四就去廚房做飯。

樂輕悠趁大家沒注意到自己,邁著小短腿來到籬笆牆外,坐在一個木墩子上托腮看近處的矮山。

成為小樂輕悠這麼多天,她這才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作為一個剛過六歲的小孩子,很多事都是做不來的。

儘管她的腦子裏有那麼多先進的農業知識,至少有三四年,她都得老老實實地等著長大,而且一個本該懵懂的小女孩表現得太過厲害,只怕又是是禍不是福。

就像今天,一群大人哦不大孩子在場,她連話都不敢輕易說,因為她不僅是個小孩,還是個窮人家的小孩。

在這個階級分明貧富有着天然差距的時代,她就是得做一個聰明的慫包。

哎!小慫包嘆了口氣,有這麼多感慨,其實是她很喜歡那株雪見紫,昨天晚上還打算等它長好分株培養呢。

雖然送給那少年人的時候她很乾脆,雖然那花本來就是人家的,樂輕悠還是有些心疼啊。

那樣植株奇異的花,還是她加上上輩子第一次見呢。

又一聲嘆氣從小丫頭櫻花一般的唇瓣中溢出,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的方宴失笑,蹲下身與小丫頭齊平,拍拍她的小肩膀:「輕輕,一個人在這兒愁什麼呢?」

樂輕悠收起心思,扭頭,就與脊背挺直目含笑意的少年對視在一處。

烏黑清澈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此時的樣子,只片刻,方宴便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暗想小丫頭愛盯着人瞧的習慣可不好,等以後長大了,還是這樣,引得某些登徒子自作多情可不好!

突然小丫頭拿溫乎乎軟嫩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臉,方宴猛地僵了一下,又馬上捉住她的手握住:「怎麼了?」

樂輕悠笑着指着他的臉頰,「方宴哥哥,你的臉上,是故意抹的鍋底灰嗎?」

她竟然今天才發現,這個小少年的防備心可真夠重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少年一臉黑乎乎都很俊朗,也不知卸掉這個黑妝又是怎樣的俊美迷人?

肯定跟自家哥哥一樣,長大后都是能令無數少女心折的俊美公子。

方宴握著樂輕悠的小小的手,非常不自然道:「哥哥就是這麼黑的」,馬上又補充,「但是慢慢的捂一段時間,應該會白過來的。」

他總不能一輩子都這黑模樣,這樣說,那以後白了,也沒關係吧。

第二天一大早,趙老四就套上驢車,帶上三個孩子和光海、清一往鎮里去。

「早飯在鎮里吃」,趙老四趕着車交代這一天需要做的事情,「先帶光海和清一到里正那裏,隨後我再領着你們三個買些衣服。眼看着天冷了,棉衣棉被都得添上。」

樂輕悠想到今晚就能蓋上軟乎乎的棉被,頓時就笑彎了眼睛,前天她夜裏都被凍醒了一次,又往小哥哥懷裏縮了縮才勉強入睡。且這些日子越發冷下來,沒有衣服替換的方宴每天早晚手腕子腳腕子都凍得發青。

他們早就該添衣服了,昨天又收到兩張銀票,樂輕悠決定今天要買個痛快。

想到暖和的棉衣棉被,樂峻同樣地心情愉快,低頭用敞開的衣襟緊了緊窩在他懷中的妹妹,笑着道:「再給輕輕買兩盆花。如果不是輕輕把那位時少爺的花種活,咱們也得不到這麼多錢。」

花被拿走後,妹妹的不開心他可是注意到了,當時就想着要到鎮上多買些花給妹妹養。

趙老四也回頭笑道:「是得給輕輕買兩盆,按說這些錢都是輕輕賺的。」

光海和清一都笑看着小姑娘。

方宴把出門時揣到懷裏的一個玉米餅放到樂輕悠手中,問道:「你先說說想要什麼花?」

雲淡風輕的語氣中是柔和的暖意。

被一車人這樣關注著,樂輕悠既覺熨帖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握了握手裏的玉米餅子,竟是熱的!

她吃驚地看向方宴,對上他眼中淡淡的笑意,她便什麼都沒問,開始點自己想要的花。

「牡丹,石竹,菊花,月季,玫瑰」,樂輕悠說一個伸出一根手指,注意到車上眾人都靜靜地看着她,她才察覺自己給說多了,就擺擺手道:「先這些吧。」

趙老四:「你這小丫頭倒是知道的不少,牡丹根可以給你買兩塊,只是那石竹、月季,得到縣裏去買了。菊花正開着呢,這個買來能看花。不過,那玫瑰是什麼?」

趙老四其實懷疑外甥女是瞎說的,他常在府城跑,可沒聽過這種花。

見其他人也都看着她等她解釋的樣子,樂輕悠知道可能這個時空還沒有玫瑰,自己說漏了,只好道:「我昨晚夢到的。」

樂峻聞言,好笑地揉揉她的腦袋:「那麼想要花啊」,做夢都能夢到!

況且自家妹妹從發燒過後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樂峻對她只有保護之心,看出她說快說漏了嘴便忙出言彌補。

樂輕悠回頭看了哥哥一眼,心內暗嘆,那個小姑娘早已經消失了,自己卻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而成了她,承受着兄長這份全然的寵愛,她往往會感到不安,是對小姑娘的。

只願小樂輕悠能夠有個快樂幸福的來生。

清一看到驀然有一道紫金光芒從小姑娘身上溢出,流向虛空,不禁面色微變:真誠的祝福,一語成讖!

小姑娘竟然如此得蒼天厚愛,剛才是誰得到了她的真誠祝福?要知道有這樣的祝福,便是個霉運透頂之人也會一聲順遂的。

清一道人真想立刻就收這小姑娘為徒弟,但卻又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好機會,正要說話,就見那剛才溢出的紫金光芒又回到了小姑娘自己身上。

清一疑惑皺眉,暗中掐指,算出小姑娘曾有離魂之症,難不成小姑娘剛才祝福的是自己?

清一這邊看着自己又是變臉又是皺眉的,早引起了樂輕悠的注意,見他又看向自己,樂輕悠笑道:「清一大伯,輕輕臉上有畫嗎?」

小姑娘的聲音稚嫩,軟軟糯糯,天然帶着一股甜軟,卻讓聽到眾人都瞪向了清一。

清一哈哈一笑:「我剛才只是在給小丫頭推命。」

「哦」,趙老四面色緩和,問道:「道人說說,我外甥女的命怎樣?」

「好」,清一找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適的字眼,「非常好,旁人的命好都是自己好,小丫頭這個,不僅她自己好,還能旺周圍人。說句大話,若現在是遠古仙道未墮時期,小丫頭必能成神成仙。」

趙老四:…

方宴皺眉,看了道人一眼,「道長誇張了。」

樂峻不覺得把妹妹抱得更緊幾分。

光海更是警惕地看着道人,這小姑娘是主子看重的,旁人可別想打主意。

清一沒想到一句實話倒是引得小姑娘的哥哥和這位護着她的貴人惱了,正不知道該怎麼圓,抬頭就看見前面的路上走着一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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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山居:世子妃的繁花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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