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翻身機會

南疆有一種很奇特的墨，不是墨塊，而是墨水。

有雙層，即上層有一種顏色，下方有另一種顏色。

中間有一層薄弱蟬翼，但是非常奇特的膜擋住，用的時候稍稍一用力，便可兌出另外的顏色來。

此種墨並不好得，乃是南疆皇室所有，因為這墨之內，有一股奇特的普通墨沒有的味道。

香味雖輕，但是纏繞在畫作之上可多日不散，十分少得。

而謝素柔知道，穆南國皇宮之內，是有的，乃是南疆往年進奉之物。

「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強，所以請你，千萬幫幫我，這對我很重要。」

謝素柔的面前空無一人，可她神色哀婉，彷彿那人就在眼前。

「好。」風中傳來很輕的一聲。

謝素柔面上鬆了一口氣，若是那人願意出手，那這事情便十拿九穩了。

她又趕回了大殿之中。

「娘親，妹妹既然看不見顏色，她上色的顏料要如何？」謝素柔裝作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你可是糊塗了？」謝夫人笑了一聲，「自然是有太監專門提供的，我已經叮囑過蠻蠻，她需要的顏色只要說出來，便會有太監呈上。」

謝素柔笑着點頭。

而後，所有參與作畫的貴女都站到了台上，謝素柔特意站在了最前面，和站最後的謝七拉開了距離。

她看着謝七身邊那個為她研墨的太監，目光沉了沉。

「好吧，都開始吧，」見眾貴女都已經到了位置上，皇帝笑着道。

謝七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畫紙。

紙張表面不澀，也不是太滑，細膩，不粗糙。

謝七將摸過紙張的手拿起來，聞了聞。

沒有雜味，這紙沒問題。

「請將石青色給我。」謝七伸出手。

一盒顏料被遞給了她。

她聞到了從那太監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味道。

那味道有些奇怪，像是鐵鏽，又像是沉腐的血。

但是這人身上沒有殺意。

種種念頭自腦海中閃過，謝七沒有多餘的動作，她打開了那盒顏料。

她手微微一拂，墨中淡淡的香味傳到了她的鼻端。

謝七心下瞭然，這是雙層墨。

身在陰陽閣，這種東西她太過熟悉，只是沒想到，用來附庸風雅的雙層墨，竟是也可以用作算計人的工具。

只是，這太監又可曾參與其中？

謝七手一抖，顏料從手中翻掉了下去。

那太監連忙伸出手去接，謝七也同樣伸出手，而後謝七碰到了那太監，心下一驚。

這太監的手冰冷無比。

「你將顏料擺放好，然後下去吧，左邊放紅，後邊放黑，剩下的我自己來便好了，我不習慣有人在旁。」

謝七聲音很輕，但是態度很堅決。

太監袖中亮出一根不顯眼的針來，刺破了雙層墨中間的膜，鮮艷的硃砂紅之下，翻出了一股綺艷的青綠來，而後混合著紅色，成了醜陋的黃褐色。

至於黑色，雙層墨並無黑色，所以這只是普通的黑墨。

而後他將墨水按照謝七吩咐擺放好，動作滴水不漏，再輕輕退下。

一直用餘光關注著這裏的謝素柔，則是眉頭一皺，那人為什麼走了？

「顏料已經換了，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現在這樣離開正好脫身。」謝素柔的耳邊又傳來了那聲音。

謝素柔鬆了一口氣，便專心地畫起了自己的畫。

她要畫的，同樣是，牡丹。

她一定要讓謝七沒有翻身機會！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陸續續有人放筆，謝素柔極富自信地落筆，抬頭看向了皇帝。

皇帝看眾貴女都已經結束，便道：「好，那便按照老規矩，展畫！」

謝七，同樣落了筆，而她的指尖，有一抹艷麗的硃砂紅。

那是她自邊緣取的浮於表面的丹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