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會死人的

剛才幾位阿哥殺端正王朝士卒后，仍舊從容地與敵人廝殺，應該說他們也是第一次殺人，為什麼沒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這使蒙繞赤龍覺得自己表現不好，想控制自己嘔吐，可越想控制，胃部翻騰得越厲害，那種嘔吐感越強烈。只能繼續蹲在地上瘋狂地嘔吐，只吐得天昏地暗，酣暢淋漓。

在他抱着腦袋，彎著腰痛苦地嘔吐時，聽見蒙繞火狐大吼一聲，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使他身體失去平衡，猛地往前栽去，一頭扎進自己的嘔吐物上。

然後聽見蒙繞火狐的怒吼聲，還有兵器的撞擊聲，以及打鬥時引起的氣流變動。

兵器猛烈地撞擊，發出一聲脆響，那聲音如一道鐘鳴，擊打在蒙繞赤龍混沌的腦袋裏，使他突然驚醒過來。

一絲記憶與警覺，在腦子裏恢復正常，也明白現在是在什麼地方，面對什麼樣的狀況。

他不殺人，在這裏會被人殺，所以他緊張起來，擔心阿哥的安危，剛才阿哥的臉色可不好啊！他的身體在地上一挺，整個人彈了起來。

然後用袖子擦了一下臉，因為自己的嘔吐物，使視線模糊。當看清眼前一切時，心就拎了起來。

只見阿哥揮舞着他那已經砍出缺口的厚背砍刀，正跟一位端正王朝士卒拼殺。

他整個人身體繃緊，估計阿哥剛才在恢復巫力，見阿修羅人要殺自己，所以一腳將自己踢出去，救了自己一命。然後倉促中，撥出扎在屍體上的砍刀應戰。

想明白這點，他心裏一驚，覺得自己剛才已經在死亡線上走了一圈。

這使他緊張起來，嘔吐感突然消失。

可他沒有在意嘔吐的事，連臉上的嘔吐物都來不及擦試乾淨，就衝上去幫阿哥的忙。

可他步子剛剛邁出去，就見阿哥一個閃身，閃到端正王朝士卒側邊，手中刀背緊貼自己腰部，身體一扭，狠狠地劃出一道光芒，在端正王朝士卒腰間一閃而過，那端正王朝士卒身體瞬間成了兩截。

蒙繞火狐剛才交手，明顯比他硬沖硬打更有智慧，充分發揮自己靈巧敏捷的優點，使自己不需要使用多少巫力，就能很快地將對手擊殺。

這使他有了對比，阿哥跟端正王朝人交手時，存有理智，所以會用身法與技巧戰鬥。而自己的表現，看上去兇猛，卻不理智，完全靠蠻力擊殺對手，這樣做很危險，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相對阿哥的表現，他覺得自己確實弱上幾分。

不過剛才一氣殺了五個端正王朝人，給了他很大信心，覺得自己要是再戰鬥，絕不會這樣莽撞，肯定比剛才要有理智，要有信心，自己學的東西，一定會派上用場。

蒙繞火狐結束戰鬥后，利索地舞了個刀花，將砍刀刀尖朝上靠在身後，那姿勢跟兄弟倆平時練功一樣。

他沒有急着走向阿弟，而是看見彈飛的狼牙刀，撿起來后，才走到蒙繞赤龍面前，平靜地拿眼睛瞪着阿弟，臉上表情有點恨恨地。

這對蒙繞赤龍來說是個熟悉的表情，阿哥對他生氣了，就會這樣看他，他知道阿哥為什麼生氣。

所以一邊躲閃著目光，一邊拿手袖擦試自己的臉，同時有些委屈地道：「阿哥，我不想嘔吐的，可我控制不住。」

金角見過這情景，所以從不遠處奔來，歪著頭拿眼睛好奇地看着兄弟倆，似乎有些不明白，平時挺好的倆個人，怎麼吵起來了，到底應該幫那一個呢？

蒙繞火狐將有缺口的砍刀遞過來，道：「怎麼控制不住？我也是第一次殺人，今天在場的都是第一次殺人，誰像你這樣？這是戰場，稍微疏忽一下，會死人的，知不知道？」

他知道會死人的，可真的控制不住，原因沒法解釋，因為他也說不清。

剛才要不是阿哥，自己可能已經死了。所以，他沒說話，只是蹲下身，順手抱住金角，用袖子擦著金角帶有血漬的嘴，人卻沉默著。

蒙繞火狐見他神情，放緩了語氣。

「赤龍，當初你發誓要殺光山獸，為阿爸、阿媽報仇，現在殺幾個連山獸都不如的強盜，就成了這樣，怎麼做勇士？還有跟人交手，為什麼要硬打硬沖，弄得渾身是傷？你應該比我聰明，怎麼傻了？你不是說幹什麼都要動腦子嗎？怎麼輪到自己，就不會了呢？」

他想分辯一下，這些是人，不是山獸，自己第一次殺人，確實有點緊張。而硬打硬沖，不是急着要救阿哥嗎？可這不是理由，族人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表現卻很正常，不正常的只有自己。

所以他沒說話，有些東西知道就行，將來會改變的。

蒙繞火狐看他的神情溫和起來，似乎進入自己的角色。「起來吧，我不希望再見你這樣，你要是死了，我怕這輩子都沒法跟阿爸、阿媽交代了。」

聽了這話，他的眼圈紅了，默默地站起身，看着阿哥，道：「阿哥，你放心，下次不會了，你沒見我已經好了，不再嘔吐了。再跟人動手時，我也一定會動腦子的，不信你看我後面怎麼做。」

蒙繞火狐聽了這話，無聲地笑了，心裏有了安慰，他知道阿弟是聰明人，也是個講話算話的人。

「我沒怪你嘔吐，其實我也想吐。我怪你不看場合，不能控制自己，這是你死我活的廝殺。你要想活下來，就要保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做出正確判斷，這跟狩獵一樣。你剛才衝來時，已經失去了理智，連巫力都不用，好在你身體強橫，也反應過來，不然你自己就會受傷，還怎麼來救我？」

他嘿嘿地笑起來，覺得自己確實迷糊，怎麼想起來的，用身體去撞盾牌。如果撞不動，那會有個什麼樣的後果？這樣想時，他覺得身上發冷，後果已經不敢想像。

「阿哥，我答應你，保證以後再不這樣了，不管幹什麼，都會保持清醒，不再慌亂，不使自己處在危險之中。」他說這些話時很認真。

蒙繞火狐滿意地點點頭，笑了。蒙繞赤龍也笑了，只要阿哥高興，他就覺得高興。

兄弟倆說完這幾句，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便去看族人，發現族人還在跟端正王朝士卒戰鬥，特別是幾個有弓箭的壯婦，很好的控制了整個局面。

而端正王朝弓箭手，已被金角撕咬得差不多，基本上都受了傷，一時無法做出有力的反擊，只能躲閃族人的攻擊。

一起同行的六個族人，現在有意識地向兄弟倆靠攏，這是兄弟倆說話時，沒有被端正王朝士卒攻擊的原因，那是族人在護着他們，不讓端正王朝士卒靠近。

巫公給他們的責任，是保護蒙繞赤龍活着到倚天城，即使自己死了，也要確保蒙繞赤龍活着。雖然不明白巫公為什麼下這樣的指令，可他們接受了就必須執行，這是族裏規定。

剛才蒙繞赤龍嘔吐時，被一個端正王朝士卒偷襲，要不是蒙繞火狐及時出手，蒙繞赤龍還沒出寨子就死在這裏了。

這使幾個族人嚇出一身冷汗，不約而同想到，不能離蒙繞赤龍太遠，再出現危險，只怕沒有出手相救的機會。所以他們向蒙繞赤龍靠攏，希望在他遇到麻煩時，能夠及時出手。

山林里巫族人常年跟猛獸爭鬥，都喜歡長的重兵器。

而喜歡此類兵器原因，一個是兵器結實，有一定重量，能確保強大的殺傷力，使用時不會折斷，這樣使用時間長久些。另一個是長柄有一定安全距離，跟猛獸相鬥時，生命有一定保障，閃躲時有一定的空間。

只是長重兵器，跟阿修羅人相鬥，並不佔優。阿修羅人兵器大多也是長與重，最主要是這些人本身力量強大，用兵器進行硬碰硬攻擊，巫族人不佔優勢。

所以整個戰鬥局勢，在壯婦的弓箭幫助下，雖然佔上風，族人卻沒好辦法繼續殺傷端正王朝士卒。

因為端正王朝士卒，對巫族人戰鬥手法已有了解，現在這些士卒互相聯手，對族人進行攻擊，同時可以保護自己，使戰鬥出現僵持局面。

蒙繞山寨壯婦的弓箭雖然一開始頻頻得手，不時射傷端正王朝士卒，引得端正王朝人罵聲一片。

只是後來也無法建功，因為端正王朝士卒已有防備，用兵器撥打那些箭矢，所以雙方都無法佔據絕對的優勢。

端正王朝士卒終究是正規士卒，雖然一時無法擊敗巫族人，卻很快組織起陣形，將蒙繞鐵鷹幾個族人團團圍住。他們用盾牌擋住弓箭，慢慢地往前推進，那些士卒相信時間一長，肯定有援兵要來，然後將這些人全部抓住。

現在整個山寨都是端正王朝士卒，不遠的地方傳來端正王朝人喊叫聲。那些端正王朝士卒也不後退，也不強攻，只是拖時間，等待其他端正王朝士卒趕來。

六個族人也想到這問題，想引著老弱婦孺衝殺出去，讓他們逃離端正王朝人追捕。

可寨子裏老弱婦孺不只是跑得慢，還捨不得後面被抓的族人，那都是他們的親人，不會把他們留給端正王朝人的。

所以，那些老弱婦孺不但沒有脫離戰場，還有組織地往回沖，想去救出被抓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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