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我做不到

蒙繞赤龍看着黃克勤退下去后，轉身看向龍奇風。「城守大人，你有什麼要說的。」

龍奇風揮揮手。「沒有了，就按指揮使大人說的去做，動作要快！」

那些軍職聽了，便馬上散開了，因為每個人手上都要事，必須要動起來。

蒙繞赤龍湊近龍奇風笑道：「城守大人不會怪我搶權吧，我只是想幫民軍弄點好處。」

龍奇風聽他這麼說，笑起來。「你就是不說，我也會幫你們考慮的。」

蒙繞赤龍趕忙行了一禮，笑嘻嘻地道：「那謝過城守大人了。」

龍奇風聽了，開心地大笑起來。覺得蒙繞赤龍的表現，已經有了自己人的意思，這是他最想看到的，也算自己送出一個人巫，有了回報，所以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城樓前只留下蒙繞赤龍跟石傑冠、蒙繞豹三個人。蒙繞赤龍左右看了看，對石傑冠道：「石阿公，走，我們看看蒙繞山虎可弄到什麼好東西了。」

他們還沒動，熊仲三卻帶着幾個赤龍營的人走過來，還沒靠近，熊仲三就叫道：「首領，為什麼讓我們成為第二撥上城牆戰鬥的？我們是赤龍營啊！」

蒙繞赤龍沒聽明白。「這話誰說的，誰說你們第二撥上城牆的？」

「廖副首領，剛才是他安排的，第一撥還是他們金營的人。」

蒙繞赤龍想了一下，明白了廖叔升的意思。赤龍營的人是蒙繞山虎挑出來的，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基本是巫師，在整個民軍是最強悍的一群人，這一仗死的特別多。而這些人全是各村寨的中堅力量，想來廖叔升不忍他們全戰死在這裏，所以將他們安排在後面，只有這樣才有活的希望。

可他知道，這是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只要打起來，不管是那一撥，都會遭受端正王朝人的猛攻，傷亡都會很大。

跟來的士卒也開始表態，特別是蒙繞山寨幾個人。「族長，我們要跟你並肩戰鬥。你能留在城牆上，我們就能留。」

有人帶頭，其他人就跟在後面摻和，表示要留下來的態度。

蒙繞赤龍覺得廖叔升想得很細，這城破了，人可不能沒有，只要有人，就會有希望。只是最後能不能做到這一點，他有些懷疑，不是說他悲觀，而是事實。因為今天端正王朝人的攻擊，就沒有停過。他們人多，只要城破了，相信端正王朝人會全部衝進城，到時又有幾人能夠活下來，現在誰也說不定。

他冷冷地看了眾人一眼。「你們說完了沒有？」

那些人聲音慢慢地小下來，最後徹底地沉默下來，只是眼睛還盯着蒙繞赤龍，等待他最後的答覆。

「廖副首領這樣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們想想，現在那一撥先上，那一撥後上，又有什麼區別，在城牆上什麼時候都是苦戰，所以你們還是先去忙吧！然後抓緊時間休息。」

那些士卒聽了這話，想想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那麼現在吵吵也沒什麼意義。那熊仲三先不好意思起來，覺得一些事沒想明白，所以帶頭走了，其他士卒也跟在後面走了。

他失去了到蒙繞山虎那看熱鬧的興趣，站在城樓前突然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城樓台階上，看着蒙繞豹道：「豹阿哥，廖副首領這麼做的意思，你明白嗎？」

蒙繞豹顯得有些懵懂，默默地搖搖頭。

「他這是在給各村寨的人找後路啊！可這是他一廂情願的事，戰事沒有這麼簡單。只是各寨子要考慮這個事，叫人通知下去，如果城破了，各寨子要自行出城，特別是那些孩子們要保護好。」

蒙繞豹冷冷地道：「知道了，我等會就去通知。」

「豹阿哥，還有個事要交給你。如果我戰死了，你以我的名義建議族老們考慮鐵鷹阿哥做族長。如果鐵鷹阿哥也不在，可以考慮蒙繞貂熊。有我那三個方法，到時他的巫力不會太差。而且後面的戰鬥中，你不用跟着我。你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好好地活下來。」說着輕輕地揮揮手。

蒙繞豹聽了這話，似乎愣住了，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只是站在旁邊發獃。

石傑冠聽了這話，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而是將目光放到遠處的端正王朝人軍營里，現在那邊也是亂鬨哄的，傳來一片吵鬧聲。

這段時間，山野徹底的灰黯下來，遠處的軍營變得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只有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帶着清冷的幽光，看着倚天城發生的一切。

而城牆上，士卒們已經打起了火把，使城牆上有了昏暗的燈火，一些士卒在默默地收拾同伴的屍體，更多的是將端正王朝人的屍體拋扔下城牆。

城牆下，有士卒點着了火，正在焚燒端正王朝人的屍體，致使那塊地方燃起一堆篝火，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一片濃煙飄動。

四周的山野雖然還有人聲，卻也有了山野特有的寧靜，只有山風輕輕地吹過，使四周山林里的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只是風中帶來一片血腥之氣，提醒這裏是片血腥的戰場。

蒙繞豹面對着黑夜發獃，也明白了蒙繞赤龍的意思，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臉色也有些發白，身體在微微的顫抖，身體變得僵硬，在蒙繞赤龍面前跪下來。

「族長，我是你的追隨者，要死，讓我死在你前面。你交代的事，我沒法做到，要不把鐵鷹阿哥找來，你自己跟他說，叫他好好活着，我做不到。」

原來蒙繞豹只想提高巫力，使自己在寨子裏算個人物。可一路跟蒙繞赤龍一起共生死，使他從骨子裏信服這位年輕的族長。在蒙繞赤龍身上，他看到一種氣概，一種威勢，他自願為蒙繞赤龍獻出生命，他有這個勇氣。

蒙繞赤龍的臉一下子陰下來。「知道我是族長，還敢抗命？追隨者就應該聽命令？我這樣安排是有目的的，你是寨子有煉巫天賦的人之一，只因你個性不適合做族長，所以我留你，是要你保蒙繞一族，這關係到一族命運。就這樣定了，你也不用再說，站起來，做事去。」

蒙繞豹卻跪着不動，昂着頭看着年輕的族長。這也是讓蒙繞赤龍頭痛的地方，蒙繞豹的性格太直，太硬。如果自己戰死，蒙繞豹一定會一起戰死，可他不想蒙繞族人全在這裏戰死，必須留下足夠的人保住將來的山寨，所以才交給他這個任務，就是給他有活下去的理由。

蒙繞赤龍從台階上站起來，不知該對蒙繞豹說什麼，只得看着蒙繞豹在城樓前轉圈。

可轉了兩圈，石傑冠頂在他面前，看着他笑道：「我以為你是個神人，什麼事都難不到你。可現在你心亂了，證明你跟我一樣，也是個普通凡人。」

蒙繞赤龍苦笑道：「阿公，你也來取笑我，我本來就是凡人，現在只考慮寨子的生存。只可惜寨子毀了，現在叫人護住寨子都不願意。」然後看向蒙繞豹。「蒙繞豹，你不用跪我，每個族人都應該為寨子出力，既然你不服，也不用跪我，因為我這個族長不能服眾，就是對寨子有罪。現在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要說是我的追隨者。」

他說這些話，有些孩子賭氣的意思，更多的是種凄苦，總覺得自己孤零零的，沒有人可以幫自己。

蒙繞豹翻了個白眼，看了眼蒙繞赤龍，卻沒有站起來，而是身體一歪，坐在台階上，表示自己的不滿。

石傑冠呵呵笑了幾聲。「首領，是不是想多了，還沒到那一步，但確實可以做些安排，就算是世家，在面臨滅頂之災時，都會安排有生力量逃走，為自己一族留下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需要躲躲閃閃的。」

蒙繞赤龍停下轉圈的腳步，有些無奈地看着蒙繞豹。蒙繞豹也在看他，倆人就那麼瞪了一會。

蒙繞豹突然道：「族長，你真的要戰死在這裏？」

他默默地點點頭。「我可能要讓族人失望了，我已經走不掉了，死也要死在城牆上。你如果真的不願意走，就把我的意思跟族老說一下，而且你要說服兩個巫師，到時候活下來，保住那些孩子們。」

「我可以跟你一起戰鬥到最後嗎？」蒙繞豹問道。

蒙繞赤龍明白那話的意思，笑道：「當然可以，我不能掃了你的興啊！」

蒙繞豹沒再說話，行了個禮后，匆匆地走了。蒙繞赤龍也沒說話，而是轉身進了城樓，沒一會搬出兩把椅子，放在城樓前。

「石阿公，坐，我突然覺得這些日子難得清閑，看看夜景也不錯，順便吸納一點元氣療傷。」

石傑冠哈哈大笑。「確實不錯，做人要學會忙裏偷閒，那才有樂趣，只是現在沒有景色，味道也太差。」

蒙繞赤龍看了眼四周的士卒，還有地上的屍體，道：「我到覺得不錯，真正的男兒就應該看這樣的風景，這裏有血性，有豪氣，這才是我們巫族男兒應該有的。」

「說得好，真正的男兒就應該有那麼一股英氣。只可惜這兒沒酒，沖你這話，應該喝上一壺。」

龍奇風的聲音突然傳來。「想喝酒，找我啊！」

蒙繞赤龍站起身來，笑道：「哈哈，我聞到了肉香，可真的覺得肚子餓了，快，拿上來。」

龍奇風走上前來，那個穿黑衣的龍雄華也跟在後面，冷冷地看了眼蒙繞赤龍，就站在城樓前的台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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