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臨時指揮

每個人生來就是走向死亡，可誰願意這樣死亡呢？對蒙繞赤龍來說，所有生命都是美好的，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美好。可眼前的一切卻是事實，他不知應該怪罪於誰。可他堅信，美好的東西都應該受到尊重，生命也是如此。

城牆上有士卒在救治自己人，而城外戰死的端正王朝人僵硬的橫在地上，流出的血已經看不清泥土本來的顏色，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黑紅色。那些屍體什麼形狀都有，就是沒有完整的屍體，不是胸口一個血淋淋的洞，就是腦袋已經爆開，成為一團泥漿。

在那些屍體中間，還有端正王朝人沒有死去，正在**、掙扎、慘叫。有的已經認命，麻木得沒有任何錶情，有的還心存希望，等待着活命，掙扎著朝端正王朝軍營爬去。就是沒向巫族人求救，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手上的血，巫族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看到這樣的景象，蒙繞赤龍長嘆一聲，怎麼說那也是一群人，而不是真正的山獸，所以他心裏不舒服。對城牆下士卒吼道：「弓箭手，射殺那些活着的端正王朝人，給他們一份光榮。」這也算他對生命的一種尊重，在給自己的仇人一份榮耀。

城牆下的士卒聽到后，默默地拉開弓，射殺那些痛苦的端正王朝士卒，這其實是給他們一種解脫，因為留在戰場上的端正王朝士卒，基本都是重傷，無法行動的人，他們活下來，也要面對苦難的生活。

一直關注他的石傑冠，看着蒙繞赤龍有些蒼白的臉，溫和地道：「首領，你是不是有些迷惑？」

蒙繞赤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遠處的端正王朝人軍營，還有更遠的青山，跟天空中的白雲。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心裏有很多的迷惑，他需要人幫他解惑。

「其實這就是生活，你沒辦法選擇，只有生活選擇你。可我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時，我們可以反抗，創造出我們需要的生活，但這需要勇氣。也許我們的選擇是錯誤的，可我們得認，要有勇氣再次選擇我們喜歡的生活。」龍傑冠很認真地道。

蒙繞赤龍想了一會，看着石傑冠重重地點點頭。「石阿公，我明白了，你說的是生活的過程。我現在就在選擇，你也在選擇。不過你得治好你的傷，那時我們就可以一起看明天的太陽。」說到後來，他的臉上有了笑容，聲音也大了起來，顯示出一種朝氣。

龍傑冠也大笑起來。「說得對，是得治好自己的傷，再選擇我要的生活，我這輩子可剛剛開始呵！」

「好，我讓人送你回軍營。」

蒙繞赤龍一邊說，一邊走下城牆。石傑冠跟在他身後，默默地走着，如一個長輩陪伴着自己的孩子。而不遠處龍奇風看着這一切，只是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似乎想什麼。

當蒙繞赤龍轉身離開時，雷素玉的臉白了，沒想到師兄會這麼對待自己。本來幫他們的幾個士卒也無語，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倆。

一個什長身份的士卒突然道：「我們確實錯了，首領說得對。不能把戰場當兒戲，也許玩掉的是自己。端正王朝人雖然是我們仇人，可他們也是人，應該給他們尊重，因為巫族人一直尊重自己的對手。這次是我們錯了，我會向首領領罰的。」

其他士卒聽這麼說，也明白過來，巫族人雖然喜歡動手，可對對手都一直尊重，從不會瞧不起對手，就算要上生死台，也互相行禮致意。

在山林里，獵人甚至對殺死的獵物，也充滿感激，會讚美山神，送給他們食物，所以他們剛才的表現確實過份。

幾個士卒對雷素玉跟龍金柳行禮后，紛紛離開。只有三個少年互相看着，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石家瑞突然道：「你倆還是先回軍營，等首領氣消了，你們認個錯應該沒事。」

「為什麼要認錯，我殺端正王朝人難道錯了？」龍金柳很不服氣地說。

「殺端正王朝人沒錯，可你們態度錯了。要不是首領，只怕你們倆至少有一個不在了，這值得嗎？」石家瑞小聲地辯解道。

那倆個人想起剛才那修羅人的煞氣爆炸，臉一下子白了，心裏不約而同的有種后怕的感覺。

「只要是殺端正王朝人都是值得的，再說我的命是自己的，我想跟人拚命，是我自己的事。」只是龍金柳還想辯解一番，只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雷素玉沒有說話，沖着石家瑞行了一禮。「謝謝，請你跟首領說，我回軍營了，我也會想明白的，並且跟他認錯的。」說完衝下城牆，想來是回軍營反省去了。

石家瑞看了眼龍金柳，微微地搖搖頭，然後也離開了，丟下龍金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城牆上，氣呼呼地看着遠處的端正王朝人。

蒙繞赤龍跟廖文宏將石傑冠送到城樓下，叫鳳營的人把石傑冠送回軍營，安排好住處，然後又回到城樓前，他知道後面還有很多事要做。

剛剛走到城樓前，就聽見龍奇風喊道：「所有軍職，請到城樓集合。所有士卒聽令，後面行動由民軍首領蒙繞赤龍安排，你們得聽從他的指揮。」

他一聽就緊走幾步，要跟龍奇風解釋，他可沒權力指揮城衛軍。因為這不合規矩，他還只是個領制。

可當看見龍奇水坐在台階上，顯得有些氣呼呼的。騰新尊在旁邊站着，也顯得很氣憤，卻被一個士卒扶著，可見確實受了傷，應該是內傷。

他沒急着說指揮城衛軍的事，只是朝城守行了個禮，看着騰新尊，關切地道：「騰參軍，你受了內傷，吃了丹藥嗎？療傷了沒有？你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謝謝首領大人的關心，我沒事，也謝謝大人又一次救我。」

騰新尊還要再說，蒙繞赤龍打斷了他。「說這些幹嗎？我看你不要硬撐著了，還是坐下恢復吧！我還等著跟你一起並肩戰鬥呢！」

騰新尊雖然受了傷，可當時衝來幫他卻是真心的，這使他對騰新尊有些感激，至少這是個好士卒，沒有放棄同伴的習慣。

他這兒說着話，就見廖叔升帶着幾個民軍軍職奔過來。

「首領，我們幹什麼？」歐武有些急急地問。

「民軍現在窮，什麼東西都要。我已經叫蒙繞赤龍帶人收拾了，你帶人下城，這樣可以快點。廖副首領，統計一下民軍各營傷亡情況，受傷的一定要治療，絕不允許再有一人死亡。」

「知道了，我馬上組織人去干。」廖叔升說着轉身就走。

這時，雷木的聲音傳來。「赤龍，我們靈巫能幹什麼？」

蒙繞赤龍見神陣門幾個靈巫站面前，道：「師父，靈巫現在重點是救人，要儘快恢復戰鬥力，你們都去幫忙吧！」

雷木也應了一聲，帶着靈巫們走了。

然後他看向龍奇水道：「龍參軍，叫軍中靈巫們也動起來吧，現在救下一個人，就是保存我們一分實力。」

巫族國軍中有很多靈巫，平時進行醫治，戰鬥時就是士卒，所以聽了他這話，有軍中靈巫，已經主動奔向城門，那裏有不少被救出來的傷者。

在靈巫們動起來時，城衛軍軍職們也出現在城樓前，他們已經知道眼前這少年帶人守住了倚天城，所以眼裏全是敬意。

龍奇水沒有發號施令，而是氣呼呼地看着龍奇風。這使他覺得奇怪，可也沒有說話，剛才龍奇風說城衛軍歸他指揮，可他卻不能做這樣的事，現在倆個參軍都在，怎麼也輪不到他這個少年來做主。

龍奇風見他不說話，不禁皺了下眉頭，慢悠悠地道：「我剛才說了，現在城衛軍由你指揮，這個建議是由騰新尊提議的，他覺得你有軍事天賦，由你指揮，我們也許能守住倚天城。而你剛才的表現，我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我同意了。」

蒙繞赤龍馬上叫起來。「我是民軍首領，現在騰參軍雖然受傷，可並不影響指揮，而且龍參軍也在，也可以指揮城衛軍。請城守大人收回成命，我不能指揮城衛軍。」

龍奇風把手一揮。「不要說了，騰參軍與龍參軍都放棄了指揮權，他們覺得今天這一仗，沒有比你指揮得更好的了。而且你也是城衛軍的人，這事就這麼定了，我相信他們也願意聽從你的指揮。是不是？」

聽城守大人這樣說，幾個領尉紛紛表示，一定聽從蒙繞赤龍指揮，這使他無語，覺得自己卷進了世家爭鬥中。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前幾個人，發覺騰新尊很坦然，龍奇風的眼裏有些欣賞，而龍奇水眼裏，卻有些怨毒。

想想也是，龍奇水好不容易坐到參軍位子，面對這樣的大戰，正好是建功立業的時候，那知指揮權要交出去，擺明了告訴所有的人，他就是個廢物。

龍奇水的眼神，讓他有些不安，所以又叫起來。「大人，不行啊！我不能做這指揮，還是讓龍參軍來指揮吧！」

龍奇風看着他喝道：「這事已經定了，你不是參軍，有什麼不能指揮的？你不是已經指揮過了，我正式任命你為城牆戰鬥的臨時指揮，你現在要想的，是後面應該怎麼打。」

蒙繞赤龍終究是十五歲的少年，被龍奇風這一聲吼叫嚇住了，整個人沉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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