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族長誓言

因為偷葬的事是說好的，整個葬禮都在按程序進行，當所有死者走完后，雷氏商會又走出幾十張供桌，有條件的戰死士卒家裏，也出一張、二張供桌，使這支隊伍龐大起來。

桌上有各類祭品，不外乎是肉類、食物及酒。最醒目的是這些供桌後面，一群被綁的端正王朝人，中間有修羅人，也有阿修羅人，這些人全給下掉下巴，挑斷腿筋、手筋，叫他們發不出聲音，也無法掙扎，兩邊有巫族士卒架着他們前行。

因為人人都知道要跟端正王朝人打仗，卻沒多少人見過端正王朝人，所以好奇的目光大多停留在這些端正王朝人身上。

倚天城人知道，這是蒙繞山寨年輕的族長親自抓來的，因為他要活人祭，這是對死者最好的安慰，也表示蒙繞山寨人報仇的決心，這也是整個倚天城人的決心。

當這些供品走完后，麻景木走了過來，做為一個引祭者，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這過程中，龍奇風帶着倚天城官員趕了過來，現在他們都站在蒙繞赤龍他們身後，等著參加這場葬禮。

蒙繞赤龍也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龍奇風推讓了一下，蒙繞赤龍就跟在供品后往前走，蒙繞豹姐弟倆抬着坐在椅子上的蒙繞火猊跟在後面，然後才是龍奇風他們，還有蒙繞山寨的人與倚天城的人跟在後面，列成長長的隊伍往前走。

長長的隊伍中，不少人打着火把，使移動的人流看上去如同流動的火海一樣。更多的人在家門口插上火把，照亮門前的道路，指引著死者的靈魂，也使這支顯得沉重的隊伍可以自如的前進。

前行的隊伍中，有人唱起了喪歌，更多的人在招魂。他們高呼著親人的名字，呼喊著死者的靈魂回家，還有人應答著，如同死者真的復活一樣。

在深深的夜色里，這樣的聲音有着神秘。這是巫族人的傳統，叫轉山，目的是招回死者的靈魂，使死者得到安寧。他們等會出了城，還要在山裏繞一圈。

長長的隊伍延伸著，慢慢地走出倚天城北門，隊列前由麻景木引導，他代表巫祭的身份。在他的引領下，長長的隊伍翻過幾座山坡，總算完成了轉山形式，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上停下來。

空地上已經架起幾十個巨大的木柴堆，那是為火葬準備的。因為安葬的死者太多，根本沒時間一個個分開火化，只能用這種巨大的木柴堆在一起火化。

那些戰死的士卒中，有家境較好的，想單獨火化，請了人，在附近砍伐木柴，堆在大的火葬木柴堆旁，所以附近的山林里，很快有一片火把在晃動，照亮整個山林，還有伐木的聲音傳來。

在這過程中，蒙繞赤龍默默地看着，腦子裏全是過去的往事，使他的心更加沉痛。龍奇風也沒有說話，因為蒙繞赤龍叫他講今晚的祭文，得花點時間打打腹稿。

現場的人都在等著葬禮的進行，也沒人說話，因為傷痛與沉默，使現場的氛圍有些肅穆。在一片黑夜中，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當所有的死者，被抬上那柴堆，麻景木引導著蒙繞赤龍走上前時，意味着葬禮將要開始，所有的人安靜下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葬禮，這是一場對端正王朝人宣誓復仇的葬禮，也是一位年輕族長上任的祭祀。

蒙繞赤龍在麻景木的指引下，先是向天地三叩首，然後跪拜老族長與戰死的巫族人。接着是上香、敬酒、獻祭品等一套程序。

在獻祭品時，他走到旁邊跪着的端正王朝人面前，抽出麻林龍的奪命刀，劈在一個端正王朝頭目的脖子上，當那修羅人的腦袋飛起落地，鮮血飛濺到身上時，他沒有躲閃，只覺得自己的血在沸騰，忍不住長嘯一聲。

然後是蒙繞大鵬、蒙繞鐵鷹、蒙繞貂熊一些族人，以及倚天城各家族族長，還有戰死士卒的親人，先後上去砍了抓來的端正王朝人。每個人都要向山神敬香，表示自己敬意，以及內心的決心。

在這過程中，來送葬的人，不時發出憤怒的吼聲，也會有哭泣，只是這種哭泣，是對死者的安慰。整個獻祭過程，雖然有着悲傷的哀痛，也有着強烈的戰意，這種戰意是對端正王朝人的仇恨。

獻祭結束后，那片地上已經被血染紅，蒙繞赤龍再次踏着血紅色的土地，站在祭台上，面對着族人。

他第一次登上祭台，是祭拜老族長，還有眾多戰死的英烈。而這次登台，卻是新族長上任的祭祀，他要發出自己擔任蒙繞族族長的誓言。

在蒙繞大鵬的引領下，在族人的見證下，他按照儀式，完成了交接。主要是族譜與信物的交接儀式，這意味着將一個族的人交到了他的手裏。

只是這個過程使他感到憤怒與悲傷，因為交過的族譜是族老懞繞火猊，根據記憶重新寫出來的，原來的族譜還在山寨里，根本沒時間帶出來，這一切全因為端正王朝人。而且交接的人也不是老族長，而是蒙繞火猊代替老族長，跟他進行交接儀式。

當儀式結束后，他高舉起族內的信物，那隻龍形彎刀。在火把的映照下，發出自己的誓言。

「我，蒙繞赤龍，將任蒙繞族第二十八代族長，在蒼天之下，大地之上，我充滿對山神的敬意，發出自己的誓言，決心維護和捍衛蒙繞族一切利益。永遠忠於蒙繞族，恪守不渝。我對蒙繞族的一切責任，決無推諉之心，必忠勤盡責，為蒙繞族鞠躬盡瘁。在此願山神佑我，儘早驅除端正王朝凶寇，還我大好河山，建我蒙繞族新的輝煌。」

當蒙繞赤龍說完，底下蒙繞寨人便跪下，呼喊著族長。其他人則躬身行禮，表示對這位巫族國最年輕的族長敬意。

引祭者麻景木上前將蒙繞赤龍引下台，後面是龍奇風的祭文，這又是葬禮的一部分。龍奇風不愧出身世家，剛知道請他唱祭文，現在一篇祭文張口就來。

龍奇風以魂兮歸來！問世之何以當英雄，只有魂立蒼穹，以性命驅外虜，以血肉之軀獻巫族為開篇，一直說到最後以君等有靈，佑我巫族！其魂不滅，其志永存為結束。這期間龍奇風給蒙繞寨老族長，還有城門前戰死的巫族人及士卒，都給了很高的評價。

他說完祭文後，並沒有走下祭台，而是繼續說道：「各位族人，在這裏我代表城守府，向每位英烈家屬發放五枚銀幣。同時呼籲一下，今天一戰失去我們很多兄弟，可我們還要繼續跟端正王朝戰鬥，我們要守倚住倚天城，不讓端正王朝人進入內陸，保巫族國的平安。所以城衛軍需要更多的熱血男兒加入，明天會在城守府徵招士卒，希望巫族真正的男兒，能為巫族國出力。」

一切結束后，麻景木示意蒙繞赤龍，可以將老族長火化了。當蒙繞赤龍舉着火把走向老族長時，後面是哭聲一片。其中哭得最響的是騰新尊，因為他心裏有愧，今晚這一場全城的悲傷跟他有關，他的一個衝動，送了二千多人的性命。

聽着四周凄慘的哭叫聲，蒙繞赤龍的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想着老族長的英雄豪氣，巫公的慈眉善目，還有族人的音容笑貌，慢慢地將火把伸到木柴下點燃。

一片烈火騰空而起，很快吞沒了族長他們的身影。

身後的女人們是放聲大哭，哀歌又響起來。可蒙繞赤龍心裏卻沒有哀傷，擁有的只有一腔熱血與衝天的殺氣。

巫族人本來就能歌善舞，他不自覺的想唱，只不過不是哀歌，而是唱起了戰歌，那次在麻林龍一個人的葬禮上唱過，現在他又一次唱起。

巫族的戰旗在空中飛揚，鋒利的長戟已指向天空，熱血男兒自當拼殺疆場，為國為家也為自身勇氣，真的勇士血可流頭可斷，即使快刀封喉也不回頭，沙場狼煙捲過茂密山林，勇士的熱血直衝九天雲霄。

江山萬里鐵騎突刀槍鳴，快意恩仇血飛濺裹屍身，擋不住勇士憤怒地吼叫，擋不住巫族的戰魂依舊，提刀怒吼勇敢地往前沖，蕩平強盜是山神的驕傲，戰死，為了勇士的熱血，死戰，為了巫族的榮耀。

葬禮上，哀傷的歌聲慢慢消失，所有人都在唱這首戰歌，因為這首戰歌是百年前衛國戰爭中唱出來的，只要是巫族人都會唱這首歌。

在佈滿星光的夜空下，幾萬人同唱一首歌，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天空下，似乎凝聚了一層濃厚的殺意，朝四方飄散。所有人都在熱血沸騰，他們嚮往著馳騁沙場，為巫族國，也為自己，快意恩仇。

蒙繞赤龍一連唱了三遍，然後在一片火光之中，舉起自己的手臂，高喊：「為了巫族國，殺！為了巫族國，戰！」

那些熱血的年輕人馬上高叫道：「殺，殺！戰，戰！」那聲音響徹雲天。如一道閃電跟驚雷，震散了天空的黑暗，使天邊露出一片霞光，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在這種熱血沸騰的氛圍下，有很多年輕人擁向龍奇風，要求現在加入城衛軍。這使龍奇風很激動，馬上命令龍奇水連夜在城守府門前設立士卒徵集處。

蒙繞赤龍也一下子想起來自己的民軍了，馬上喊道：「雷素玉，雷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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